27、人鱼的坟墓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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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四壁蒙白，房中有一台巨大的仪器正在发出极为规律的滴滴滴声。
温梨看到有个少女正蜷缩在角落里。
她的皮肤很白近乎透明，甚至能看见她皮肤下的管状脉络。
少女穿着一袭棉麻的白色睡裙，如果不是她的发色区别于背景色，她几乎要跟刺眼的白墙融为一体。
她把头深深埋在双膝间，温梨向她走进一步，发现少女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她在等待着什么。
房间的门被再一次打开，穿着实验防护服戴着口罩的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像没有看到温梨一样，径直走向缩在墙角的少女。
少女麻木地站起身，犹如一匹俯首卑驯的马，安静地趴在试验台上。
她的背脊流畅而结实，却不知是何原因，被某种尖锐物体划过留下许多狰狞可怖的疤痕。
她似人的逼真血肉下隐藏着一个接口。
房中的仪器被一个人拉了过来，他们把仪器上的几根透明导体接入少女血肉下的接口中。
棕黑色的机油如同血液一样在少女身体里循环着流动。
那人调出控制台，准备记录实验报告。
“编号031，你是什么？”
少女无机质的声音响起。
“我是人类。”
“正确。”那人拿出一把长刀，在少女的背部划下一道，她的背脊立刻绽开鲜红血痕。
穿着实验服的人等了她几秒钟，没有等来任何反应。
实验员在报告页上画了一个叉，他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少女的背部很快被划得血肉模糊，但她仍旧无知无觉一般。
终于在划开第六道刀口时，她开口说话。
“痛。”
少女双眼空洞不解，木讷地说。
“好痛。”
“错误，判定失败。”实验员皱皱眉，看了眼控制台上的秒表，“编号031，你的反应不仅慢了，而且不够逼真。”
实验员又划下一道，少女纤细的后背上，血肉几乎完全翻开，露出了她身体里的核心机械。
躺在试验台上的少女似乎动脑想了想，她从自己的机械心脏中挤压出几滴透明液体含在眼眶中。
没过一会，透明液体流下。
她紧锁着眉毛，用牙齿把自己的嘴唇咬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哀鸣从她的机械胸腔里发出。
“我好痛。”
“判定正确。”实验员关闭控制台，转头对另一个人说，“痛感反应逼真度百分之九十。”
另一位实验员点点头，“可以进行下一项测试。”
实验员从控制台上拿出一个玻璃罐子，罐子里面装了几只奄奄一息的蓝色蝴蝶。
它们娇小的身段翩跹着，在玻璃罐里无助地哀告。
任凭它们如何振翅，都无法从这透明的囚笼中逃脱。
实验员晃晃瓶子，问道：“这是什么？”
少女从实验台上坐起身，面无表情地回答。
“是生命。”
“正确。”
实验员打开玻璃罐，蝴蝶以为终于能得到它们梦寐以求的自由。
它们争先恐后地从瓶口处飞出来。
生物的本能总是这么有趣。
那位实验员不管做过多少次相同的试验，都感慨它们的天真与愚蠢。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机械镊钳，随机夹住一只想飞出去的蝴蝶。
冰凉的机械钳夹，牢牢夹住蓝色蝴蝶的翅膀，他轻轻一撕。
“现在呢，这是什么？”
少女想了想，她觉得这只蝴蝶的遭遇跟自己很像，它也受了伤。
但蝴蝶会哭吗？
她不知道。
可少女不想让蝴蝶也像她一样经历这种残酷的教学。
于是少女像刚才一样挤压着自己的机械心脏，让它控制眼眶，好流出几滴豆大的眼泪。
她在替蝴蝶去哭泣。
“好痛，它好痛。”
“错误，判定失败。”
那只蝴蝶失去了一边翅膀，痛苦地瘫在实验员手心里。
可实验员毫无怜悯之心，他为了让试验进行下去，又撕掉了蝴蝶的另一边翅膀。
它的翅膀被随意地丢在纯白的地板上，扑朔闪粉飘落，顷刻间就被白光吞噬，再无踪迹。
那只漂亮的蓝色蝴蝶挣扎着在他手心扑腾两下，似乎想要找回它的翅膀。
但失去翅膀的它不能飞翔，自然无力反抗。
或者说，蝴蝶这种羸弱的生物从一开始就无力反抗。
它们会像自己一样，明明不懂疼痛却被要求着一遍遍体验，直到熟练，直到学会吗？
它们会害怕迎接自己的既定命运吗？
少女的睫毛轻颤，如同翩跹的蝶翼，她心里萌生出悲哀的情感。
她想，这只蝴蝶好像死了。
少女抬起头看侥幸从玻璃罐里逃出来的蝴蝶们，它们在房间里打着转。
她知道它们的结局。
即便没有被撕掉翅膀，它们也不可能逃出这个房间。
少女明白了，她垂下眼眸，轻轻开口。
“是命运。”
“正确。”
实验员用一把亮闪闪的餐刀将那只失去翅膀的蝴蝶在手心里剁碎。
它身体里血液喷溅而出，从手中流下，在地板上洒下一小滩。
一只蝴蝶，转眼间就失去了它鲜活的生命。
最后也只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污渍痕迹。
“是死亡。”
“正确。”实验员继续问道，“此时你应该用哪种情绪？”
少女看了一眼那只死去的蝴蝶碎屑，它已经被扔在地板上，再也拼凑不起来。
她的机械心脏反复地提醒着自己。
——我是人类。
——我是人类。
——我是人类。
人类应该用哪种情绪应对现在的情况？
是愤怒？
不对，人类的愤怒是无用的，在这些给她提供能源的实验员面前，自己就如同这些易碎的蝴蝶一样渺小。
“是同情，我应该请求你放过这些蝴蝶。”
仔细品味少女的语气，会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尽可能谄媚卑微地回答出正确答案。
尽管她胸膛里跳动着的那颗机械心脏并不同意她的说法，但实验员们不在意她是否产生了其他意识。
他们要的，是她按照引导进行正确的拟人反应。
“正确。”实验员们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
“编号031的学习能力很强，已经超过其他的实验体。”
“嗯，可以考虑投入新世界中安排下一项实验。”
少女还保持着坐在试验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她不能反抗的命运。
温梨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在做什么？
他们是在用残害的方式去驯化，让她去模仿人类的感知，给她植入思想吗？
温梨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带那个少女逃离这怪诞的酷刑。
少女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她有一双极其仿真的机械眼瞳，通透纯净的仿晶状体下有细末清浅的机械脉络。
四目相对，温梨看到了那双她无比熟悉的桃花眼和陆风灵的脸。
只是她的这双眼中，没有温梨熟悉的灵动鲜活也没有含情脉脉。
只有无尽的冰冷与麻木。
温梨朝她伸过去的手，只有一步之遥。
猛然间，巨大的吸力将温梨抽离回五彩宫殿中，记忆宫殿的四壁开始坍塌。
她晕倒在小镇里的活动中心，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人鱼的坟墓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