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她可见》史临

8、纹身

　　“姐，你才是我唯一的姐。”听完徐理刺青故事，郁鑫灵光一闪：

　　“姐，我们给你拍套写真吧，现在就去我哥工作室借设备，翠鸟这个主题真的太棒了！”

　　郁鑫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灵感爆发，生病住院后四肢和精神都躺退化了快，一度忘记之前拍摄的感觉。

　　“现在才九点，我们去大桥底下拍一定很出片，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哥！”

　　她的设备也不赖，但远远不如白嫖左亦奚的好。

　　“小鑫，要不明天吧......”徐理话没说完，郁鑫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算了，都疯到这个程度了，再疯点也没什么。

　　郁鑫接电话的间隙，徐理自觉拿起她最大的托特包准备也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创口贴，驱蚊水，面包，饼干，充电宝，水，以防外面风太大，她还带了两个披肩，她和郁鑫一人一个。

　　郁鑫：“姐，我哥说他把相机设备送过来！”

　　郁鑫开心地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往外跑：“等我几分钟，我去准备点衣服！”

　　几分钟后，轮到徐理对着郁鑫的24寸行李箱张大嘴巴。

　　徐理：“用......用得上这么多吗？”

　　郁鑫：“用得上用得上，将军不打没准备的仗，这点算什么，我以前拍照后备箱都要塞满才算完。”

　　徐理的托特包和郁鑫的行李箱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我哥怎么还没到。”郁鑫是个没有耐心的，和徐理站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就开始烦躁地走来走去。

　　徐理不懂哄小孩的招式，她只有欺骗的经验。不，不能说是欺骗，是善意的谎言。

　　获取原告信任的最佳方式就是顺着原告的话说被告的坏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招在哪里都有用。

　　“的确有点慢了，等你哥哥到了我们一起批评他，怎么可以这样呢。”徐理附和道。

　　郁鑫：“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左亦奚像是从天而降出现在两人面前，徐理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脚不防踩在台阶上，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双手及时伸过来，稳稳扶住徐理的左小臂，将她往回拉。

　　她因为惯性往前栽倒，眼看就要跌进左亦奚的怀里。

　　不行，他是明星。

　　徐理当机立断，抬手迅疾地抓住一旁的香樟树树枝。

　　可怜的香樟树还未成年，才长出的几片嫩叶苗苗就这么成了徐理手下的无辜亡魂，保住了徐理和左亦奚的距离感。

　　左亦奚看出了徐理的抗拒，低头将无措的手插进裤子口袋，转身没说话。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郁鑫不了解他们的关系，只把他们两个的奇怪氛围当做是粉丝和偶像之间的礼貌。

　　她的关注点全放在了左亦奚身上。

　　我的妈，这还是她私底下不修边幅的哥哥么？

　　郁鑫对天发誓，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左亦奚私底下这么讲究的样子。除了拍戏或者有通告以外，左亦奚没穿过洞洞鞋和T恤以外的衣服。

　　夏天是短袖短裤加上洞洞鞋，冬天是短袖运动裤羽绒服加上加绒洞洞鞋。一个人穿了洞洞鞋后这辈子也就定型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形容左亦奚。

　　他粉丝说他私底下爱耍酷，去哪里都带着口罩和棒球帽，描述他的穿搭是松弛感慵懒自由风。

　　真的无稽之谈，郁鑫想。左亦奚头发清一色扎在脑后再戴棒球帽的原因只有一个：头发油了也不用洗。

　　所以有时候真的不要对明星有太大滤镜，私底下不都是正常人，都一样的喝水吃饭，一样偷懒。

　　可是今天左亦奚穿的什么呢？

　　白色真丝衬衫塞进黑色西装阔腿裤，衬衫左侧别着某家最新出的蓝鸢花宝石胸针，直入胸口的V领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

　　微卷的中长头发扎成半马尾束在脑后，刘海用发胶固定成完美的双C，露出他独特的柳叶眼。

　　这很不对劲，平时左亦奚为了怕被人认出，都是用刘海和眼镜把标志性的眼睛藏个严严实实。

　　今天倒好，眼睛都露出来不说，眼镜也不带，还喷了满身的香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一样。
　　去颁奖都没见他穿得这么风骚，不是疯了就是有情况。

　　“哥，你今天穿得和花孔雀一样干嘛？”

　　郁鑫呆愣愣地探头，盯着左亦奚。

　　左亦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从脚底板红到后脑勺，头顶都快冒热气。

　　早晚要把郁鑫这张嘴给缝起来，当着徐理的面，哪壶不提提哪壶。

　　他今天的穿搭的确费了一番功夫，衣服原本是造型师之前搭配好为活动准备的，他当时嫌麻烦没有穿。真丝衬衫什么的最受罪，穿了就要配皮鞋弄发型。

　　在家换了几套衣服后还是决定放下羞耻心，既然要穿就穿得帅点，反正徐理也不知道他平日什么样子，帅就完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还要郁鑫这个大嘴巴子在，她不夸一句哥好帅就算了，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叫他穿得像个花孔雀？

　　他就不能偶尔注意自己的形象吗？这也不犯法。

　　“有吗？”左亦奚装傻，单手插袋：“我刚参加完活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可是我和你打视频电话时你还躺在沙......”郁鑫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左亦奚的手捂得死紧。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左亦奚这么挟持着郁鑫把她带上车。

　　非工作时间左亦奚不带助理，林涛不在，他开了一辆不显眼的宝马过来。

　　车内，郁鑫和徐理一起坐在后座。

　　两人都没说话。

　　徐理想，左亦奚不愧是明星，大晚上穿着个低胸衬衫就出来了。还穿了五厘米增高的皮鞋，本来就高的的他直逼190，帅得和像是来自另一个次元。

　　郁鑫却在想左亦奚的异常。

　　不对劲，很不对劲。问题出在哪呢，郁鑫想不出来结果。

　　“去哪？”左亦奚扶着方向盘问。

　　郁鑫：“去南京路的大桥底下。我要大拍特拍！”

　　左亦奚：“拍谁？”

　　郁鑫：“当然是我们最漂亮的理理姐啦。”

　　左亦奚：”她？”

　　左亦奚从前视镜往后瞟了徐理一眼。

　　他记得她最不爱拍照，毕业照都哄不来一张合照，理由是笑的时候露出来的虎牙像小狗。

　　郁鑫：“怎么了？徐理姐啊，奶奶家的租客，你还送她去过医院，一起吃过饭。”

　　郁鑫以为左亦奚不记得徐理了，拼命介绍。

　　徐理大窘，用手不停拽郁鑫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

　　郁鑫还以为徐理是见了偶像紧张，轻拍了两下徐理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郁鑫：“徐理姐还是你的粉丝！哥，待会你能给徐理姐签个名吗？”

　　郁鑫说完不忘和徐理挤眼，骄满眼的骄傲。

　　怎么样，我够姐妹儿吧。

　　左亦奚：“粉丝？”

　　左亦奚将这两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竟然控制不住低头笑起来。

　　左亦奚：“真的吗，徐小姐？”

　　恰逢红绿灯，左亦奚回头，一双笑眼猝不及防闯进徐理眼中。

　　徐理被他的笑烫个激灵，心头好似被烈火灼过。

　　“是……是的。”徐理舔了一下唇，扭头避开了左亦奚的视线，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郁鑫：“哥，你还没答应签名呢。”

　　绿灯到，左亦奚左手启动车辆，右手长指敲在方向盘上，心情似乎格外好。

　　左亦奚：“答应，我的粉丝，十张签名都不在话下。”

　　十张？徐理耳朵竖起来。

　　悄悄打开闲鱼查看左亦奚签名照价格，最便宜的签名照都是四位数。

　　要发小财了。

　　-

　　郁鑫原本以为左亦奚送她们到地方后就走，谁知左亦奚主动请缨留下，理由是天色已晚她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

　　这当然是歪理。
　　桥上正是人民公园的大门，人行道上都是来往散步的人群，还有警察巡逻保证安全。要说安全，左亦奚留在这里不小心被粉丝认出才是更危险。

　　不过谁会嫌多一个助手呢，还是个身材高大身强体壮自带座驾的亲哥哥。

　　郁鑫没有推辞的理由。

　　郁鑫这次想要拍的主题是厌世，以桥下的芦苇做背景，波光粼粼的河面做点缀。

　　徐理的性格本就有些与世无争的淡漠，郁鑫料想她稍作指点出片不成问题。

　　她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徐理在镜头面前，是个货真价实的木头。

　　明明平日里一颦一笑都生动，但是只要郁鑫举起相机，徐理就想被突然扣掉电池的机器人。

　　人看似在，其实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郁鑫知道刚拍照的人紧张很正常，她指着一旁打灯的左亦奚对徐理喊：

　　“不开心看这边，哇，偶像在哪里呀，偶像就在眼前！”

　　徐理顺着郁鑫的手看向身后给她打灯的左亦奚。

　　下车后他一言不发，诚诚恳恳替她们搬东西做小助理。彼时他按照郁鑫的要求，高举着摄影灯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河边蚊虫多，哪怕是晚夏也不见少几只。左亦奚的v领正好便宜了这群蚊虫，争先抢后要在左亦奚胸前占得一席之位，前赴后继和开团建大会一般，热闹极了。

　　就算这样，他也没乱动，老老实实举着灯。

　　徐理觉得此时他呆呆傻傻的，像只大笨鹅。

　　乡下养的鹅有时候比狗还能看家护院，认得人，有领地意识，陌生人来了会发出高亢的叫声，伸长脖子挥动肥胖的双翅守护家园。

　　没事做的时候就将红色的蹼藏在屁股蹲下，痴痴地往着空荡荡的饭盆。

　　徐理幻想把左亦奚的脸安在肥鹅上，一时间嗤笑出声。

　　“对对对，就是这个状态。”

　　郁鑫趁机抓拍了两张。

　　郁鑫：“就是眼神再冷点就好了。”

　　从相机镜头看过去，取景框中的徐理端坐在一片飘摇的芦苇下，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