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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没有你我也是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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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除根。
君无痕权谋一生,那是他最愚蠢的一次。
再次见到沐云舟,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心头。如果可以,君无痕自问,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会。
当年两国战士已经挑起,摆在他面前的不过两条路,要么重返宁国,要么沦为两国开战的第一个牺牲品。
箭在弦上,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切,必须要有人善后,拖延老皇帝发现的时间,而沐云舟是最好的人选。
烽火连天际,兵戎相交血成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出意外的君无痕成了这场战事最后的赢家。
一子落下,结局已定。
起初谁也想不通,君无痕,一个遭遗弃的皇子,究竟从何处获取的财富。又有谁能料到,翡翠堂的幕后东家,竟是他。
……
苏婉清深吸口气,抬手继续去解头顶的发簪,小雪出手阻止道:“小姐,这样下去不行,他们要是一直开不出翡翠,我们能陪他们玩几轮。”
“是呀小姐,再拔你头上就只剩一枚了,要是这轮还输,我们都撑不到下一轮。”小春也急忙附和道。
见屋内人迟迟不回应,黑袍男子打开门,径直闯入,眼底有丝不悦道:“客官,请及时做出选择。”
“还用簪子,可以吧?”苏婉清问道,小春和小雪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袖子,皆不赞同的摇头。
黑袍男子冷漠地回道:“可以。”
和先前一样,两枚金簪被苏婉清随意地丢进盘中,买定离手。黑袍男子带人走后,小春和小雪在一旁焦急万分,而苏婉清却淡定地来到廊边,悄悄地注视着周围包房的动向。
第二轮的速度明显比第一轮慢了很多,看来第一轮的失败还是给了不小打击,有人开始犹豫了。
苏婉清退回屋内,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静等结果。
“出!出!出!……出!”
小司手起刀落,富商们凑近脑袋,随着石头砰的一声,其内里的纹路显现出来,美的如同一幅水墨画。
“好料啊,好料啊,这放外头不得卖个三万两。”
“可惜就是小了点,要是再大点,不得五万两起步。”
“我就说要买那个吧,你偏不信,我倒是要看看你怀里这个能开出什么来,到时候亏了可别赖上我。”
大堂内或妒忌或羡慕,小春半个身子都探在外头,见是好消息,激动的回头告知苏婉清。
“小姐赢了!是翡翠,他开出翡翠了。”
“哎你,小心掉下去。”小雪上前,一把揪住小春辫子,把人拽了下来。
苏婉清藏在袖中的手,稍稍松了些力道,她其实并没有把握,只是表面镇定,输赢全靠人品。
还好,她笔下的小世界,还是爱她的。
气刚喘匀没多久,那该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客官,第三轮拍卖已经开始,请下注。”
这回不等黑袍男子进门,苏婉清主动出击,砰的一声将门打开,说道:“上一轮我赢了,银子呢?”
“一共三千两,客官请拿好。”
黑袍男子示意小司将托盘端上来,白花花的银两足足堆了一大盘,苏婉清身后二人不禁瞪大双眼,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赚了一千两,这放在平日她们在苏府干个十年都不一定能攒到一千两。
苏婉清收了两千两,留下一千两当这一轮赌注。
回到屋内,小春看着这一大盘银子,不敢相信的想上牙咬,看看是真是假。
“小姐,这翡翠堂出手可真大方。”
小雪心思细腻,倒是比小春多想了一层,“小姐奴婢数了数,台上还有九块原料,我们只要一直下注一千两,熬到最后应该不成问题。”
“啊?还要下。我们就不能不下,赌他开不出翡翠吗?”
小春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府后好告这翡翠堂一状,告他们讹人,还不准她们走。
苏婉清却是摇摇头,“不能赌输。”
“为何?”小春和小雪异口同声道。
“刚才他只说了赌赢后的玩法,要是赌赢,二楼所有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赢了平分,输了什么都没有。反知要是赌输,他们没开出翡翠倒好,要是他们开出翡翠,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开始就敢跟我们开口要一万两,到那时保不齐他们会狮子大开口。”
苏婉清也是刚才瞬间想通的这个道理,假设自己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赌了输,那后果苏婉清想想都后怕。
“那我们就一直赌一千两。”小雪询问道。
可苏婉清接下去的话,却是当头一瓢冷水。
“人都是贪心的,一旦吃到甜头,你们以为他们能忍得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这局还能出翡翠,那么从下局开始,不会再有人甘心只挣一千两。”
一语成谶,当苏婉清再次开门,又拿回来两千两时,事态开始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第五轮。
第六轮。
苏婉清均被告知,有人赌注超过她,此局轮空。
小雪只得不情不愿的,往盘子里丢下一千两,再这么下去,她们撑不了几轮。
苏婉清怒极反笑,这翡翠堂真是好手段,一场赌石,是要将楼上楼下的人,裤腰都掏空个遍。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苏婉清眼眸在屋内扫视一圈,渐渐的眼神放到墙面的画上。
“让人浮躁——失控。”苏婉清呢喃着,一个大胆的想法悄然升起。
咚咚咚!半盏茶的功夫敲门声再度响起,苏婉清前去开门,不出意外被告知她们此局轮空。
苏婉清这回却没有急着关门,而是笑着依靠在门边,手心拿着银子把玩,妖孽般的面容重新被面纱覆盖,那双天生好似会勾人的眼,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屋外众人。
气氛诡异的沉默,如果这是在青楼,怕是门槛已经被挤破了。
黑袍男子是见过苏婉清真容的,而其他人也曾有意无意的瞟到过几眼,不得不承认,眼下这种莫名的神秘感,更勾的他们不断回忆苏婉清的真正样貌。
“客官,请下注。”黑袍男子仍旧冷漠道,可他好似忘了还要说些什么。
苏婉清故作无意,走出屋外,趁几人松懈一股脑的冲了出去,边跑边喊道:“黑幕!黑幕!翡翠堂私吞了我一万两!”
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平静的湖面被砸起千层浪,场面顿时炸开了锅,一扇扇门从里面打开,屋内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要知道,向一个正在兴头上的赌徒说这里存在黑幕,其威力就如同为地雷点火,而且还是连环雷,一炸炸一片。
“闭嘴!你胡说什么!”黑袍男子见事态不好,冲上前一把拽住苏婉清手臂。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眼里,就成了做贼心虚。
“好啊!我就怀疑我那五千两打水漂,怎么可能有人出的比我多,原来是你们在搞鬼,还钱!”
“老子每局都赌赢,可一分钱没有反而还亏了六千两,跟老子说什么轮空,狗屁!”
“大家都关着门,钱一给倒是落入了你们的口袋,我呸!”
“我也亏了一万两,今个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在你这闹。”
“……”
众人七嘴八舌,苏婉清心中很是满意,她一弱女子势单力薄,既然自己解决不了,那就让所有人一起解决。
正当她美滋滋倾听这动人的辱骂声时,腰部突然悬空,眼前视线一晃,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短暂落入一个怀抱,一两秒后身子跌坐在地。
“靠……”
苏婉清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正面过肩摔,本就破布般的身子,这么一摔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耳旁传来小春和小雪的呼唤,随后便是一阵耳鸣。
……
高台之上,南宫逸端坐着,听底下锦衣卫头领的禀报。
“启禀皇上,经臣探查,这翡翠堂于京中已然开设十余年。此前老板姓东,名东平,于六年前病故,而后翡翠堂由其独子东章承袭。此乃近些年来堂内的人员名单。”锦衣卫将一本册子呈递上去,继而说道,“臣本想将东章抓捕前来问话,可堂内掌柜告知,东章喜好亲自前往宁国进货,其人马早已提前半年出发。”
“跑了?”
南宫逸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仅仅两个字,便吓得底下众臣噤若寒蝉,全然摸不透此刻这位小皇帝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南宫逸最为厌烦这些人,每逢关键时刻就装聋作哑,一棍子下去都敲不出个动静。他将手中的册子猛地扔了出去,怒喝道:“朕问你话,聋了吗?”
锦衣卫头领身子赶忙压的更低,恭敬道:“是臣对京中作风管教不严,对京中人口没有仔细排查,让他们钻了空子。”
南宫逸遥遥望了眼城墙上的人,他此刻突然期望她能抬头看向自己一眼,看看他是如何当一个皇帝,他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无需她的帮助,他也能令众人甘愿匍匐在他脚下。
“知道就去做,还有你们!倘若管不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如今科考在即,正好趁早退位让贤。”
一语惊的众人更是沉默不语,大气都不敢出。
而就在此时,城墙下百姓突然大叫起来,苏一沐最快反应过来,疯了般冲出去。
苏婉清闭着眼,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鹰,张扬的火红在风中荡漾,而她在昏迷中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