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她》木雨也

62、回京

　　既然陆贺亭这么着急要清剿匪寨，匪寨里一定有他想掩盖的东西，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

　　萧确命十五和吴青查看匪寨各处，两个皆一无所获地返回。

　　“大人，什么都没寻见。”十五无奈摇摇头，毕竟是陆贺亭亲自率人清剿的此处，凡是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定是早就清理干净了，怎么会等着他们来寻。

　　说话的工夫，姜鸢就已经走到了匪寨最深处，弯腰透过木门的门缝不知在看什么东西。萧确命十五和吴青原地待命，轻步走到她身后，似是要吓她，朝她看去的方向盯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你发现什么了？”

　　姜鸢早就发觉他的脚步声，并没有被他吓到，淡定指着木门裂开的缝隙：“大人，这木门后面有一条路，看这方向像是通向......”

　　没等她说完，萧确眼睛一亮抢先道：“南都寺。”

　　“当然也不一定，毕竟南都寺离这里有点距离，这条路只是方向朝那里，半路改道朝别的方向去了也说不定。”

　　“不会。”萧确极为肯定地反驳，“你不觉得此处是藏失踪百姓最好的地方吗？”

　　没想到身份暴露以后，萧确竟然会主动与她讨论案情。姜鸢得偿所愿地笑了笑，点点头。

　　“确实，但此处可容不下这么多人，恐怕就只是个中转处。”姜鸢看向正厅被砸得歪歪扭扭的牌匾，一合掌，“差点忘了，这里是匪寨啊，山匪最会的就是抢夺拐卖的勾当了。”

　　萧确被姜鸢一点拨，立刻唤十五和吴青去找是否有地下空间。吴青在匪寨里寻找暗道，十五在匪寨周围寻找，两人仍旧一无所获。

　　萧确转着白玉扳指环顾四周，百姓失踪后，杨维不可能没怀疑过这里。可这匪寨仍旧安然存在，想必是躲过了追查。

　　萧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姜鸢坐在正厅的主椅上休息，便也走了进去。

　　正厅通风顺畅极为阴凉，花色地毯铺就了整个厅堂，脚踩着软软得好生舒适。

　　萧确使劲跺了一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无声无响，便在侧边的座椅落座。

　　“大人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姜鸢环视整个屋子，最终将视线落在萧确身上。

　　“确实，很少看到会把地毯铺满整个屋子的。”萧确又不服输地跺了一脚地板，还是没有声音。

　　姜鸢起身在屋内低头来回走动，萧确一下便明白她的意思，叫十五和吴青一同进屋找隐藏的暗道开关。

　　十五突然指着一处不停叫唤：“大人！这里！”

　　三人立刻围了过去，四双眼睛不约而同眯了起来，凑近瞧挂画中一个比针眼略大的小孔。

　　吴青扭头疑惑地看向十五：“这是......开关？果然还得是年轻。”

　　十五挠挠头，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这画就挂在主椅后面，想来是最能拿得出手的，可你看这画上有一个孔，还偏偏扎在这画最精彩的部分，大人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萧确拍拍他的肩以示赞赏，掏出方才从陆贺亭头上取出的针探进了小孔，他左右转着针，“咔哒”一声，不知哪里的木板自动打开了。

　　姜鸢见一盆绿植边的地毯凹陷了下去，让十五帮忙一起把地毯掀起来。

　　不掀不知道，这地毯像是灌了铅，掀起来极为费劲。这地毯不似寻常地毯，由好几层缝合制成，看不见任何针线走势，也看不出任何缝隙，用来隔音和隔温是最好的。

　　十五执剑率先进入暗道，确认无危险后他探出头来让剩下三人进入。

　　暗道通向幽暗的地下室，墙根有刨土的痕迹，满墙的抓痕触目惊心。割断的麻绳堆在一边，有残留已久的血迹。

　　“这里就是关押百姓的地方吧！”十五根据这些线索推断道。

　　“没错。”萧确转身对吴青道：“你派人去查一下木门后的那条路通向哪儿，若真是南都寺，切莫打草惊蛇。我今日要返回京霖，你来信告知我便可。”

　　四人出了匪寨，萧确又嘱咐道：“杨维是个好刺史，他的死着实可惜。你记得安抚他的家人，朝廷会给予抚慰。至于陆贺亭，我会把他的尸体带回京霖。新任刺史和长史应该不日便会抵达，告知他们长州失踪案无需插手，安抚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是，吴青定原话告知。望大人此去一帆风顺。”吴青顿了顿，“要不要我派人护送大人出长州？”

　　萧确抛下一句“不必了”，跨上了马车。

　　姜鸢与他对坐着，抬眸好几次看他脸色，终是耐不住好奇问道：“大人为何这么着急就要回京霖，杀害陆贺亭的人不是还没抓到吗？”

　　萧确一挑眉毛，俯身向前：“你难道希望我把那人抓到？”

　　姜鸢摇摇头：“大人既然没让吴青继续追究此案，应该也是觉得陆贺亭该死。若不是苏沐荆执意要让大人捉去，大人想必也没想捉他。”

　　她背靠向车壁放松下来：“大人既然对捉暗雨这事没有兴趣，想来也不会费心费力去查究竟是谁杀了陆贺亭。”

　　萧确被猜中了心思却咧嘴笑得高兴，姜鸢继续道：“陆贺亭虽然是失踪案的关键线索，但就算他活着，不管盘问几次也皆是徒劳，倒不如让他一死了之，省得他继续作恶祸害长州百姓。大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萧确扬唇一笑，直身抱起胸来：“你倒是聪明，我心里想的全被你猜透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大人莫要说笑，你还未回答我为何这么着急回京霖。”姜鸢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眼下事态危急，他还有闲心跟她嘻皮笑脸，用这时间倒不如好好想想究竟谁会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萧确叹了口气：“圣上昭我回京禀报案情，你说我该不该着急？”

　　姜鸢不再说话，心里替他担忧。

　　现下陆贺亭把所有能证明他罪状的人都杀了，他自己也死于暗雨手中。眼下缺少线索和证据，萧确就算把他的尸体带回京霖，死人不会说话，也难以得到确凿的证据。

　　再者萧确每到一处，当地的官员就皆身死，此事估计早已传至朝廷，那些大臣怕是对他颇有微词。若皇帝也对他产生质疑，他在朝堂就举步维艰了。

　　如今他们对南都寺的探查尚且不足，但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此座寺庙，看来南都寺的确是失踪案的关键所在。

　　可尺墨去南都寺这么久也没传回什么消息，恐怕遇上了麻烦。陆贺亭一死，他掌管的东西自然有别人接手。南都寺里的东西或搬离，或摧毁，要查到线索应当极为不易。

　　担忧爬上了她的眉间，眉头不由地蹙紧。忽地温热的指腹抚了上来，带走了她满心的忧虑。

　　萧确温柔道：“别担心我了。这一路上我们不停，两日便可到达京霖，你且休息一下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被萧确说中了心思，姜鸢挪动屁股离他更远，撇头掩饰道：“我才没担心你，我那是担心能不能拿到我的月例钱。”

　　“我不是给你钱袋了吗，这么快就花完了？”萧确疑惑地歪头看着她。

　　说到钱袋，姜鸢瞬间抬眸眼神空洞地聚焦在一处。

　　对啊，钱袋不见了。难不成丢在鬼市了？那药瓶怎么没丢啊！

　　如同五雷轰顶，她眼中竟涌上了眼泪，将要顺着面颊落下之际，萧确遏制住了她的悲伤。

　　“不就是钱嘛，回去再给你满满一钱袋！”萧确轻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财迷，看来以后他得省吃俭用些了。

　　听到他给钱，姜鸢立刻收回眼泪笑起来：“大人真大方！我果然没跟错人。”

　　她暗自窃喜，她也没想好何时离开萧确，但至少在离开之前，能拿到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她许久没有去咏荷县看孩子们了，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马车一路奔波不停歇，没走来时的小路，而是选了宽阔的大道通行。

　　两日后，三人在傍晚赶至京霖。

　　余晖如一层薄纱笼罩着整座都城，头顶挂上了排排灯笼与鲜花彩带，大街小巷灯火辉煌。比起长州城被喧嚣压下的怨声载道，京霖的嘈杂声更具烟火气。

　　路过醉心楼，推杯换盏的清脆碰撞声声入耳，姜鸢本在垂头休息，闻到酒香一下子坐了起来。意识还未从睡梦中苏醒，手本能地掀开窗帘，指向拿壶往嘴里灌酒的人道：“我也想喝一杯。”

　　话刚脱出口，魂就回来了。她捂嘴躲避萧确惊讶的视线，眼睛胡乱地看向别处。

　　惨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酒鬼吧！

　　谁知萧确低头一笑，命十五停下马车。

　　“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了，累了这么多天，走，去喝一杯放松放松。”萧确掀开车帘示意她下车。

　　姜鸢装乖地摇摇头：“不了不了，我说梦话呢。”

　　“当真不喝？那我自己去喝了。”萧确一脸不信地挑了下眉，勾起的嘴角满是怂恿之意。

　　姜鸢本是要将头摇起来了，可奈何酒香飘进了鼻子，又把她的魂儿勾了去。她看着窗外痴痴道：“那就......小酌一杯。”

　　两人往醉心楼里走，掌柜见来了贵客，立刻把人往包房请。

　　萧确放眼望去，咬紧牙关。

　　这醉心楼何时跟欢颜坊一个布局了？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拽回跟着掌柜上楼的姜鸢：“不必了，我们就在楼下吃。”

　　“大人，楼下没座儿了！”

　　姜鸢被他推着背往厅堂走，极不情愿地拖着步子以示抗议。掌柜立刻眼神示意一旁的小二把吃完谈天的客人请走，用袖子擦擦凳子请萧确入座。

　　“大人先坐着，我马上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话音刚落，几个脖挂毛巾的小二拥了上来，转眼的工夫就把桌子擦得锃亮。

　　姜鸢托着下巴看着墙上的挂牌，纠结点些什么酒喝。醉心楼的东西果然昂贵，区区一坛酒就能抵别处酒楼一桌子的菜。

　　萧确倒是无所顾忌，大手一挥让掌柜把所有酒都端上来。若没有姜鸢的阻拦，他恨不得把所有菜都点个遍。

　　三人终是闲坐下来，一口茶清除了两日赶路的疲惫，却又被熟悉咋呼的声音唤了回来。

　　“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