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繁星》长空asakori

101、尾声·能怀抱你是最大理想

　　半年后。
　　香港对天后的热情二十年如一日，只不过是一个例行活动的退场，便远远望见架着长枪短炮围拢过来的娱记与粉丝。
　　只不过，这一次围上来的媒体眼中，黑洞洞的摄像镜头暗含着一种让人难以忽略的猎奇心思。
　　“容小姐！昨天有歌手宣布与经纪人结婚，请问您怎么看？”
　　第一个话筒递到嘴边，成功将天后阻住后，便是更多的麦克风一拥而上。
　　容祖儿礼貌地笑笑，含糊其辞地回应说：“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选择，那我就祝福他们咯！”
　　“那么容小姐可以接受与经纪人结婚吗？”围上来的麦克风显然没想要放过她，在这一句敷衍之后穷追不舍。
　　容祖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赶着来问她这样的问题。昨天是听说有一位男歌手宣布与女经纪人结婚，但自己与那位公布婚讯的歌手既不是深有交情，自己也没有异性经纪人，何至于让娱记穷追猛打如此呢？
　　或许应该庆幸那位男歌手帮她挡下来这条传言，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有歌手与经纪人领证”绯闻，网上莫名其妙地就要指向她与霍汶希，过了好一阵了，容祖儿常常也能想起来，那时候她在杜华面前冒冒失失地就要去认，却被霍汶希教训了好一顿。
　　帮？帮什么帮？她跟她的经纪人又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那是他们你情我愿，跟我有什么关系？”容祖儿有些被问烦了，一贯良好的态度保持不住，抬眼望见那边挤不进来的助理，迈步便要从被围拢的圈子里强行闯出去。
　　“容小姐！容小姐！”
　　因为天后的强行离开，人头攒动的媒体浪潮变得焦躁起来，自然是没有人敢真的碰她，但天后也同样像被陷进泥潭里一样，似乎没有一句让众人都满意的交代，就没法逃离这里。
　　“容小姐怎么看待艺人与经纪人的感情呢？”
　　“很多人认为经纪人只是帮助公司发掘艺人更多价值的职业，不可能真正对艺人好的！”
　　“有网友说艺人对自己的经纪人怀有感念，是一种斯德哥尔摩症候……”
　　“艺人真的会爱上自己的经纪人吗？”
　　容祖儿有些无奈，自己的执行经纪和助理都在想方设法地进来救她，但被软磨硬泡这么久了也没有一点进展，每每这时候又会怀念起来，假如霍汶希在的话……
　　“我认为一个成功的经纪人一定是会真心关爱她的艺人的！”容祖儿大声回答，只是一句，便堵住了媒体的七嘴八舌，“经纪人是介于公司与艺人之间的职业没错，但是经纪人做的是人的工作，一个艺人最大的潜能就是她自己，如果经纪人唯利是图，艺人根本不会释放全部为她卖命，又谈什么为公司博取最大利益呢？”
　　媒体窸窸窣窣地动了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有站在远一些的娱记高声问：“那么容小姐会与经纪人谈恋爱么？”
　　从来都是别人问经纪人会不会与艺人谈恋爱，平生第一次，艺人也被问会不会与经纪人谈恋爱。容祖儿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笑会被解读成什么，但笑一笑似乎能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一些，这样才能掩盖下那些与经纪人谈恋爱的往事，那些都不知道算不算是恋爱的往事。
　　“如果一个合格的爱人可以做的，是走近你、懂得你、关心你、支持你，那么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必然要把这一切都当作工作来认真完成。艺人在她所认可的经纪人这里所得到的爱，不是旁人可以想象的，我一直都认为，以心换心，才可以互相成就。”容祖儿近乎神往地说着，说到这里，嘴角的微笑又沾上些狡黠的意味，用了惯会在媒体面前插科打诨的经验，忽然说笑道，“但是我的经纪团队可不止一个人呢，如果我都要谈恋爱的话，是不是都不够分了？”
　　问题算是回答完，在媒体还在琢磨这段意义不明的话时，容祖儿已经走出人群，被执行经纪和助理护在中间，拒绝了还想要继续的突击访问。
　　“容小姐！”
　　“容小姐请留步！”
　　“容小姐……”
　　把喧嚣嘈杂全撂在身后，保姆车的车门一关，容祖儿长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方才的应对是否得体，但的确已经倾尽全力。说起来有点没出息，竟然首先想到的是霍汶希听到会作何感想，是会摸着她的脑袋说小朋友也学会油嘴滑舌，还是会板着脸说她讲得毫无逻辑。似乎每一次应对完媒体都是要再应对一遍经纪人的，这么多年了，经纪人不在身边，经纪团队换了又换，这习惯却也没办法改变。
　　“Joey，Mani给您订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执行经纪忙不迭地就在车上核对行程表，天后的行程总是紧锣密鼓，没有一点喘息之机。
　　好难得在香港又听见Mani的名字，容祖儿刚翻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点着头随口一问：“上海是吗？”
　　她记得那个神秘的企划，是要从上海出发的，既然是明天下午的飞机，那晚上就该到了，霍汶希这么精打细算的人，一定是安排一步到位的。
　　“不是……”执行经纪也很疑惑，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平板上发来的机票，还递到容祖儿的面前让她也确认一番，“是北京。”
　　北京？
　　平板的屏幕光晕映出容祖儿逐渐皱紧的眉头，拧到最紧处又松开了，点点头把平板推回去，然后一手握着安全带，扭头看向窗外的流光溢彩。
　　其实要走的那天她就很想问，但一直没有问出口。
　　她想问霍汶希，两个人都怀着一腔莫名的希望来到内地，但如果早知道会是各自离去的结局，重来会不会更珍惜？
　　后来她没有问出口，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许多事情没有答案并不是因为不够爱，许多人不能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不想在一起。
　　然而无论重来几次，结局也不过如此。
　　可是那样理智内敛的经纪人，似乎又有一种比小孩子还倔的固执。
　　到北京已经是晚上，经纪人来机场接她，没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总监还是会低头为自己的艺人拿箱子，她的头发明显又染过了，让人看来看去，也看不到一点银白色的痕迹。
　　好熟悉的北京街道，天气又有一些冷了，下了车容祖儿便忍不住又缩了缩身子，然后被从背后靠上来的人揽进怀里。电梯只按了数字更大的那个楼层，霍汶希说永远给她留着的那间屋，为了迎接主人回来，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真的花钱把它买下来了？”
　　一路霍汶希都闷闷的，进门开灯的那一刻，容祖儿忍不住出声一问。
　　霍汶希只是点头应声说“嗯”，目光随着好奇的容祖儿到卧室里去。
　　“米菲夜灯！”一瞬的惊喜之后，容祖儿的神情变得有些失落，“不是我送给你了吗？我不在这里又没人住，你放在这里做什么？”
　　霍汶希又只是笑笑，绝口不提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会到楼上这间屋来。
　　经纪人今天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容祖儿撇了撇嘴，坐在软弹的新床上，仰着头问她：“怎么样？我昨天的回答还得体吗？”
　　霍汶希一愣，差点不知道她在问什么，眨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就像小时候接受过记者采访，总要问她自己对媒体的回应合不合适，如果经纪人说不好，就要像小狗耷拉着耳朵一样委屈一阵，如果经纪人说好，又要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圈住她的脖子要她给点奖励。
　　“说得很好啊！‘经纪人做的是人的工作，一个艺人最大的潜能就是她自己，如果经纪人唯利是图，艺人根本不会释放全部为她卖命，又谈什么为公司博取最大利益。’”霍汶希回忆起香港的团队向她报告的天后发言，那些别人拿不准的事情总要来问总监，可霍汶希翻看着媒体播出来的录像带，很确信这个小朋友其实早就长大了，于是不觉勾起唇角，“这么会讲，应该要给奖励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奖励？”容祖儿往后仰着身子，双手撑在腰后，又是好奇又是无奈地看着霍汶希。
　　“不想要吗？”霍汶希挑挑眉。
　　“要！”容祖儿连忙回答，却又歪歪头说，“看是什么奖励咯！”
　　霍汶希抿着唇站着，低头看小朋友期待的模样，像吊胃口似的，不急着给奖励，而是说：“但有句话我不太喜欢。”
　　容祖儿面上的笑容一僵：“我又讲错什么了啊？”
　　“我不想跟别人分享你。”
　　“啊？”一时未能回过神来，直到唇瓣被俯身下来的人稳稳衔住，后脑被人护着，整个身体被压倒在刚洗过的被子上。
　　不好说是隐忍了从接机到回家的一路，还是隐忍了从口岸分开到等她回来的一路，还是隐忍了从见她第一面到现在的大半人生路。带有掠夺性和占有欲的深深一吻，撬开唇瓣吮上舌尖，难以自控起伏不定的身体被人稳稳地抱在怀中，绵长到容祖儿可以感受到对方深重的压抑。
　　其实如果说有什么让人后悔半年的事，那大概就是在口岸听到她说“想再亲亲你”时，容祖儿自己愣住了，此后常常在晚上有星芒透入卧室窗时想起来，为什么当时没有去亲亲她呢？浅声的呜咽被对方在唇齿间消解，容祖儿忍不住伸手攀上她的背，把霍汶希熨得整整齐齐的衬衣揉皱，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她的怀里。
　　深深的喘息声遗留在卧室里，四目相对的时候，才发现彼此的眼里除了对方的身影，还带上闪闪烁烁的星幕。
　　在不知是醒着还是梦里的时候，在被人抱紧在怀里的时候，容祖儿才听见耳畔若隐若现的声音：
　　“小兔子……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