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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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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6年,战后埃塞尔达区,残垣断壁旁被焚毁的树林里,饥肠辘辘的青年生吃死乌鸦,二十四小时后,青年的身体机能异化,埃塞尔达区一夜之间全民丧命。敌军将源头击毙方得平息。
2046年,诺德难民营,一批难民煮乌鸦分食,十二小时后集体口吐白沫,长出乌鸦状利爪咬食生民,集体异化不可再传染。
诺方德派出军用无人机将其全部击毙。
2047年,全球组建联合组织“昭冥”,并命名患者身上的病毒为“洛拉”。
2056年,南极冰窟住宅区,区民捕捉乌鸦制作药丸,食用半小时后异化,嗜血食肉,被咬者疾速异化,掀起传染之风。
2087年,人类平息丧乱,昭冥精锐部队全部阵亡,刕延上校被破例安葬于墓中。
2088年立冬,昭冥秘书长翟廓站在巨幅全息投影前进行全球直播。
“今天我们以沉痛的心情回顾治丧历程,不只是为了缅怀英勇的战士们,更是为了警醒当下乃至于未来的我们自己。”
台下阴暗区是记者席,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震耳欲聋,他们正为“彻底清理丧乱”大会做报道。
翟廓属于政客,他所需要做的是让人类看到希望,所以一番慷慨陈词后,医学界兼学术界权威人物上台。
男人身穿白大褂,像是刚从实验室赶来,清癯的身影带出一股子疏傲。
“大家好,我是昭冥医学实验室的齐杌,接下来,我将向各位汇报近一年来的实验进程。”
洛拉病毒结构复杂,致病原理多样,变异速度飞速,导致昭冥医学实验室工作人员心有余而力不足,齐杌是团队带头人,不仅会给成员们灌输思政思想,还会忽悠大家挑灯夜战三班倒。
皇天不负有心人,“目前我们已发现洛拉病毒存活于血管中,以血液为温床不断变异,若血液不足或无法流通,一定时间后病毒数量激增,血管将会破裂。因此,我团队通过短暂性阻断血液流通来控制洛拉的存活范围,实验发现,阻断后被寄生的活体可短暂恢复神智三个小时。因此,只需同步研发出与变异病毒相匹配的药物,洛拉将永久被消除。”
记者迫不及待提问,“齐杌博士,你刚才也提到了病毒变异速度过快导致研发速度无法跟上,现在怎么又断言可永久消除了呢?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贵实验室已经有了初步成效?”
齐杌看向那片阴暗,电脑屏的光投在他们的脸上,仿佛一个个幽灵,“是的,昨晚研制的药物仅差洛拉病毒的第15236次变异0.53秒。”
“齐杌博士,据我所知,被携带病毒子弹射中的乌鸦已全被定位射杀,也就是说,目前全球只有昭冥实验室还存有洛拉病毒,如果贵方直接将这最后一份销毁,不就可以永绝后患了吗?何必大费周章?”
这记者的提问确实是近一年来昭冥医学实验室所面临的最大压力,据民调显示,98%的人希望销毁病毒样本,解散实验室。
齐杌像是想起了什么,高挺的鼻梁两翼阴影加重,“洛拉病毒之所以会出现,源自于人性,人性是不可控的,而病毒可以在历史长河中被可控。只有彻底找出根的方法,这个病毒才算彻底被销毁。昭冥医学实验室成立之初,就部署了病毒感应系统,在医学人员违背人伦这一点上大家大可放心。”
台下静了十几秒。
齐杌心平气和地等待下一个问题,同时瞥见一个人慌乱地跑了进来,俯身跟一个记者说了什么。
那记者脸色惨白,蓦地站起来,连话筒都忘了拿,“我台记者得到消息,刕延上校的尸体并不在墓中!请贵方作出合理解释!”
全场哗然,震惊之余向各自总台汇报,压低声音顿时成了嗡嗡的蜂鸣,齐杌的身影晃了一下。
他最近贫血很严重。
翟廓几步上台打开实时新闻。
“昭冥记者为您报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昭冥刕延上校纪念墓,一年前,刕延上校在治丧过程中被患者抓伤而自决。鉴于上校为治丧作出的重大贡献,在各界共同商讨及民众的恳求下,刕延上校的尸体并没有被焚烧,而是通过常温超导悬浮隔离、可塑性材料包裹的形式防腐后埋于墓中。但经过现场工作人员的勘测,墓穴中没有刕延上校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在一年前就偷偷转移了死去的刕延上校……”
翟廓关闭新闻,神情严肃。
台下记者纷纷举手,“请问齐杌博士,如果刕延上校的尸体一年前就被转移,那么其体内的病毒再次传播的可能性有多大?”
齐杌眼底蓄满了暗黑色,“众所周知,病毒的传播主要通过患者的主动攻击,可过去的一年,我们活在安全里。”
“可仍旧存在不确定性,也许是今天,明天?就有人被刕延上校感染,然后在某个节点再次爆发。”
这一点,于情于理,齐杌无法反驳。
台下记者团发生小规模骚乱,翟廓拍了一下齐杌的肩膀示意他下去,剩下的他自己应付。
“请大家稍安勿躁……”
齐杌在翟廓自带安抚效果的话中踏出会议厅,边脱白大褂边走向停车场,车子启动不久,无数车辆迎面蜂拥。
他们为了平息慌乱而来,殊不知,他们已经成了慌乱的源头。
喧嚣逐渐褪去后,齐杌打开车窗,刺骨的寒风吹散混乱的思绪,路边一层一层的白,苍茫深远。
他的小别墅在树林尽处,梅花娇妍怒放,潺潺清泉飞溅成冰,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去处。
院落外立着门牌“延误的家”。
虹膜识别后门訇然开了。
他的步伐很快,走过客厅直上二楼,右拐进入房间,打开衣帽间进入萦回的廊道,越走越宽敞,像是科幻场景中的空中楼阁。
走过复杂且先进的实验设备,再拐入一个房间,人脸识别、指纹识别、病毒感应系统识别三道门都开后,他进入一个全白的房间。
房间的尽头,蜷缩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人。
齐杌把右手贴在玻璃墙上,轻柔道:“阿延。”
那人回头,面色苍白,眼神阴鸷。
“阿延,过来。”齐杌很有耐心。
那人起身,骨骼机械式运作,然后冲过来撑着玻璃,热烈渴切。
齐杌隔着玻璃描摹他的眉宇,“今天过得好吗?”
男人右手急切地去贴他的掌心,不过十秒便露出最原始的样貌,张着血盆大口,尖牙利爪想把面前人撕碎嚼烂。
他在渴切,热烈渴切齐杌的血。
他是昭冥最受人景仰的上校,刕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