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破案成功飞升》百西溪

34、第三十四章

　　贺书荧急忙上前查看，却被他周身迸发出的一层光幕弹开，巨大的力道让她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到他，原本趴在地上的赵煜川突然抬头，目露凶恶与厌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猩红，内含几点破碎的星光。

　　贺书荧微怔，将眼前人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他浑身是血，喘息沉重，眼神死死地盯着她，浑身戒备，如一头嗜血杀戮的饿狼，下一秒就要将她掀翻在地。

　　这不是她认识的赵煜川，可眼前人长相与赵煜川有九分相似，最后一分仅差在气质和这张脸略微有些稚嫩。

　　贺书荧双眸微眯，反手幻出一支灵箭，悄悄挪动脚下步伐，那人也提起身子，嘴里发出呜咽低吼。

　　“唉……”贺书荧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说实话，你的长相让我难以下手。”

　　“赵煜川”好像听懂了，他眼神中露出几许茫然，而后慢慢撤退到角落里，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窝在角落。

　　贺书荧阖眸喟叹，藏在身后的箭矢散成灵光隐入血脉。

　　“你别怕，我不杀你。”

　　这人应是被周凌关进画卷中的可怜人，不知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疯癫，看他也无心伤人，不妨放他一马。

　　贺书荧捧着灵火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贺书荧转身看去，他颤巍巍站起身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嘭！！

　　“赵煜川”身后是墙壁，他整个人撞到墙上又重重落下，身上多添几道新伤。

　　贺书荧将方才的场景看得真切，心下有了考量，他应是被人封印在这幅画中，他脚下方圆两尺的距离，进不去，出不来。

　　贺书荧没有再管，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赵煜川。

　　这幅画卷变化莫测，诡谲出奇，不知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而且周凌那厮说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她到现在还没有见到。

　　身后的嘶吼过于振聋发聩，贺书荧捂住耳朵回头查看，那结界竟被他撕开一道口子，他面目狰狞地撕扯那道裂缝，十指甲片尽数剥离甲床，鲜血滴落在结界边缘。

　　饶是如此痛苦，他的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她，好似生怕她消失一样。

　　贺书荧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跳，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正准备再次离开，结界破碎声愈演愈烈，恍若下一秒就要爆开。

　　“别……走……”

　　静谧的黑暗中，他口齿不清地说出两个字，眼泪混杂着血液簌簌砸落在地。

　　贺书荧心底滋生出一丝愧疚，只觉她今日要是救这样逃离，他日将会后悔。

　　可……赵煜川还未找到。

　　心中天人交战之际，淡淡的梅香自身后传来氤氲周身，一道流光带起风刃，将结界中人狠狠钉入墙壁动弹不得，结界重新关闭。

　　贺书荧惊喜回头，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是那个熟悉的人。

　　赵煜川对贺书荧回以安心的笑容，而后与结界中人对视，柔情尽数消退，眸中满是厌恶。

　　结界中人奋力挣扎几下后，便被赵煜川释放出的威压压制得动弹不得。

　　赵煜川掩在袖袍下的手指一勾，那人“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玉剑收回，他无力瘫倒在地，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处理完这件小事后，赵煜川一挥衣袖，笑眯眯道：“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就让那祸害逃出来了。”

　　“祸害？”贺书荧显然不赞同他这个说法，但也想不出话来辩驳，歪了歪头道：“你有没有什么亲戚？”

　　“嗯……”他手扶着下巴，亮晶晶的眼眸微微一转，思索道：“可能有吧，也可能没有，我也不知道。”

　　贺书荧回想起自己听过的关于国师的传闻，传闻国师是天降神祇，护佑天下万民，但天下万民对于他的出身来历一概不知。

　　人成仙之前还是人，是人就会有血缘至亲，从他方才的态度来看，赵煜川对他的亲人既不在乎，也不关心。

　　或许方才见到那人真是赵煜川在凡间的亲戚呢？

　　贺书荧开口道：“刚才那人长得跟你好像啊，没准是你赵家第几代亲……诶诶！你推我干吗？”

　　贺书荧话还没说完，赵煜川就将人带离这片是非之地。

　　隐入黑暗中的人似是察觉到什么，睁开漆黑的眼眸，羽睫轻颤，看着唯一的光亮再次消散在眼前，无力地垂下手指。

　　百川与普通画卷最大的差别就是，普通画卷只能使用一次，而百川能多次利用，就相当于拥有很多个图层，新画与旧画可以相互独立，也可以同时展现在画卷上，

　　百川这种灵器并不是什么孤品，谁都能做，做的好坏就要看制作者的修为境界。

　　按理来说，器灵死了，灵器也该失效，可这幅百川的制作者不知是何方大能，器灵都死了，灵器还能照常使用。

　　贺书荧心道：“真是害人不浅。”

　　这画卷不知有几层，他们还未走几步，一座他们从未见过的城镇如展开的画卷般缓缓显现在他们眼前。

　　城镇上方，一轮巨大的血月悬于苍穹，城内红光铺地，灯火通明的房屋中时不时传来谈话嬉笑声，若不是天上那轮血月太过诡谲，贺书荧都要以为他们进入的是一个普通的城镇。

　　满目暗红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街角欢快跑出，随着她的出现，空无一人的街道热闹起来，摊贩、行人浮现在眼前，叫卖的叫卖、说笑的说笑。

　　“老板，来一屉小笼包。”男人手中牵着骡子，身上大包小包，应是要出远门。

　　“好嘞。”老板手脚麻利，用油纸包好小笼包递给客人。

　　客人接过小笼包后转身离开，老板挥手目送他离开，他们二人齐齐朝贺书荧的方向看来，苍白的眼眸映着点点红光，并无瞳仁。

　　不只是他们，这座城里的行人都没有瞳仁，诡异的苍白看得人不寒而栗。

　　许多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又有许多人从他们身后走出，在这幅画中，贺书荧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慢慢变老，棺椁与她擦肩而过，亲人痛哭流涕，没过多久，那张熟悉的面孔又从街头出现，四季流转，岁月更迭，独天上那轮血月亘古不变。

　　这幅画就像是一个世界，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轮回。

　　“六道轮回，循环往复，活得久了，自然什么人都能见上一两面。”

　　贺书荧脑中闪过那天夜里赵煜川对她说过的话，品出一点滋味。

　　“爹爹，我想要那个糖葫芦。”

　　如此嘈杂热闹的场面，小女孩欢快的笑声刺破喧嚣直钻入耳，清晰无比。

　　贺书荧朝她看去，那小女孩也察觉到贺书荧的目光，大大方方回视，漆黑的眸子满是探究。

　　这小女孩较他人太过独特，肯定有问题，没准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关键。

　　赵煜川看着一大一小互相瞪眼，笑道：“你这样盯着人家，她怕是要以为你要抢她的糖葫芦。”

　　贺书荧没理会他的调侃，朝那小姑娘走去。

　　方才离得远且有人群遮掩，贺书荧并未看清小女孩全貌。

　　小姑娘左手高高举起，手掌半握，宛如抓着一个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贺书荧。

　　贺书荧蹲下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询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傲娇地别过头，拧眉奶声奶气道：“你这人真没有礼貌，你爹娘没教过你问别人名字前先介绍自己吗？”

　　贺书荧在小孩这里吃瘪，也不恼，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道：“我叫贺书荧，小妹妹，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小姑娘摇头，“娘亲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贺书荧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言毕，贺书荧缓缓起身，看着小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被周凌救走的那只妖怪是什么了。

　　赤月，相貌似人，性执着，易为执念所困，死后灵魂不散，寄居于物，得机缘造化可重塑肉身回世，循环往复，执念不散，则灵魂不灭。

　　赤月是一类妖怪的统称，这类妖怪族内有一种忌讳，那就是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人，否则会招来祸患。

　　贺书荧虽未见过赤月长大后的样貌，却知道赤月长相与慕容琳很像，这小孩的眉眼与慕容琳有六分像，且行为特征也能对上，因此，这个小女孩就是赤月无疑。

　　赵煜川兀自拿起架子上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道：“当务之急还是解开她的执念，我们才能出去。”

　　贺书荧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解啊？”

　　赵煜川一愣，嚼着糖葫芦的腮帮子起起伏伏，他笑道：“不知道，我没解过。”

　　“哈？”贺书荧有些惊讶，“你不是国师吗？这都没解过？”

　　似是觉得糖葫芦味道不好，赵煜川将签子重新插回去，夸夸其谈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在皇宫当国师时，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喝水都要抽空，那叫一个殚精竭虑，哪有闲暇处理这些。”

　　贺书荧了然点头，国师的功绩她还是听过的，日理万机，没空处理这些小事可以理解。思及此，贺书荧拉起他的胳膊朝小女孩离开的方向跟去。

　　赵煜川乐呵呵跟在贺书荧身后，丝毫不觉自己这种甩手掌柜的行为很可耻。

　　要想治病，就要先找到病根。这幅画应该是赤月所画，他们仔细排查，一定能找到赤月的执念，至于能不能了却，还是得看运气。

　　“不要！！”

　　幽深僻静的小巷中突然传来女孩的尖叫与哭喊，接着便是打砸东西的声音。

　　男人的怒斥声混杂其中，他怒斥：“人妖不两立，你我绝无可能，就此分别吧。”

　　赤月追出来抱住男子的腿，哭喊道：“不要！爹爹，你不要离开！！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