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4 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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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熙泽第一次在星网上看见BY这个ID时，是上任薛家家主夫妇刚刚去世的时候。
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父母的音容笑貌。
熟悉的房间里，每一处角落都是岁月烙下的深重痕迹。巨大的落地窗前，是母亲弹奏钢琴的身影；柔软的丝绒沙发上，是父亲经久不息的掌声热烈。然而不等他对着这些往日记忆拉扯出个笑模样，那一幕幕空中楼阁式的场景就轰然坍塌，只留下崩裂成碎片的残垣断壁而已。
那颗兀自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被这些锋锐的边角割得千疮百孔，一呼一吸都疼痛不堪。
直到……
他莫名其妙在一个深夜点进了那个直播间。
BY的出现，好像刚刚好。
直播间的画质很模糊。很难想象在人类科技高度发展的现在，还能有人在画质这块儿让人重返母星时代——对方甚至没有开过麦露过脸。
除了几行配字外，整个直播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就像薛熙泽现在空空荡荡的心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BY的操作并不算熟练，甚至有点像个新手。她的英雄池很浅，荆棘女巫卡罗莲娜，龙骑士潘德拉肯，暗夜精灵贝丽丝，看得出来擅长的位置是打野位，而偏好的英雄特征——在技能和英雄分类上好像没有什么特征，只是每个称号都带着古奥西尼亚故事里的奇幻色彩。
有种无声无息的浪漫。
不过她最擅长的显然是卡罗莲娜，看上去也最喜欢这个英雄。
于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里，荆棘女巫卡罗莲娜的人物语音始终在耳边回荡。
反反复复，无始无终。
——“森林将倾听你的每段故事，纵使前路荆棘丛生。”
——“从不畏惧沉沦，因我自沼泽诞生。”
他记不清是在哪一个时刻突然好奇起画面另一端的那个人，也不知道这种诞生于无根之处的情愫能不能支撑自己走过一个又一个周而复始的风霜雪雨。
他忽然有些恐惧，这恐惧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点开那个充满着古奥西尼亚的浪漫的直播间。
等到他终于克服了这种恐惧，却发现点进去后只看到了一行冷冰冰的字符。
——“主播已前往星空漫游，预计OO天后折返，请小天使耐心等待。”
最下面则是漫游开始时间，距今已经215天。
薛熙泽关掉了直播间，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
并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待。
包括他自己。
于是他以为这就是他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单方面网恋对象的结局，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对方在帝星再次相遇。
也许森林真的倾听了他的故事，指引着他走到沼泽的尽头。
周围是猎猎风声，萤火虫就像一盏盏漂泊流转的小夜灯。
而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坐在黑绿的沼泽边，接了星辉一捧，碾碎他一路走来的泥泞，缓缓回头。
BY。
边野。
……
薛熙泽睁开眼，迷迷怔怔地拿手挡了挡从窗帘缝隙里探进来的阳光。
刚刚醒来的大脑有几分混沌，甚至在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时还有种梦境与现实重叠的怪诞。
两个世界毗邻而居，模糊了中间的楚汉分界。
他慢慢坐起身，习惯性地去摸手上的仿真蓝宝石串，然后慢吞吞低头看了眼悬浮屏。
——8点15分。
8点15分。
8点15分！！！
薛熙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就去套那身繁琐的红白军装，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楼下时，就看见刚刚梦里见到的人正穿着身简单的白T好整以暇地看向自己。
薛熙泽蓦然觉得有些不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对方已经开口：“阿熙，早。”
薛熙泽：“早……早？”
边野看着他一身整整齐齐的军装：“你忘了？我们报名了特米纳索的清洁任务，今天是休整日。”
薛熙泽愣住，紧接着一股热意就从越来越快的心跳中升起，势如破竹地冲上头顶。
他整个人就像个烧开了的热水壶，咕噜咕噜往上冒着热气。
边野体贴的没有继续拿他开玩笑：“早饭吃吗？”
薛熙泽沉默片刻，一脸生无可恋。
“……吃。”他说。
边野指了指餐桌的方向，示意他自己过去吃。
“阿白你呢？”
边野失笑，阳光跳跃在她的发梢，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薛熙泽下意识眯了眯眼。
“我吃过了。”边野将面前的悬浮屏拉得大一点，方便薛熙泽看清悬浮屏上密密麻麻的字眼。
赫然是一年级的理论课程。
薛熙泽往嘴里塞了个吐司：“这是一年级的课？”
“嗯。”边野点点头。
“哪里不懂吗？”
边野将悬浮屏上的字恢复正常大小，手指随意点了几个释义看。
她看得很快。
“也不算，”边野说，语气里有几分闲适的漫不经心，“只是想补一下落下的课程。”
“落下的课程？荒……我是说流浪星没有学校吗？”
边野戳着悬浮屏的手顿了顿，随口道：“流浪星为什么会有学校。”
薛熙泽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属实问了个傻逼问题。
荒星如果有这种正经学校，怎么会被人称为荒星。
既没有上升渠道，也没有资源支撑，地理位置偏僻，生活环境恶劣，所以包括帝星上层在内的荒星外居民，都称呼那里为荒星。他们不记得每个星球的具体名字，便干脆用荒星进行统称。
“……抱歉。”薛熙泽抿唇。
“嗯？”边野转头看他。
薛熙泽只觉得香喷喷的吐司面包现在吃起来味同嚼蜡：“我……”“我”了半天没有结果，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反正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边野灰蓝色的眼眸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似是直端端看进了他心里。
“嗯。”薛熙泽听见她说。
下意识松了口气，他又开始淡定地吃吐司。
“出发前要不要补一下标记？”
“……啊？”薛熙泽一惊，瞬间被嘴里的东西呛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他震惊地张着嘴去看坐在阳光里的人。
边野：“阿熙？”
光芒因她而生。
“……如果你方便的话。”薛熙泽听见自己小声说。
——原来她看的那本是生物书。
他后知后觉想道。
◇ ◇ ◇
亚兹拉尔星系一号政令星特米纳索，曾经是已经灭亡了的第三帝国最后一道防线。它地处北部中心地带，距离帝星大概需要大型星舰的五六次跃迁才能抵达。从直线距离上看，和流浪星差不多。但因为曾经是苟延残喘的帝国最后一个帝星，特米纳索虽然离中央星系远，在北部却依旧能凭借过往的荣光成为当之无愧的一号政令星。
所谓政令星，正是和第三帝国的星省省会相当的存在。一号政令星是省会星，二号政令星是副省会星，按照所处星系大小，政令星最多的星系甚至排到了五号。政令星之下则按照各自的功能分了农畜业星，工业星等，而以上功能都不具备的则被统称为边缘星，边缘星里又分了内缘星和外缘星，比外缘星还要遥远荒僻的，就是荒星。还有一些归于各个贵族世家管理的，则按照各自所属的家族或家主所选的字眼来命名。他们被称为从属星，独立于五大星系的管理者之外。
如今的帝国被按照顺序称为第四帝国。第四帝国早没了实权皇室，帝星上世家林立，由旧贵族世家组成的元老院掌握了国家的大部分权力。现在保卫帝国的十二军团的所有军团长几乎都是世家出身，就算鲜有几个不是世家出身的，也与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譬如执掌第四军团的苏湛，正是出身和曾经的薛家地位相当的苏家。苏家现今家主，苏湛和苏泽的父亲苏温言也在元老院占据着一席之位。而曾经的薛家，也是第九军团既定的军团长。可惜薛熙泽的父亲早逝，留下的幼弟无力支撑整个家族，有希望接任军团长位置的薛熙泽又是个Omega，这才使得薛家如今每况愈下，已经从顶尖贵族降到二三流世家了。
——“阿白，阿白。”
耳畔传来一阵呼喊，边野骤然从刚刚看过的帝国史里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看向坐在他旁边一身战斗服的薛熙泽。
薛熙泽伸手指向舷窗外：“我们应该快到了。”
边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语气的不对劲。
——外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本来应该是个庞然大物的护卫舰在这片空无一物的黑暗里仿佛一叶孤舟，伶仃地朝着未知的航线飘去。
鼻间隐隐笼罩着一股深重浓稠的腥气。
“砰”——
边野陡然展开龙翼，拽住薛熙泽就往远离舷窗的位置蹿去。
下一秒，刚刚还完好的座位被凭空出现的巨爪抓得粉碎，有几个来不及反应的军校学生被瞬间撕成几半，破碎的尸块混杂着血肉四溅开来，被一个透明的防护罩挡在外边。
“星兽。”薛熙泽沉声道。
——问题是，他们不是来做清洁任务的吗。
但目前的情况显然容不得他想个明白，薛熙泽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有听边野的提前换上战斗服。
而且要不是边野刚才反应快……他迅速将目光从那些碎块里移开，努力镇定地想。
也许这就是他的下场。
“怎么办，少校和导师在另外两艘星舰上。”有人开口。
他看上去相对淡定，并不因为几个队友惨烈的死亡而泄露出半分恐慌的情绪。
显然能在这艘星舰上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在突发情况下有一定自保能力的人。毕竟这次参加清洁任务的一共60人，前前后后分了三艘护卫舰，领头的一艘上是这次的领队拉马尔少校，殿后的则是召集人陈三会中校，而正好就是中间这艘星舰，没有留下一位正儿八经的长官。
薛熙泽四下扫了一圈：排除在刚才的突袭中直接死亡的众人，目前留下的战斗力满打满算十一个。
里面甚至有张熟面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4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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