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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篇 龙城 失踪? ...


  •   阿鬼在黄昏时分来到京巴伦道别墅。

      他在一层厅内等候,老媪正欲上前给他端杯热茶却被拒绝。

      “多谢阿妈,茶就唔使咗,饮閪哂晚瞓唔着”
      (谢谢刘妈,茶就不必了,喝完晚上睡不着)

      被称刘妈的老媪哎呦一声道:“您看我呢记性,大个咗就唔知嘅嘢,你等住,我呢就换一杯白滚水嚟”
      (您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便不晓得事,你等着,我这就换一杯白开水来)

      她刚走一会,信一便下楼,见阿鬼此时出现在这也不奇怪,只道:“事做成点呀?”
      (事办的怎么样?)

      他大概是刚冲过凉,一头乌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珠,顺着鬓角滑过脸颊,留下一条水痕。

      “我嘅人啱啱喺太平半山返嚟”阿鬼将内衬中照片拿出,摆在茶几上。
      (我的人刚从太平半山回来)

      信一走近,弯下腰只看一眼,便笑出声“我当系金屋藏娇,冇谂到系呢厮系我哋香港当红男星丫”
      (我当是金屋藏娇,没想到是这厮是我们香港当红男星啊)

      阿鬼也跟着笑“呢件事可易做,而家都畀佢试下四仔哥当年之痛”
      (这事可好办,现在也让他尝尝四仔哥当年之痛)

      他早晨去了趟架势堂,并从吉祥口中摸清这其中恩恩怨怨。

      由于吉祥是个废话篓子,阿鬼只能简明扼要,删繁就简,将此事总结一番:四仔当年女友被雷公子送往日本从事软件硬化影视类项目。待四仔只身闯入澳门雷公子地盘,看到的是女友生前影片和已经被掏空了的躯体。

      空气在他讲出这句话后便凝滞住。

      信一闻言先是一怔,反应过后蹙眉凛声道:“你系边度听来嘅?呢件事唔准外传,我唔想多讲,后果你自己掂量”
      (你从哪听来的?这件事不许外传,我不多说,后果你自己掂量)

      阿鬼尴尬笑笑,挠头道:“呢个唔系今朝去次庙街,吉祥拉我多倾几句,大佬,你放心,我度门口有,是非轻重分得清”
      (这不是今早去了趟庙街,吉祥拉我多聊几句,大佬你放心,我嘴巴有把门,是非轻重分得清)

      “嗯...”信一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绪,片刻后,他开口:“天义盟今朝可嚟咗位贵客,宋人杰又人缘好,总有走狗争着争住畀佢报信”
      (天义盟今早可来了位贵客,宋人杰倒是人缘好,总有走狗争着抢着给他报信)

      好在大佬岔开话题结束尴尬气氛,阿鬼心存侥幸,但听闻宋人杰这三个字,便没忍住冷言讥讽道:“宋人杰不过都系条走狗,硬系佢大佬系个茂尼,呢种时期畀游行学生捐钱,被zf和反贪公署睇去都抵”
      (宋人杰不过也是条走狗,偏偏他老大是个蠢货,这种时期给游行学生捐钱,被zf和反贪公署盯上也是活该)

      信一冷哼一声“边个畀佢做嘢唔因住,白白畀人送上痛脚,以为用澳门嗰边公司做幌子,大陆zf就查唔出嚟呀?”
      (谁让他做事不当心,白白给人送上把柄,以为用澳门那边公司当幌子,大陆政府就查不出来了?)

      他知晓这件事后,心中一阵畅快,老天爷这次开眼,让天义盟摊上个大麻烦。

      但这事太过于凑巧,纵观香港所有帮派,最有理由且师出有名,给反贪公署高层透露消息的人就是信一。

      雷公子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继续找人砸场?或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向政府举报龙城不合法产业?再不然回到最原始暴力手段,和八零年代初一样在大街上砍人?

      但此人手段暴虐凶残,最坏结果莫过于——拿家人开刀。

      这种隐隐约约地让人猜不透又捕捉不到的不确定因素使人不安。

      或许其他事,他能坦然面对最坏结果,做好心理建设,提前想好退路。

      但惟独这件事,不能。

      内心深渊处传来道声音:他要是做了怎么办?

      信一不愿将这一想法深究,他靠着沙发,双眼盯着天花板逐渐放空。

      片刻后,他长长吐出口浊气,嘴里低声碎念。

      “噉就杀咗佢”
      (那就杀了他)

      阿鬼听不太仔细,便挨着他身旁坐下,道:“大佬,你讲乜呀?”

      信一摇头“冇事”

      他定神,忽地想到姜梨最近同自己闹别扭,于是朝阿鬼开口道:“旧年我陪你阿嫂去欧洲,普罗旺斯嘅南法古堡,佢睇好中意...”
      (去年我陪你阿嫂去欧洲,普罗旺斯的南法古堡,她看着很喜欢..)

      经黑珍珠这事,信一身价直线飙升香港富豪前十,买个庄园讨心爱女人欢心,在正常不过。

      阿鬼立即明白话里另一层意思“大佬放心,听日我派人专登飞一趟法国同庄园主交涉”
      (大佬放心,明天我派人专程飞一趟法国和庄园主交涉)

      他从不质疑阿鬼办事效率,听人答应下后,便不在多说。

      提到姜梨,信一起身,本能走向紫檀束腰六足花几,上头摆放着小白缸,是尼莫老巢。

      他探头一望,玉顶火焰尾金鱼已经肚皮朝天,浮于水面。

      阿鬼见大佬僵在鱼缸前,不由得上去凑个热闹。

      老媪此时正巧上前送水,信一便叫住她:“刘阿妈,你今日有畀尼莫换水呀?”

      “冇喎”刘妈将手在围裙上来回蹭“你唔记得,danielle都唔畀我掂鱼缸勒,呢段时间佢去阿爷家,都系你代劳畀尼莫喂饲料”
      (您忘了,danielle都不让我碰鱼缸,这段时间他去阿爷家,都是您代劳给尼莫喂饲料)

      她本想凑上去查看,但被拦住“冇事,我知喇,你先落去”
      (没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刘妈止步,正欲转身但又被问住。

      “太太呢?”

      信一是知道姜梨大陆朋友要来香港,是儿时伙伴,好像姓陈。小姐妹们说些体己话耽搁时间也正常。

      外头天色一寸寸暗下,自己从下午归家时就不见她人,不免开始忧心。

      刘妈愣住,回想到今早情形,便嘟囔道:“讲嚟都怪,太太一早就备住出门口,我睇下佢拎住啲嘢,因住住系去搵你,便说使唔使畀生嚟接送,但太太话唔使,我喺问缘由,佢就发咗好大通火”
      (说来也奇怪,太太一大早就预备着出门,我看她提着东西,估摸着是去找您,便说需不需要让先生来接送,但太太说不用,我在问缘由,她便发了好大一通火)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阿鬼只觉得周遭温度冷了几分。

      他记得金巴伦别墅围墙外有种颗大榕树,进门时,无意中瞥见庭院内挖了小池塘。入夜后,周围隐约能听见细碎虫鸣蛙叫。

      如今像是与屋外世界彻底隔绝,听不见半点响动。

      他将视线转移至窗外,近五米碧青色绒面落地窗帘只拉上一半,水墨画玉石吊灯照出的光,便从这狭缝中偷溜出去,将窗口灌木丛倒影打在草坪上。

      夜风掠过,影子便张牙舞爪在地上乱晃。

      室内与外界隔层厚厚玻璃罩,风吹不进,只剩阿鬼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被锁在里头来回乱窜。

      空气逐渐稀薄,他呼吸被打乱,只能断断续续一口接着一口用鼻子将胸口闷气排出。

      阿鬼抿一下唇,只觉得上下两瓣嘴皮子黏在一起,鼻腔连着喉管正冒烟,却不敢拿杯子喝水,便将视线从窗口收回,余光偷偷打量大佬神色。

      信一嘴角没了笑意,眸中愠色逐渐加重,压着怒意质问刘妈“咁大嘅事,我如果唔问,你就谂住永远唔讲?”
      (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问,你就打算永远不说?)

      大佬平时对待下属佣人很是和善,这点阿鬼切身体会,可刘妈这番话确确实实是触碰到他的逆鳞。

      她嗫嚅着嘴,小声为自己辩解“太太嘅事,我都唔好过问…”
      (太太的事我也不好过问...)

      “佢几钟出门口?”
      (她几点钟出门)

      “因住住八九点钟噉”
      (估摸着八九点钟的样子)

      “有人接佢呀?”
      (有人接她吗?)

      “太太出门口冇行几步,就嚟架车把佢接走嘞”
      (太太出门没走几步,就来了辆车把她接走了)

      “乜嘢车呀?入便系男人女?长咩呀?车去边开?”
      (什么车?里面是男人女人?长什么样?车往哪开?)

      刘妈上了年纪,忘性大,眼睛也不好使,被信一一连串问题问得头晕,她眉毛挤成八字,苦着脸道:“我当时企得远,睇得唔系好清楚,好似系车上有人屙咗扯咗一啲...”说到这连她自己都逐渐觉得不对劲,心里懊恼自己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当时站得远,看不太清楚,好像是车上有人拉了一把太太)

      随后,阿鬼见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紧握着拳头的手臂微微颤抖,几乎下一秒就要失去理智。

      眼看信一怒气就要爆发,但话到了嘴边,取而代之是冷冰冰一句:“碌落去”(滚下去)

      “大佬,洛军哥今晚啱啱翻,唔好畀佢帮手去阿嫂”阿鬼注意他脸色,斟酌开口,生怕稍有不慎就引火上身。
      (大佬,洛军哥今晚刚回,不要让他帮忙去找阿嫂)

      见他并未言语,便递去一支烟,掏出火机点燃。

      叮!

      外盖合上发出清脆一声。

      “呢件事唔准讲蓝玉同佢阿爷,分两停人,提子带手下沿住阿嫂活动轨迹稳人,喺派人去洪兴同东升,话畀佢哋话事人,点知阿嫂人喺边,或者讲吓嘢喇下落阿嫂,龙城愿意将喺香港一半产业生意畀佢哋。”

      (这件事不许告诉蓝玉和他阿爷,分两路人,提子带手下沿着阿嫂活动轨迹找人,在派人去洪兴和东升,告诉他们话事人,谁知道阿嫂人在哪,或者提供下落阿嫂,龙城愿意将在香港一半产业生意让给他们)

      他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有经过思考,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如果可以将人毫发无伤送回,九龙塘商场,咪当我啲心”
      (如果能将人毫发无伤送回,九龙塘商场,就当我一点心意)

      龙城一半产业是什么概念,包括餐饮,酒店,影视,娱乐场所等诸多行业,怕是一家酒店一年盈利就轻轻松松破百万,更别说如今风头正盛的影视业。

      大佬可真大方,九龙塘商场可是九龙城区里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当年光投资就花了上千万。香港八零年代银行就可以提供九成按揭,随便拿出几十万就可以买下一栋楼做业主,如今平均楼价直逼近纽约,甚至超出一倍。此时要能卖出....

      哎!就这么让出去,真是便宜他们。

      阿鬼心里腹诽,要是阿嫂能回到他身边,就算开出比这还过分的条件,恐怕他也甘之如饴。

      “你同我去次天义盟”信一浅咬烟蒂,青白色烟雾缥缈在周身,他顿了一顿,随后艰难吐出两个字:“要人”
      (你和我去趟天义盟,要人)

      阿鬼不解:“大佬,觉得阿嫂失咗踪与天义盟有关?”
      (大佬觉得阿嫂失踪与天义盟有关?)

      “我唔放过一切可能”
      (我不放过一切可能)

      -

      两人正准备出门,却被提子硬生生堵了回去。

      阿鬼刚触碰车门的手悬在半空,见人神色慌张,便说:“点呀?公司出咩事?”
      (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

      “我收到天义盟嘅信,上面署名系宋人杰,咁送信嘅指名话要交到我哋大佬手上,我睇呢件事唔啱,接听暇就立马赶嚟你呢”提子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黄色信封朝他递去。
      (我收到天义盟的信,上面署名是宋人杰,那送信的指名说要交到我们大佬手上,我瞧这事情不对,接过后就立马赶来您这)

      信一将车门嘣一声关上,腾出手接过,那信封纸表面还残余提子身上体温,他问:“你冇打开睇过?”
      (你没打开看过吗?)

      提子将头摇成拨浪鼓:“畀你嘅嘢,我会自作主张,天义盟与我哋冇,今次突然间一反常态,因住住唔系路,都冇畀手下送,攞咗信就直接奔你呢”
      (给您的东西,我怎么会自作主张,天义盟与我们不合,这次突然一反常态,我估摸着不对劲,也没让手下送,拿了信就直接奔您这)

      听他说完这句,信一心逐渐往下沉,但还是强装镇定点头,将封条撕开,里头东西抽出。

      他捏着照片,看得不太真切,便侧过身,借庭院内昏黄壁灯。

      根德园门外,站着女人和与她腰间一般高小男孩。小男孩正仰头撅嘴朝女人张手要抱。

      那男孩不是蓝玉又是谁,他身旁那位女人更不用多说,踩着giambattista valli黑色绒面高跟鞋,是姜梨常穿的。

      信一心中高高筑起的堤坝,在此刻瞬间坍塌,怒火如潮涌至,血管里流淌得血液开始炽热,沸腾,所及之处血肉肌肤一寸寸紧绷,浑身毛孔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大佬?大佬!”

      阿鬼呼喊声将他拉回。

      信一压着怒火,不动声色将照片揣入怀中:“点?”(怎么)

      阿鬼指了指铁门外停着的丰田皇冠。

      “蒋仲年嚟嘞”
      (蒋仲年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番外篇 龙城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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