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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Chapter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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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告诉他吗?
他今晚为何这般坦诚相待。
许颜越有许多疑问,不过都没有问出口。如果他真的想探究,不通过她也能知道,他依然选择问她。
想到这里,她决定将自己与萧琪的合作,以及调查的经过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说完以后,傅则绪罕见地一脸严肃,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一辆车从马路上急驰而过,他才回过神:“你们的猜测是对的,对傅竞藩的认知却只是皮毛,他比想象中还要狠毒。”
傅则绪随便说了几件往事,傅竞藩的残忍,狠辣的手段让她感到震惊。的确,她们的认知实在太浅薄。
他说完,坚定道:“你别再趟这滩浑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傅竞藩就会将魔爪伸向你。”
“我不怕。”
“我想帮你解决问题,我也有能力帮你!”
许颜越表完态,希望傅则绪的态度能有所松懈,然而,他一如既往地坚持己见。
“你没有资格让我停止行动。”她怒目圆瞪,语气不自觉加重,“我们现在是陌生人,请你尽快把安排在我身边的保镖撤走。”
她放完狠话,便转身离开。
刚走进去几步,耳畔传来脚步声,随后她的后背便撞上宽厚温暖的胸膛,纤长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来不及挣扎,傅则绪的脸便埋在脖颈处,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莹白细腻的肌肤上,掀起一阵阵熟悉的颤栗。
她放弃挣扎的念头。
放任自己沉溺在熟悉的触碰中,沉寂已久的心动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傅则绪同样沉溺其中,将她紧紧扣在怀里,漂泊大半年的灵魂,因为久违的拥抱,终于飘飘荡荡回到了唯一的栖息地。
“自从我爸走后,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里都是他车祸去世时的场景,我站在旁边想方设法救他,无论用什么办法,最终都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颤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傅则绪第一次坦诚地讲述自己的噩梦,将他的痛苦、挣扎、无能为力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许颜越眼睛干涩难忍,想流泪却怎么都流不下来。她感受到傅则绪的痛苦,让他别再继续回忆,他跟没听到似的,倔强地剥开坚硬的外皮,露出最柔软的部分。
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同样颤抖:“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有多难受,也知道你担心我跟你爸一样,被傅竞藩伤害。”
傅则绪双手用力,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在察觉到她的不适时,立即克制冲动,宠溺地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苦笑着说:“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和你并肩作战吗?”
她仰面看他,发现他的眼圈布满骇人的红血丝:“为什么?”
“我害怕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担忧你的安危,从而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薄唇擦过耳畔,酥酥麻麻的触感顿时席卷周身,她永远无法拒绝他的亲密接触。
寒风凛冽的夜晚,他们站在金黄的银杏树下,满溢的思念,将两道身影紧紧地缠在一起,阔别已久的拥抱,谁都无法抽离。
许久过去。
许颜越感受着傅则绪痛苦挣扎的情绪,心里有万千话语想要表达,最终只能平静地接受。
“好。”
“我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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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颜越说话算话,果断终止有关傅则绪的所有调查,唯独继续帮傅星硕调查闻英,好在调查已经接近尾声,很快便能有结果。
她将大多数精力放在工作上,先后谈下两三个颇有价值的合同,一改公司业绩长时间的低迷,员工信心大增。
冬至那天。
她和傅星硕去看望闻英,一大早便拎着大包小包,从市里出发,驱车前往泉远山。到达山脚下,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飘舞。
傅星硕玩笑道:“咱俩每次来泉远山,就没有碰到过好天气,上次被暴雨困在半山腰,这次可别被大雪困住。”
“闭上你的乌鸦嘴。”
许颜越坐在副驾驶,余光瞥到盘山公路上有辆越野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自从上次跟傅则绪放完狠话,他便将她身边的保镖撤走。
也许越野车里的人,是他安排给傅星硕的保镖。
没有确定身份前,她不敢放松警惕。
“最近还有人跟踪你吗?”
“除了我妈给我安排的保镖,没发现别人跟踪。”傅星硕专心看着前路,汽车越往上走,雪下得越大,好在路面还没有积雪。
“什么时候安排的?”
“她调到总部以后,为了确保我的安全,还有监督我的日常生活,让我别老想着玩,多向二哥学习。”
傅星硕想到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吐槽道:“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精准的,老老实实混吃混喝,不妄想超过二哥,更不会学某些公子哥投资创业,最后亏得底裤都不剩。”
“我这么让人省心,她还不满足。”
“……”
许颜越没有功夫搭理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车辆,若有所思,回过神时,已经抵达闻英住的地方。
闻英在家等待多时,听到汽车驶来的声音,便到大门口迎接两人,看到许颜越时,眼神里充满了怜爱、遗憾、心疼等情绪。
许颜越看在眼里,对闻英安抚性地笑了笑。
冬至这天,A市人要吃饺子。
许颜越和傅星硕买了少许食材,准备和闻英一起包饺子,两个厨房白痴不想让她太劳累,特意买了不少手工饺子充数。
三人一起在厨房忙碌,等吃上饺子,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
吃完饺子,傅星硕主动揽过洗碗的活,闻英见状,拉着许颜越去书房聊天。
书房和厨房分别处在这栋房子的两端,距离较远,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恰好能看到傅星硕忙碌的身影。
闻英看了眼窗外,便低声问:“你和小绪为什么离婚?”
“处理事情的方式有分歧。”
许颜越的回答很巧妙,算不上撒谎,却适当地掩饰了离婚的真相。
然而。
这个说法能骗过傅星硕,骗不了闻英:“他想保护你,是吗?”
没想到闻英竟然挑明话题,联想到她特意避开傅星硕的举动,以及谨慎的模样,她便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谈话。
“您猜的没错。”
闻英缓缓点了点头,注意力放在窗外,确定傅星硕还在洗碗,便继续说:“原本以为,我的沉默可以换来一家人的和谐,现在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天真。”
在许颜越探究的目光下,闻英将当年上山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闻英和傅竞藩是青梅竹马,对他的性格十分了解,却极少切身体会。当初傅竞藩抢夺公司时,才彻底体会到他骨子里的狠毒。
那时,她和傅竞藩的感情极好,沉浸在幸福中的她,将傅竞藩的狠毒进行了一番美化。之后的很多年,她将所有精力放在儿女身上,即便对他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也选择了刻意忽视。
直到,亲耳听到傅竞藩刺激傅垚,致使他病发身亡,她才强迫自己面对丈夫的真实面目。
傅竞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便以为傅垚祈福为由,将她软禁在泉远山,同时用傅阅和傅星硕的安全要挟她,不允许她透露任何信息。
两个儿子接连去世,她的精神受到重创,直到前两年才渐渐缓过来。
闻英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破旧的铁盒,里面有个夹层,放着傅竞藩以前犯罪的证据,她不敢置信:“您怎么会有这些?”
傅竞藩心思缜密,做任何坏事之前,都会将自己摘干净。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
他能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枕边人。
闻英在傅垚去世后,便开始收集各种证据,有些证据能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有些则不能,不管有没有用,她都妥善保存。
“坦白说,我不希望有拿出来的这天,这意味着傅竞藩不知悔改,依旧狠心伤害家人。”闻英面色痛苦,哽咽道,“既然小绪执意走上这条路,我就帮他一把,也算是给我的孩子们一个交代。”
闻英眼眶含泪,许颜越连忙安慰道:“他们不会怪您的,您有自己的考量。”
闻英擦去眼泪,苦笑了一声。
“你们赶快下山吧,有需要我的地方,告诉我就行。”闻英看出她的顾虑,安抚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
便听到窗外,有铁盆掉落的声音,她们同时往窗外看去,傅星硕满脸悲愤,神情哀痛,脚边是散落的冬枣。
许颜越看着傅星硕,心里明白,他大概已经听到她们的对话,至于听了多少,不得而知。
傅星硕呼吸急促,拳头捏紧,踩着地上的冬枣,往车上跑去。
许颜越连忙追出去。
闻英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尽可能的用最大速度跟上去。
许颜越一把拉住准备开车离开的傅星硕,问道:“你听到多少?”
“最重要的信息都听到了。”傅星硕梗着脖子,情绪激动。
“你当初执意想知道奶奶上山的真相,我劝过你,真相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许颜越看着他,问道,“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你说你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你要和我一起调查真相。现在真相就摆在面前,你就接受不了吗?”
傅星硕一屁股坐在地上,雪花不停飘落,双手捂住脸颊,语气痛苦:“我想过真相会不堪,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姥爷怎么会伤害舅舅?”
“他明明很慈祥和蔼,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傅星硕喃喃自语,信念不断崩塌。
仔细回想,又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两位舅舅离世,看似意外却又充满无数的疑惑,母亲郁郁寡欢,姥姥独自住在山里。
还有二哥。
想到傅则绪,他哭得更大声。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二哥是为了给舅舅报仇才回国的,他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为了争夺继承人。
二哥在国外创业,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回国受大哥的气。
他心情无法平复,好在已经没有先前的激动,许颜越适时开口:“地上凉,你先起来。奶奶还在担心你,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
傅星硕抬眸看着闻英,立刻起身,向闻英跑过去,紧紧抱住孱弱的身体:“姥姥,你受苦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姥姥骗了你很多次,唯独这件事不是骗你。我喜欢住在山里,能潜心礼佛,为你姥爷赎罪。”
傅星硕大声道:“要赎罪的人是他,不是您!”
闻英拍拍他的肩膀,安抚性地说:“快回去吧,雪要下大了。”
临走前。
闻英再三嘱咐:“注意安全,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