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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1 “记忆” ...


  •   结束了今日份的训练,此刻正端坐在团长办公室的你,心虚万分。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人嘛,工作时被上司死死盯着,能做到泰然自若的反而是少数。

      “那、那个……”盯着埃尔文审视的目光,你惴惴不安地抬头,和早训时游刃有余的样子判若两人,“请问,我是哪里写错了吗?”
      埃尔文没说话,眼睛瞥向你颤巍巍握着笔的右手,一时拿不准那细微的颤抖是出于疼痛还是害怕。不过他心里更偏向于前者,说到底,一个关心部下身体的上司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记得不久前才和你说过不要太勉强自己?”他淡然开口。
      “啊?”你懵了,不仅因为他的回复牛头不对马嘴,也因为完全不记得他曾说过类似的话。
      “您……说过?”
      “……”
      眼瞅着对方的脸色又黑了一度,你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足足半分钟,才终于从繁杂琐碎的日常中调出了相应的记忆。
      新兵动员会的那天,埃尔文曾嘱咐你别太勉强自己,专心负责总部这边的事务,将陶帕那里的工作交给法瑞尔和伊莎贝拉处理。
      你对此并无异议,毕竟该交代的和已经和布劳斯交代完了,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负责,比起驯马,你还是更擅长训练人。
      但正因如此,你更搞不清埃尔文此刻脸黑的原由了。
      “我是在专注这边的工作啊……”
      见你一脸无辜,埃尔文有些头疼,搞不清你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神经大条,他轻叹一声,按压着眉心道:
      “你是专注于给自己找麻烦吧。”
      “我没有啊……”
      闻言,你也感到很头疼,怎么就给自己找麻烦了?他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沟通出现断层,埃尔文干脆放弃了对话,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罐子,然后冲你伸出左手。
      “?”
      你不明就里,将手上那份正在修改的会议纪要递了过去。
      埃尔文欲言又止,一手接过文件随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拖住你的小臂,轻轻将你的整条胳膊拉向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性的手腕是那样纤细,纤细到他用手指环住后还有不少富余空间。
      上一次捏着你的手腕,已经是六年前。
      那时你们身处壁外的地下据点,四周阴暗无光,他借着黑暗对你施压,树立威信,完全忽视了手中那温热的触感。
      而此刻,光线充足,四下无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你光洁的皮肤,以及其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指尖是肌肤特有的细腻柔软,与因长期磨练铸就的流畅肌肉线条反差强烈。那是一种交汇了柔和与力量的美感,让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很美,他想。
      如果手腕处没有肿成一颗桃子的话,会更美。

      你的体温相对偏低,更趁得他指尖火热。冰凉的药膏融化在右手腕,温润的凉意直冲大脑,令人恍惚。
      窗外的麻雀都似乎停止了攀谈,胸腔处“咚咚——咚咚——”的鼓动声在逐渐加剧。再仔细些听,屋里回荡的心跳似乎谱写了一曲二重奏,而相对低沉的一拍,来自你眼前的那个人。
      对方神色如常,更显得你局促窘迫。
      “那个……您怎么看出来的?”你嗫嚅着开口。
      “很难吗?”他的话里带着一丝笑意,“毕竟配合你做假动作,可不是那位新人的专利。”
      双颊莫名发烫,你抿唇颔首,试图以深呼吸压制自己的心跳,以免被对方听了去。
      钟表嘀嗒作响,时间却在此刻停滞。
      借着刘海遮挡,你偷偷观察那个已见过无数次的男人,只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看起来都顺眼。
      不得不承认,埃尔文很符合你对异性的审美,浓眉大眼高鼻梁、高大挺拔、嗓音低沉……他和利威尔不同,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吸引你的与其说是长相,毋宁说是那种经过岁月打磨后沉淀出的静水深流的气质。

      光而不耀,方能静水深流,但埃尔文又偏偏气宇轩昂。
      他大抵是在追逐着什么,留给其他人的只有一抹坚毅的背影,那背影就像正午的太阳,尽管刺得人睁不开眼,却又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果没有太阳,人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阳光也并非一直璀璨耀眼,偶尔被云朵遮蔽,也会变得柔和,甚至黯淡。
      你见过他在壁外调查中的临危不乱、见过他反将敌军时的运筹帷幄、见过他在深夜里的全神贯注……
      你也见过他在微弱灯火下毫无防备地小憩、见过他在舞池中无所适从的笨拙、见过他在薄纱般的月光下变得柔软的笑容……

      你还见过……他zai¥%yang*&*……wen*&……*%……

      “!”
      转瞬即逝的残像让你倏地回神——脑海中方才浮现的,是游离于切身记忆之外的画面——你能笃定这一点,是因为你从未以那种角度注视过埃尔文——
      他目光款款注视着你,面容近在咫尺,甚至还在缓缓向你靠近。你从未设想过那种暧昧的互动会出现在你和他之间。
      所以那是什么?
      从你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谁的记忆?又或者,是来自哪个不知名时空的记忆?

      带着几分试探,你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埃尔文已经处理好了你手背处的伤,他正转动手腕,带动你的小臂调转方向。
      眼看自己的掌心就要暴露在他面前,你心中骤然一紧——那里还残留着多次回溯留下的“证据”,几经割裂愈合,那道疤延伸出的“枝蔓”已经将近一厘米长。
      “不用麻烦了!”
      你触电似的迅速抽离,慌乱中牵动了伤口,被痛的挤眉弄眼。
      “嘶——嗷呜——接、接下来我自己弄就好……”拭去眼角疼出来的泪花,你从埃尔文手中抢过那一小罐药膏,若无其事地自己涂抹起来。
      你以为自己动若闪电,他应该没看到什么。可实际上,他看到了。
      淡粉色的、狰狞的、形状诡异的疤。
      但他没有想太多。
      身为调查兵,受伤本就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像你这种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身上没几处伤反而不正常。
      你的反应不过让埃尔文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逾矩,在经过一场激烈而严谨的内心辩论后,他认为,关心部下的身体状况是一个合格上司的基本职责。得出此种结论后,他便不再纠结。
      “先回去休息吧,”埃尔文说,“利威尔回来了,剩余的工作就拜托他好了。”
      你想起刚才训练时伊莎贝拉和法兰两人欠揍的表情,心里暗爽——笑!让你们笑!报应最后全落在你们大哥头上!
      “好的好的,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今天先告辞了。”得到首肯,你笑盈盈地起身,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嗯。把那盒药膏也带走,顺便去医务室看看。”

      好巧不巧,刚踏出办公楼一步,你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利威尔。想到对方今天大概要工作到深夜,你冲他挤出一个略带谄媚的笑,结果在刚咧开嘴的瞬间感到鼻子一阵瘙痒。
      “阿——嚏——!!”
      “?”
      社死瞬间,相对无言。
      “草,什么情况……现在明明还是夏天!!”
      事已至此,你也笑不出来了,在利威尔带着些许鄙夷的目光下迅速开溜。
      他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身影摇摇头,莫名预感自己今天会惹上麻烦。那份预感在五分钟后便得到了证实——走进办公室,他连椅子还没坐热,埃尔文就面色和悦地将一沓文件推到他眼前,并对他说:
      “你明天回去之前,记得顺便去指导一下新兵的格斗训练。”

      “……哈?”人类最强周身的温度骤降。
      这混蛋说什么?指导?还是“顺便”?!
      他向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平时也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临时任务而不耐烦。只是最近他的工作重心放在照管艾伦上,兵团旧址和现总部的距离说远不远,但来回往返也要几个小时。述职是分内工作,处理文书和训练新人他也都做得很熟,只是这些琐事突然堆到一起,让他一时有些烦躁。
      最重要的是,这一路颠簸风尘仆仆,他还没来得及洗澡。
      现在看来可能来不及洗了。

      “我说,我长得很像菜籽吗?”
      “嗯?”
      “你还能再想出更多法子来压榨我吗?”
      “盯着那小鬼好说,帮你批那些狗屁不通的文书也就算了,现在又要‘顺便’去训练那群菜鸟。”“顺便”两个字,利威尔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自己便秘就非要逼得别人也没时间拉屎吗?”
      “噗……咳,说实话,我还挺顺畅的,没有那方面的烦恼。”埃尔文难得听利威尔发牢骚,倒也觉得有趣,“看你的样子,应该平时也不怎么受便秘困扰。”
      “……”
      “开个玩笑而已,把刀收起来吧。”
      “……啧。”
      “就算是我拜托你了。”知道对方吃软不吃硬,埃尔文的语气缓和下来。
      “切……”利威尔不屑地咋舌,想起你刚才一脸谄媚,立刻重新锁定了目标,“所以那蠢女人又做了什么?下手没轻重,把新兵打残了?”
      “不,恰恰相反,她被新兵打残了。”——这是埃尔文的第一反应,但他决定在利威尔面前给你留点儿面子,于是正色道,“她最近太勉强自己了,今天对上胡服,带动了手腕的旧伤。”
      “尤娜的手很适合握刀,而一把好刀再不济也要断在壁外,而不是在打磨其他武器时卷刃。”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不忍看你受伤是一码事,可利益最大化仍是埃尔文的第一考量。
      如今,世界的真相已经触手可及,棋子与棋手都已就位,决不能在对阵开始前折兵损将。

      但利威尔注意到另一件事——
      “旧伤?”
      “她的手腕,什么时候受过伤?”
      “嗯?当时你不在场……”
      “就是那次——”
      “……”
      他本该脱口而出,但在翻遍大脑都找不出有关所谓“旧伤”的任何记忆时,埃尔文意识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他不是没有体验过所谓的“既视感”,但既视感往往是模糊的,在被察觉不久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次的“既视感”过于清晰深刻,仿佛是镌刻在大脑深处,又仿佛来自另一个未知的时空。

      “那次?”
      “……”
      没有得到回应,利威尔不禁皱起眉头。
      “喂,你睡着了吗?埃尔文。”
      “……”
      晴空中闪过一丝混沌,埃尔文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迟疑地开口:
      “抱歉……我大概是……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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