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陈榆艺

5、她2

　　下午课间，李明叶坐在座位上写着中考模拟题。

　　“易鑫的爸妈来接她了。”李明叶的同桌辛蓝进班坐在座位上。
　　李明叶的前桌武清转过身：“不光她爸妈，还有她弟都来了。现在正在办公室呢，他们这次来就是带易鑫回家，寝室的东西全收拾好了。”

　　“你说说这都什么家长。易鑫也真可怜，她家三个孩子，她有一个姐姐学习挺好的，她爸妈待见。还有一个弟弟，比她小四岁，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儿，父母肯定很宠他。易鑫夹在中间，老二很容易受忽视的。”
　　“听她们寝室的人说，她的衣服很多都是以前的，要么是穿她姐姐的，要么穿旧的。她今天腿上的裤子还是她们寝室一个女生给她的。”
　　“她跟她爸要钱，她爸说学校管吃管住还花什么钱，还骂她整天不好好学习就想着花钱。”
　　易鑫收拾完书和父母一起回家了，她的弟弟坐在车上笑。

　　初三分班，李明叶和易鑫成为同班同学。
　　印象里的易鑫是个大眼睛、很白的女生，个子没那么高，但很可爱。听她说过话，轻轻地、温和地，没和人红过脸。

　　或许是座位离得远，不在一个寝室，尽管是一个班里的同学，李明叶对易鑫的了解还没元素周期表顺溜。

　　当我回想这位女同学时，我绞尽脑汁，遗憾的是，我发现我的尝试徒劳。

　　冲刺高三的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同桌佟一递给李明叶一张纸条。

　　“中午吃过饭后能晚会儿走吗？帮个忙！”
　　“好。”
　　李明叶不清楚佟一打得什么哑迷，埋头写数学题。

　　她俩吃过午饭像往常一样回到班里，班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同学。

　　佟一头一撇：“这是咱班的同学王梦，有数学题不会，你教教她吧。”

　　李明叶看着王梦熟悉的脸。
　　她高一暑假后开学就再没来上课了，李明叶还以为她去了重点班。

　　王梦手里拿着数学题：“这是我买的以前的数学高考卷，这道大题我不太会，在家也用手机搜过，他讲得还是不理解。”

　　这道题是数学卷子第一道大题。
　　数学老师多次说这就是道送分题，几乎没讲过。
　　眼睛盯着这道王梦称之为拦路虎，老师、其他同学视之为小菜一碟的统计题，李明叶的心咚咚地跳。

　　讲完，李明叶又讲了一遍。
　　她怕自己没说清：“我讲得清楚吗？你还有疑问吗？”
　　王梦笑着说：“听懂了，谢谢你。”
　　佟一看了眼挂着的时钟：“快到休息的时间了，咱快走吧。”

　　李明叶、佟一、王梦三人关好门离开。
　　她们三个在校园里跑，王梦对李明叶说谢谢你帮我讲数学题，说完往校门跑。

　　李明叶、佟一往寝室跑。
　　李明叶诧异道：“她怎么没来上课？”
　　高中课程这么紧张，怎么不来呢。
　　佟一神色严肃起来：“她从高二开始就一直在家学，这卷子还是她自己买的。她家人说在家也能学，没给她交学费。”

　　佟一说完，可能是李明叶还是不理解，她补了一句：“她有一个弟弟。”
　　“这件事别和其他人说啊。”
　　“当然了。”

　　那天没有阳光明媚，是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些许闷热的阴天。
　　什么时候乌云退却，晴天到来呢？

　　王梦，高一坐在窗户边，被政治老师魏松上课点名睡觉的同学。政治课好几次都站着，李明叶随着老师的点名往左前方看。
　　学生头，刘海盖着眉，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俩没有任何交集，直到一次体育课。
　　那是一个夏日午后，树木郁郁葱葱、花朵争奇斗艳。

　　全班绕跑道跑了两圈，体育老师宣布解散。
　　好友汪雨拉着李明叶的胳膊往学校新建的亭子走。
　　当时学校刚建好亭子、小河，向广大同学征集名字采纳。李明叶写了“郁波园”，她觉得自己写得天下第一好。

　　“倾心亭”。
　　“咱学校真搞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一见倾心么？不让谈恋爱，还叫这名。”

　　她俩在亭子里说闲话。
　　同班同学韩秋和王梦往这边来。
　　她们四个坐在亭子里说闲话。

　　起初李明叶因为不熟悉放不开，说话比较拘谨。
　　汪雨：“咱都是一个班里的同学，不用扭捏。”

　　坐了一会儿，她们起身到处转。
　　学校自建的小河里有不少鱼。
　　河上的木桥有大树遮着，站在那里，听着水声，风徐徐拂面。
　　草丛的石块大小不一，她们蹲下来挑挑拣拣。
　　小花园里满是怒放的玫瑰、月季，鲜艳欲滴、芬芳馥郁。

　　下课铃声响起，她们向教学楼走去。这是一节平常的体育课，一个平常的下午。迎面的风把头发吹到耳后，少女的脸上满是笑意。

　　对于出现在我学生时代不同阶段的三位女生，我与她们有着或多或少的交集。关于她们的境况，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小学一二年级的周五下午放学，李明叶背着书包和赵莉坐在赵莉爷爷奶奶家的院子里写作业。
　　老师说两首古诗各抄写两遍。

　　方格子上歪歪扭扭“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又是一个要下雨的夏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