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之女李瑜湘》水蓝花

21、第 21 章

　　皇宫内。
　　一大波朝廷命官一窝蜂的朝着主殿涌去。

　　他们每人的脸上表情各异。
　　所有人都有小心思。
　　全都看不透，犹如深山老林里的洪水猛兽。

　　等皇上一出来，他们瞬间变换了表情，纷纷惶恐的跪下喊着口号。

　　皇上慵懒的坐在龙椅上，抬眼一看，底下乌央乌央的人头，他扫了一圈，见没有人抬头，皇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连忙站起身，双手指挥着让人都起来。

　　“各位都是朝廷命官，不必行如此大礼，先说要事吧，要是没有的话就退朝吧。”

　　皇上打着哈欠朝他们挥挥手，脸上的困意都没有消散就上朝了。

　　文武百官面面相窥，犹豫且茫然的站起身，审视着上头的皇上。

　　只见皇上睡衣都还没换下便出来了，打着哈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俨然一副肾亏的样子。

　　看样子昨夜皇上又和那些妃嫔们玩的不亦乐乎。

　　当今圣上在外的名声早已臭名昭著，整日和女人厮混在一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其实他们最心仪的皇上是三皇子，但奈何如今圣上是先皇下的遗嘱，他们虽表面对皇上有恭敬之心，但背地里却对这个名不其实的皇上很是不屑。

　　皇上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打算继续回去补觉。

　　被薛丞相叫住。

　　薛礼允，是当朝文相，辅佐先帝，如今也是当今皇帝的最强左手，一般朝廷大小事宜他都有涉猎。

　　可他的野心却不小，不仅想要推翻当朝，还要改革换朝亲自称王。

　　他这几年早已暗中勾结邻国营档，也在暗中培训御林军和死侍，为的就是一举拿下皇帝。

　　不过他除了称王以外，更重要的目的则是成仙，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

　　“哦？薛丞相，有何事？”

　　皇上回头，一脸讶异和茫然的看向薛礼允。

　　薛礼允抱拳，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圣上，现如今北疆战乱大起，我朝士兵却节节衰退，恳请圣上同意四皇子亲自起兵征战北疆。”

　　四皇子常年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本领，但他性格木讷，不懂变通，是一个莽夫。

　　如若真的答应了，那么无疑是让他送死。

　　“再商议吧。”圣上平静的回答，“四弟如今有更重要的事。”

　　“圣上！”

　　薛礼允加重了语气，态度十分坚持。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亲信在此刻纷纷站了出来，一同请柬让四皇子前往北疆一战。

　　圣上微微抿着唇，沉默不语。

　　对方无疑是在对他施压，如若他同意，那就是把四弟往火坑里推，如若他不同意，定会让薛礼允起疑，他本就是生性多疑的人，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就会……

　　就在双方互相焦灼间，殿堂走来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年英姿飒爽，一袭黑衣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黝黑。

　　他从人群中穿过，抱拳颔首:

　　“圣上，我愿前往北疆协助。”

　　圣上的目光落在四弟的身上，他的瞳孔狠狠缩了缩，但很快他便掩盖了神色中异样的情绪，声音略微轻佻反问:

　　“我会另外安排人的。”

　　“启禀圣上，臣愿意请兵攻打北疆！”

　　四皇子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跪下求得成全。

　　圣上身形一顿，随即甩袖转身:“允！”

　　——

　　乾清宫内。

　　贴身总管王太监急匆匆进来禀告要事。

　　“圣上，四皇子求见。”

　　婢女正在为夏景珩穿龙袍，听到此话，夏景珩的身形一顿，只见他眉色冷冽，声音听不清任何情绪。

　　“不见。”

　　王太监见此情形，定是知道他们这圣上是生了四皇子的气。

　　平日谁人不知圣上最宠他这位四弟，不仅给他送绝色美人，更是在天下寻觅江湖高手让四弟能够习得绝世武艺。

　　虽然圣上在世人眼里是昏君，庸君，尤其在大是大非面前格外的昏庸无道。

　　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对亲弟弟好。

　　王太监赶紧接话茬:“这四皇子性子急，恐怕这会他已经闯了进来……”

　　他的话语刚落，四皇子夏有川便毫不客气的登门拜访。

　　夏有川示意王太监离开，叫了一声阿哥。

　　夏景珩面色一沉，推开了身旁的婢女，让她离开。

　　等婢女离开，夏有川便关上了乾清宫的大门。

　　只是他刚一转身，夏景珩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夏有川，你是不是疯了。”夏景珩面色凝重，一改往日的窝囊，此时他神色严肃，眼神透着一股杀气，只见他站在夏有川的面前，帝王之色完全被展现出来，他的唇色因用力抿着而泛白:“你不可能去北疆。”

　　“到时候我会派人将你掉包。”

　　夏景珩霸气抬手，丝毫不给夏有川说话的机会。

　　夏有川挨了一巴掌，却并未感觉到愤怒，相反他只有感激。

　　自从娘亲离世，亲爹也暴毙身亡后，他在宫中已然成为了一个障碍，其他的兄弟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想将他剔除皇子的位置。

　　只有大哥是真心待他，虽世人都认为大哥昏庸无道，成不了大事，但在夏有川的心里，大哥永远都是他的亲人。

　　为亲人两肋插刀他在所不惜。
　　所以，这北疆他必须得去。
　　如若不去，那么大哥的皇位可能会保不住。

　　“大哥，我知你是在关心我，但北疆之行我必须得去。”

　　“给我一个理由。”

　　夏景珩见他依旧如此的倔强，他也不再忍了，言辞犀利，分外不解。

　　他将夏有川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他不被那些奸人所害。

　　如今他执意要去北疆的话，定是会遇到重重陷阱。

　　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当初在父亲的面前，他亲口答应要让四弟平安长大，同时他也知四弟心生单纯，善良，容易相信别人，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将他留在身边。

　　“我想帮你。”

　　夏有川真诚的看向大哥，眼睛里闪烁着坚韧的光芒:“我不傻，知道薛礼允有谋逆之心，也知道今日在朝堂之上他提出让我去北疆是有目的的，只要我去北疆，在那边掌管了所有部队，到时候他定不会对你起刁难。”

　　夏景珩逐渐沉默起来，他怜悯的看向夏有川，心生愧疚。

　　他对夏有川之所以这么庇护，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只要他在皇位一天，那么他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而他能够拥有四弟的选择，那么他的保障也会多一份。

　　他也计算过，知道夏有川对他起不了威胁。

　　可如今这个傻弟弟却为了他不受到伤害，主动请兵前往北疆为他的后援出一份力。

　　这样无疑是让他承受危险。

　　“放心吧，大哥，我武功超强，绝对会凯旋。”夏有川抱拳，露出傻傻的笑容，许下承诺:“大哥，等我归来，还和你一起下五子棋。”

　　夏景珩知道劝不过他，只能任他而去。

　　保护了他这么久，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

　　“什么时候走。”

　　夏景珩说话时，黑色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把他所有的神态全都刻在骨子里。

　　他的声音平稳而富有磁性，可仔细听，却带着颤抖的尾音。

　　夏有川笑着回应:“明日一早。”

　　“这么快？”夏景珩神色一怔，原以为他会在宫里再待些日子，哪料却这么急，他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棋桌。

　　“也好，早日归来。”夏景珩得知已无力回天，他长叹一声，将夏有川引到棋桌面前，“来最后一盘？”

　　“好。”

　　这一盘棋，从傍晚下到深夜，烛火点亮了整个大殿，而夏景珩却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他只是定定的跟在夏有川的身后，他下哪里，便堵哪里。

　　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方式方法。

　　而这一次，他像是想用棋局束缚住夏有川。

　　夏有川本就对五子棋一窍不通，以前和大哥下棋，从来只有输的份，而这次他原以为会输的很快，哪料时间过去了三个时辰，这棋盘上早就摆满了棋子，却依旧难分胜负。

　　“大哥，出手吧。”夏有川知道大哥在想什么，他本就是一个急脾气，索性一心求输，“让我死个痛快。”

　　夏景珩捏着白棋，纵观棋盘，他的白棋却甚多，赢的概率更大。

　　但他还是选择成全了夏有川，坚定不移的在角落放下一颗。

　　夏有川见漏，迅速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战斗。

　　他长吁一口气，深感不易的叹道:“这明争暗斗的权谋，我是真学不会，还是刀枪棍棒比较过瘾。”

　　夏有川迅速站起身，鞠躬抱拳道:

　　“圣上，明日不必前来相送，我会尽早离开。”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最后隐入幽幽的黑夜里，然后消失不见。

　　只留下夏景珩一个人，面对着整盘的棋子。

　　他手足无措的拿着一颗黑棋，眼眶竟逐渐湿润，他喃喃自语道:

　　“父亲，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会不会是他做错了呢？会不会是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呢？

　　他不应该将有川禁锢在身边，而是放任他自由去追逐，局面会不会又不一样了呢？

　　夏景珩无法抉择，却又不得不抉择。

　　期望有川这一北疆之行能够胜利归来。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