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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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被推开，一条娇小身影如蝴蝶般扑棱着翅膀闯了进来，一头扎进浮瑶怀里。
“姑娘！！呜呜……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来者身量细巧，身穿水红色的绫袄并月白石榴裙，正是方才被带走的白鹭，和她一比，与她一起进来的青枫显得稳重多了。
只听白鹭平日里软糯甜美的声音有些沙哑，鹅蛋小脸上泪痕斑驳，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儿似的。
“怎么哭成这样？”浮瑶先是一惊，接着像安抚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似的轻轻摩挲她的头发，温声问：“太子殿下为难你了？”
“呜……没、也没有。就是太、太吓人了……”白鹭哽咽着，断断续续答非所问：“那些人也、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拖着奴婢就走……”
浮瑶拍着她的后背随口应声道：“这么凶啊？”
白鹭在她怀里用力抽了抽鼻子：“可不是嘛！”
“太子殿下其实并未为难奴婢们。”青枫站了出来，对浮瑶和苍梧淮行了个礼，垂首回道：“东宫护卫们带着奴婢们离开院子去了御花园，没有做什么严苛之事，只不允我们回来打扰姑娘与太子说话而已。”
“这还不过分吗？”白鹭从浮瑶怀里抬起头，倒竖眉毛瞪了青枫一眼：“他们个个都带着刀，就那么凶神恶煞地看着咱们，我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他们一刀砍了。”
青枫盯着在挂瘫在浮瑶怀了的白鹭，正色道：“东宫侍卫并非草菅人命之辈，白鹭，你不该如此僭越无礼，还不快起来？”
“嘁，要你管？”白鹭朝她啐了一口，炫耀似的在浮瑶怀里蹭了蹭，道：“姑娘都没说我，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浮瑶掩着嘴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额角，嗔道：“精神头足得很，看来已经缓过神来了。现在知道害怕，怎么方才还有胆子挡在太子面前？”
“姑娘您不知道，太子殿下刚才看起来可吓人了……”白鹭打了个寒噤，后怕道：“像要把姑娘整个人都吃进肚子里一样，奴婢可不能让他得逞！”
浮瑶不禁失笑，温声道：“哪有那么夸张，太子又不是猛兽，怎会吃人？即便真的洪水猛兽来了，你一个小丫头冲上来又有什么用？平白无故送死罢了，下次可不许这么虎了。”
“怎么没用，或许太子吃了我就饱了，不想吃姑娘了——哎哟……”
话没说完，脑门就被浮瑶弹了一下，白鹭捂着头抬起水雾迷漫的大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浮瑶。
“这是宫里，不比外头，说话做事都得万分小心。”浮瑶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方才那番话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晓，有你的苦头吃。”
白鹭“嘻嘻”一笑，拿眼睛光明正大瞟了一眼苍梧淮，道：“我才不怕，不是还有姑娘和姑爷在吗？太子也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浮瑶气恼道：“什么姑爷，你又乱说话！”
这一声姑爷叫得浮瑶湛红了脸，苍梧淮却很是受用，笑着拦住浮瑶要看又要落在白鹭脑门上的手指，劝道：“你带来的这丫头，甚是机灵有趣，该赏才是，你怎么还教训人家？”
白鹭一听有赏，当机立断跪地谢恩：“奴婢谢三皇子殿下赏赐——”
动作之流畅，声音之洪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把浮瑶气了个倒仰。
这个见钱眼开的丫头！真没出息！
苍梧淮命人取来两锭金子，给白鹭青枫一人赏了一锭，权当见面之礼，而后又单独赏了白鹭一只镶了青金石的赤金镯子，继而敛起笑意，正色问：
“有功当赏，有罪则罚，赏已经赐了，接下来该罚了。我且问你们，你二人中，先前是谁收到我派人送给浮瑶的书信？”
白鹭捧着新到手的镯子左看又看，怔了一瞬，目露懵然之色，而青枫则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垂下头掩去脸上神色。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苍梧淮了然于心，却不说破，正准备唤手下进来对峙时，眼前人影一闪，青枫“噌”地一下跪了下来。
“三皇子殿下。”青枫从袖中掏出尚未启封的书信，捧至头顶，恭声道：“殿下的书信在奴婢这里。”
苍梧淮“哦”了一声，略挑了挑眉，问：“既然收了信，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交给浮瑶？难道我的护卫没把话说清楚，还是说……”
苍梧淮的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一瞬间变得犹如鹰隼般锐利，一字一字冷声问道：
“还是说，你打算把它呈给你真正的主子过目？”
青枫身形一颤，“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叩了个头解释道：“殿下恕罪，奴婢实在不知殿下何意！奴婢接到消息时，恰逢陛下跟前的王公公前来宣旨，彼时姑娘还没睡醒，醒来后乱哄哄的，又是梳洗打扮，又是到前院接旨，接着又是收拾东西入宫，没过多久奴婢就被太子的人带走，委实没有机会将此事告知姑娘，更没有什么真正的主子，请殿下明鉴。”
青枫这番说辞倒也符合情理，浮瑶本就不相信贵妃与哥哥受伤一事有关，自然也不相信青枫存有二心，本想张口求情，没想到苍梧淮比她更快一步下了命令：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青枫姑娘既是贵妃娘娘的人，那便从今日起，还回贵妃宫里吧。”
青枫出乎意料地没有吵闹，也没有就此离开，仍垂首跪地，态度恭敬道：“三殿下恕罪，贵妃娘娘既把奴婢给了主子，奴婢就是主子的人，与贵妃娘娘再没相关。若浮瑶主子对奴婢不满铁了心要遣奴婢走，奴婢自会前去掖庭等待发落，可若浮瑶主子不发话，奴婢岂敢擅自离开。”
言下之意，竟是苍梧淮没有权力赶走她。
苍梧淮不怒反笑，指着她对浮瑶道：“不愧是魏嘉禾的好狗，连我的话都不放在眼里。瑶瑶，既然她自认是你的人，便还是由你来发落吧。”
只不过没有及时传递消息，算不上很大的过失，加之浮瑶本就不认为贵妃存了害人的心思，原就没打算把人赶走，只回过头对苍梧淮道：“青枫照顾我一向体贴周到，今日事务繁多，忙中生乱也是无心之失，不至于赶她出去。”
“……”苍梧淮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她一眼，指着那两个丫鬟道：“你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一个莽莽撞撞大大咧咧，一个神神秘秘居心叵测，还有上次那个不懂规矩尊卑不分的。你带着这些人留在宫中，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她们哪有你说得这般不堪，这些年来不也平平安安过来了吗？”浮瑶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一脸明媚柔软的笑意，道：“而且现在不是还有你在宫中护着我吗？”
苍梧淮哪经得住她这般温声软语地哄着自己，即便知道对方是为他人求情，一时间也全不在意，只觉得魂荡魄摇，连骨头都要酥了似的，别说是留下个丫鬟，就算要他去摘天上的月亮恐怕也别无二话。
“你这个人，惯会说好听的哄我！”过了半晌，他才喉头一滚，哑声道：“随你吧，只别以后发现被人骗了，怪我没提醒你。”
……
苍梧淮赏罚分明，短短几句话功夫，既拉拢了白鹭又威慑了青枫，至此，二人伺候浮瑶自是更加周全尽心。
只不过她二人再尽心也只是寻常侍婢女，于医道一窍不通，除了熬药煎药以外也帮不上什么忙。浮瑶白日在无极宫照顾哥哥，夜里回到自己的小院也不得闲，从太医院的书库里搬回了一摞一摞的医术典籍，挑灯细看，常常一看便是一夜，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才趴在桌上囫囵睡上一小会，醒来后匆匆收拾一番又赶往无极宫。不过月余，竟在眼下熬出两圈深深的青黑。
浓浓夜色间，浮瑶的小院里流淌着袅袅药香。
白鹭从浮瑶手里抢过蒲扇，跺了跺脚急声道：“不是让姑娘好好休息，这里的炉子有我和青枫看着吗，姑娘怎的又起身了。”
“书里记载的这味汤药对火候要求极为严格，一点误差都不能有，还是我亲自盯着妥当些。”浮瑶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接过扇子，颇有节律地轻轻扇动，对白鹭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
白鹭直摇头，断然拒绝：“哪有奴婢休息，让主子干活的道理？姑娘，自进了宫，你就没睡过一夜整觉，黑眼圈都熬出来了，眼看没过多久就要大婚了，你这幅模样，可怎么是好啊？”
前日里她和苍梧淮的婚期已经定下了，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七，而身为兄长的苍梧清，则在他们之前七日完婚，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一，距离现在不过十来天而已。
“哪有这么夸张？”浮瑶摸了摸眼睛，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过几日我熬点儿药敷上一敷很快就消下去了。”
“可是——”白鹭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嗤笑声，紧接着便听有人隔着窗子慢慢悠悠道：
“妾室生的庶子迎娶小门小户的女子，即便丑了点也是无妨的，左右无人在意你们的大婚典礼。”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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