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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在心疼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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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郝愿就被饭香气驱走了大半烦躁。谭笑笑在厨房探出脑袋,冲她喊,“surprise!”
郝愿换下鞋,走到谭笑笑身旁打开冰箱拿了两瓶啤酒,惊讶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谭笑笑把可乐鸡翅端上桌,得意道,“当然是姑奶奶我提早完成拍摄任务咯,这还用问?”
“笑笑,”郝愿突然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我想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这是?有点魂不守舍的,发烧了?”谭笑笑看到她脸色不太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郝愿摇了摇头说没有,两人坐到沙发上,她酝酿了一下,轻声开口,“今天我遇到江锡了。”
谭笑笑刚咽下去的啤酒差点喷出来,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你说什么?!”
郝愿垂下眼睛扣着衣服上的毛边,她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认命的开口,“他就是陈俐说的要主动找我谈合同的合作方,但他今天告诉我,”郝愿顿了顿,“他说他根本没打算签合同,就是让我难堪的。”
“不是他怎么这样啊?”谭笑笑有些意料之外,“虽然说当年确实是你先那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记恨你到现在吧……”
郝愿没有吭声,她其实是做好准备了的,但今天这一见,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根本做的是无用功。明明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脏还是剧烈跳动了一下。甚至在车上时,她脑海里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浮现那些他们的回忆,跟他约会,跟他牵手,跟他亲吻。
她越多想一分,那些记忆里的美好又跟如今恶劣的他重合,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心里既酸涩又痛苦。
他真的做到了,再次见面时,做到了让她后悔,但后悔的不是跟他分手,而是后悔跟他认识。
谭笑笑一脸担忧的牵了牵郝愿的手,察觉到有些冰凉,便握紧了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她深知江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性格,既然话已经说了,再找他谈和必然是不可能的。就像杉杉说的,仁尚刚回国就能做出如此大的成就,绝对不容小觑,谈成了,对百陆下季度乃至下下季度都是莫大的帮助。若是没谈成,百陆只能再寻求其他新品牌,难度是不小的。
她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只能明天对陈俐实话实讲了,没谈成,就当是对我新官上任的第一个下马威。”
第二天一大早,郝愿敲响了陈俐的办公室。
郝愿解释完昨天的状况,并没有提及她跟江锡的过往,“大概就是我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他临时改了主意,总之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任凭处置。”
陈俐却没有想象中的生气,仿佛意料之中般,“既然跟百陆谈不成,你觉得他会选择谁?”
目前国内连锁商场上唯一能跟百陆打几个回合的,就只剩下……
“万誉?”
陈俐点了点头。
“可是万誉这两年还是一直保持只跟国产品牌合作,占地和连锁数量都没有大幅提高,甚至有缩小趋势。仁尚刚回国发展,也算得上国际品牌了,抛弃百陆这样的头牌商场选择后者,怎么看都算不上善举。”郝愿皱着眉头分析道。
江锡大学修了金融和运营管理,她当然清楚这人的商业头脑是十足的。昨天正沉浸在两人再遇后的狼狈上没有往深入想,现在她反应过来,她不觉得江锡是一个能单单只为报复自己就放弃百陆的优渥待遇的人。
但他到底看上万誉哪里了呢?郝愿没想通。
陈俐赞许的点头,“你分析的确实没错,不过前阵子就有小道消息传万誉要转型了。”
郝愿正想开口,陈俐接道,“百陆没谈成,他势必会选择转型中的万誉,但万誉的弊端你我心知肚明,线下店铺数量少,销售额必然会大打折扣。”
郝愿听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跟已经谈好的品牌联系,找明星代言拉销售量。”
是了。万誉近两年在百陆的打压下发展确实不如前几年景气,线下多家已经合作的店铺因为顾客过少纷纷倒闭歇业,万誉无奈下也只得将商场关门,长期以往,万誉的线下商场数量自然比不过百陆。
尽管仁尚的新发品牌有着强大的购买力,但若百陆多找几个有知名度的明星代言,靠粉丝冲下季度的销量,也未必会输。
“不管江锡怎么想的,只要保证我们下季度达够营业额,我们就不会输。就当是为他不选百陆的教训了。”
郝愿坐在办公室咬着笔杆发呆,脑海里全是陈俐刚刚的话,教训二字给她敲了个钟。陈俐虽名义上为百陆的总经理,但实际整个百陆的国内经营都由她负责,早已被默认成代理董事。这一切都因为她的丈夫池宗陆,也就是百陆集团的最高控股人,执行CEO。高层的董事会成员一路跟池陈夫妻俩打拼而来,必然对陈俐也是十分信服的。
池宗陆近几年呆在国外发展,陆续在老挝等东南亚国家开了分公司,陈俐自然就接手了国内集团的发展。
陈俐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作为一员女将,她的业务水平和谈判能力算得上数一数二,但在郝愿看来,她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江锡不过是放了陈俐一次不签合同的“鸽子”,这种事陈俐也不是没吃过亏,照以往来说,陈俐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方法多的是,她没必要与江锡死磕。但在刚才的话里,郝愿听出来,她是要借此给江锡挖坑跳。
但她明明昨天见江锡的时候,他的表现不像是与陈俐结过仇的样子。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在瞒她?
她不愿再去深想。既然下定决心远离他了,她也更没必要去关心他。
既然已经应下陈俐交的任务,她不再耽搁,给杉杉打了个电话,“杉杉,你去联系一下上季度销售额前五的品牌方,就说我晚上请大家吃饭,商量下季度的合作规划。”
“老板,万誉的许总晚上约您去文山会馆。”邢卫照常来总裁办汇报工作。
江锡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抬起头发现邢卫还没走。
“还有事?”
邢卫是跟江锡一起回国的,身为他的私人助理,大到公司商务,小到江锡的住行都是他一手安排。此刻他脸上写满了不解,态度也由刚才的公事公办变为朋友间的劝解,“你明明知道百陆有问题……”
江锡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不是故意不告诉她。”他把手里的定制钢笔扣上,漫不经心的开口,“她兢兢业业工作这么久,好不容易升到总监,我若现在告诉她做的都是徒劳,你觉得她会怎么想我?”
邢卫了然。
江锡即使嘴上不说,他们也都清楚,这人根本没忘记过郝愿,选择跟秦之远这样的知名设计师一起创业目的也是为了能利用工作的关系早一些跟郝愿见面。他知道江锡总有那么几天晚上喝的烂醉,或是闭门不出,一个人封闭着消化一切,这所有的来源都因为他昨天见的女孩。倘若江锡刚见面就要告诉她百陆这些年背后搞的把戏,她不仅信服不了,反而会恨他几分。
江锡打断他的回忆,“我听说这两天池宗陆在新加坡,你再找人盯紧一点,我怀疑他跟冯邦那群贩毒的有来往。”
邢卫点了点头,“那这件事要不要跟秦总…”
“不用。”江锡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他这两年刚接手业务,这种浑水先别让他蹚,等查出点什么我会亲自跟他解释。”
“好。”
江锡接起电话,秦之远不着调的声音在听筒传来,“江江,你猜我今天又开了几小时的会。”
“……”
“有屁就说,忙着呢。”江锡懒得应他独特的开场白。
秦之远恢复了正经,“我今天听说你打算万誉合作?怎么回事啊,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跟我说。”
江锡定了定神,“就换个甲方的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不是,万誉这两年的发展状况连我都知道,你能不清楚?你怎么会抛弃百陆这么好的垫脚板?”
“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等我回去跟你慢慢解释。你新设计方案画好了没?”
秦之远知道江锡做事有自己的想法,便不再过问,他拿着车钥匙走进车库,“那必须啊,等我到家就发你邮箱,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江锡笑了一声,说挂了。
郝愿到文山会馆的时候,杉杉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路上有点堵车,没等太久吧?”郝愿走过去捏了捏她圆圆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刚到,”杉杉满不在乎的挽上她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的往电梯口走,“包间在302你知道吧?”
“那肯定。”郝愿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她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男人。
……真是阴魂不散。
郝愿不愿跟他共处,正想等下一趟,没想到杉杉率先走进去,还不忘喊她,“快进来呀!”
罢了。不就是前男友吗,她有什么不敢的?
郝愿定了定神走进去,才注意到江锡身边也站了个男人,应该是他的助理。
她按了三层,顺势看到了四层键是亮起的。她舒了口气,幸好不在一层楼,她想。
邢卫大气不敢出,自从郝愿进来的那一刻起,他身边的男人气压骤然降低,眉间的不耐要溢出来,仿佛把“她怎么出现在这”写在了脸上。
文山会馆的私下交易他是清楚的,多少商业大佬在这包下的情人数不胜数,他自然不愿在这看到郝愿,特别是他看到她跟另一女孩单枪匹马的样子,心里就阵阵发堵。
电梯里寂静的仿佛像静止般,四个人心怀鬼差的站立着,直到电梯响起,郝愿迫不及待地拉着杉杉的逃离此地。
电梯门缓缓关上,江锡的声音传来,“去查查她今天要见谁。”
邢卫点了点头。心想,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她。
郝愿在包间落座,安排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这时,四五人推开了包间的门。
“郝总监,幸会幸会。”先张口的是明盛鞋业的明建行,他主动伸出手朝郝愿伸来,郝愿礼貌与他回握。
松手时,郝愿察觉出明建行挠了她的手心,她不动声色的招呼剩下的人入座。
“这是我的得力助手杉杉,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赏脸来赴约。”郝愿说完,主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建行哈哈大笑,“郝总监好诚意啊,既然如此,不如给我们大家伙每个人先敬一杯?”
“江总,很荣幸和感谢您能选择万誉,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助万誉顺利转型,也能将仁尚的国内市场进一步打开。”
江锡礼貌一笑,端起酒杯小酌,客气道,“许总说笑了,我们现在是互利共赢的命运共同体,我也很荣幸能与万誉合作。”
这时邢卫轻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道,“郝小姐今天是在请百陆上季度销售额前五的品牌方,”他顿了一下,把话讲完,“明建行也在。”
江锡端着酒杯的手骤然握紧,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
“许总,今天谈的很顺利,不过我现在正好……”江锡站起身歉意张口。
“没关系,合同我这两天会安排秘书亲自送到仁尚,你先去忙,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握过手,江锡匆匆走出包间,“她在哪?”
邢卫一路随行他走了人工楼梯,“302。”
郝愿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难交涉,除了无止境的喝酒,她根本找不到一丁点谈方案的时机。杉杉年龄尚小,她一边替她挡酒,一边赶她去卫生间躲着。
借着服务员送酒的时间,郝愿找借口去厕所。没成想一推开门,手腕猛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酒精摄入太多,她脑袋不如之前清醒,抬起头看到来人,她烦躁的一把甩开,“你别碰我。”
江锡急的心脏突突直跳,顾不得她喝了多少,一把握住她纤瘦的胳膊,恶狠狠的问,“他们怎么对你了?”
“什么怎么对我,江锡你要干嘛啊?你抓的我很痛你知不知道?”郝愿酒劲上来,冲着他一阵吼。
江锡把她拽到旁边的空房间,猛的将门摔上,“郝愿,你他妈知不知道对面都是群什么人?”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怒意,眉头紧锁着,分贝又比刚刚高了一倍。
她被他吵的头痛,回怼道,“我不关心他们怎么样,我只知道我今天是为了谈公司的新策划来的。”
“你不知道,好,那我告诉你,”面前的男人把领带扯的松了些,西装变得有些凌乱和褶皱,“明建行,一个专注来文山会馆点陪酒女的老男人。王国栋,一个只见一面就能玩3p的下三滥。你他妈告诉我你跟这样一群畜牲谈生意?郝愿你今年多大了?这种酒局你也敢单枪匹马的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江锡是真的气到胃疼,气她这么多年不懂保护自己,气她这种时候还能跟他发脾气甩脸色,他也气他自己,气自己回来的太晚,让她受委屈了。
郝愿被吼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抬起头,颤抖着问,“江锡,你是在心疼我吗?”
“是。”江锡毫不掩饰。
郝愿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她开始分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感情未了,委屈的张口,“那个明建行,挠我手心,还想摸我腿。”
江锡真他妈想现在就去隔壁把桌子掀了。
他面上不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还有呢?”
“没有了。”郝愿的泪悄无声音的顺着脸颊滑下来,“杉杉还在厕所,我们想回家了。”
江锡点点头,“我让助理送你们两个。”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郝愿就倒在了江锡怀里。
江锡打开门,门口守着的邢卫看到男人怀里的郝愿心里惊了惊,便听到他开口,“把车开过来送她跟她朋友回家。”
“老板那你……”
“那屋子的人还没收拾,我怎么走?”
郝愿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头宛如被生切般疼,顾不得宿醉的痛苦,连忙起身准备洗漱。
手机这时候响了两声,她刷着牙划开屏幕。
一条短信,
“假帮你请过了。”
?
这谁?
郝愿洗了把脸清醒过来,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是江锡派人开车送醉过去的她回的家,不仅如此,她还在江锡面前……哭了。
都什么事啊?
她顿了顿,把江锡的手机号在微信上搜了一下,正准备添加好友,突然看到江锡的头像,她着实愣了下。
像想起来什么,她跑到书房,找了个凳子踩在上面去摸柜子的顶层,直到抽出有些落灰的毕业照,伴随着一声掉落声。她低头一看,发现了被放进CD盒的一张完好无损的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