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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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襄心一紧，听林慕风继续说道：“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萧襄的眼泪登时就出来了，“什……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慕风伸手替她拂去了眼泪，把她拥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哭。”
随后他放开萧襄，拉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门，拍拍萧襄的后背，“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进去看看她吧。”
林慕风的欲言又止让萧襄听了，浑身的血刹时凉透了。她望向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昏暗之中，萧襄看见闻韫卿安静地躺在一片洁白里。
身后的房门悄然关上，萧襄每一步像走在刀尖上似的，短短几步路仿佛走出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站在床边，看见闻韫卿像个纸扎的木偶，了无生气地紧闭双眼，只有金属仪器发出的冰冷的响声昭示着他生命的存续。
啪嗒。一滴泪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落在闻韫卿小拇指边。
良久，萧襄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擦了擦眼泪，搬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望着闻韫卿的面容，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个扫把星啊？”
“以前我爸就老这么说我，说我妈克夫，说我姐和我都不祥，就是因为我们三个阴气太重，所以生不出儿子，他事业运也不顺，只能在工地上找些零工。”
“后来我妈和我姐姐都去世了，我爸要另娶，就把我带到了我姑妈家，我姑妈说什么也不要我，又把我带回去给我爸。他那个时候已经跟妻子有了新的孩子，觉得我是个累赘，就把我锁在一个小车库里，每天给我点剩饭剩菜。”
“有一天，那个车库的门没锁好，我就跑回了家。他们都去上班了，家里没有人，用发卡开锁的技术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说到这，萧襄低下头苦笑一声，“可是好景不长啊，没多久我爸就发现了，把我打得半死，我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偷偷跑了出去。那个时候，我想想，我九岁吧，”她用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高度，“就这么点，大半夜的，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警察局。”
“警察帮我找到了我外公外婆家，我才终于有学上，”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起来，“你知道吗我上学还挺厉害的，一下子就跳了两级，所以我又跟同龄人一样上四年级了。”
“再后来，”萧襄的笑就像她童年中快乐的时光一样稍纵即逝，如今已经黯淡下去了，“再后来，我在我外公外婆家住了没多久，他们就因为洪水走掉了，我那天是因为去找同学玩才逃过一劫。”
“我的班主任听说了这件事，很关心我，把我接到她家一起住，对我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她一直把我供到初中毕业，那一年学校要派她去支教，临走的时候她把她家房门钥匙给了我，说让我帮她照顾她种下的那些盆栽，等她回来。”
萧襄看向百叶窗前那束向日葵，“我把它们养的可好了啊，”她的声音轻到听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
“说是地震，她跑回去救学生，学生都出来了，她没出来。回来的是一面锦旗和一个奖杯，那奖杯沉甸甸的，可有份量了，像把她整个人都装在了里面似的。”
她长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房子我租不起了，上了高中我自己找了份兼职就搬了出去。高中的时候吧，你别看我现在好像挺闹腾的，其实我以前可文静了。我的同桌是个很漂亮很活泼的女孩，人缘很好，大家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她看我总是一个人会经常带我一起玩儿。”
“有一次我跟她说，我特别想去看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第二天用零花钱买了两张去滨州的火车票，跟我说‘咱俩逃课吧，我带你去看海’。可惜被保安发现了，教导主任让她妈妈把她带回家去教育，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她就那么走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可是怎么擦还是会从眼眶里掉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完，怎么深呼吸也还是哭。
“他们都……都是很好的人啊，为什么呢？”她哭着低声问。
“你也是很好的人，”萧襄抽泣着，“我是不是真的像我爸说的那样是个扫把星？”她拉起闻韫卿的手贴在额头上，“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不要有事？能不能醒过来？”
头晕脑胀的，嘴里心里都是泪水的苦味，她的眼泪沾得闻韫卿满手都是，萧襄紧紧握着他的手，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那哭腔蒙在被子里，散在半空中，“可不可以不要全都离开我，我不是非要黏在你们身边的扫把星，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们。”
偌大的病房，她只听到仪器的回响。
她哭得越来越凶，要把从前的眼泪也一并哭出来。从七岁到二十三岁，她走了很长很长的夜路，间或有灯，但向前看、回头望，她好像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她过得远没有讲出来的顺利，她受了很多打，挨了很多骂，见过很多坏人，所以更加珍惜愿意给予她一点善意的人。
从前她想她要一辈子跟外公外婆在一起，后来是老师，再后来是她最好的朋友。
因为那样她就不会再挨打再挨骂，那样就会有人爱她，那样她就活得下去。
可是现在，如果注定她不能被长久地爱着，那她希望他们长命百岁。
那个帮她找到家的警察，上学时每天跟她打招呼的早餐店老板娘，还有……闻韫卿。
好人，总要有好报的。
“没事了。”
萧襄听见有人这么说，想也不想就哭着说：“我难受啊！我真的难受啊！”
“我没事了，别哭。”
萧襄哭得更大声了：“怎么没事？你看他躺在床上的样子我都——”她从被子里抬起头来指向床上那个——“你醒啦？！”
她一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出口个我字，闻韫卿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萧襄一下扑了上来，将闻韫卿紧紧搂在怀里，她贴在闻韫卿的颈窝，轻声道：“真是太好了。”
一滴眼泪滴落在他的颈窝，萧襄又重复一遍：“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在闻韫卿的颈窝胡乱擦了一把，然后笑嘻嘻地缩回了手，转身从柜子上抽了两张纸巾抬起闻韫卿刚才被她捧过的那只手仔细擦起来，“你都不知道林总说的可吓人了，我进来就看见你白的像张纸片儿似的躺在这儿，给我吓得——闻总，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萧襄登时站起来，手背贴上了闻韫卿的额头，“坏了，刚醒就发烧可不行。你等着我去叫医生哈。”说完，萧襄像摆弄玩具似的把闻韫卿的两只手各自塞到被子里放好，然后替他把被子掖好到下巴下面，就露了张烧成红屁股的脸在外面，活像个沾了辣椒酱的白馒头。
萧襄火急火燎地转身朝病房大门小跑过去，余光见着萧襄消失在门外，闻韫卿尚且能活动的左手慢慢移到了自己的颈窝间，在那一小块冰凉的地方，细细地摩挲着。
突然，房门被打开，闻韫卿装了弹簧的手迅速回归原位，两只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刹时装作涣散无神的样子，以显示出自己现在‘刚醒’，需要悉心照料。
“跟我还在这装呢，闻姓男子？”人未至声先行，那欠揍的语调都飘出二里地了。闻韫卿一听这声不对，突然被自己刚才以为是萧襄来了做出的行为恶心到了，瞬间沉下脸来，“怎么是你？萧襄呢？”
林慕风自顾自地拿起床头柜给闻韫卿的水杯喝了一口，在闻韫卿的凝视中，他手舞足蹈怪声怪调地模仿起闻韫卿来：“怎么是你？萧襄呢？”
“哼，你这有了美女忘了爹的玩意儿，要不是我你就挂在半路了，看到我来居然不下床给我鞠躬，你也是大不敬了。”林慕风俯下身去弹闻韫卿散在额前的碎发，被闻韫卿一扭头躲了过去。
“你跟她说什么了？她一进来哭成那样。”闻韫卿略带点责怪的语气问道。
林慕风一下就来劲了，他冲闻韫卿抛了个媚眼：“怎么样？我这一招叫做引蛇出洞。她以为你成植物人了，那眼泪是不是哗一下就下来了？什么真挚的表白啊，甜蜜的情话啊情到深处不就全交待了吗？”他兴奋地一拍闻韫卿的胸肌：“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俩进展怎么样？别辜负我一片冰心啊。”
“你闲着无聊可不可以去找几个夜壶倒倒？你跟她说我成植物人了？怪不得她进来跟我说那些，她是觉得我跟她以前那些家人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