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少年-男宠 ...
-
草堆最中间躺着一个气息全无的女子，许多女子皆掩面痛哭，哭声凄切如断弦。
沈愿上前：“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最先发话的女子回话：“回大人的话，赤丹贼人在青城烧杀轻掠，我们姐妹侥幸逃出，一路上颠沛流离，已经有不少姐妹饿死了，还请大人救命！”
众军听此消息屏住呼吸，青城就是他们将要补充军需的据点，没想到已经被赤丹先下手了，这该如何是好？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逃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话叫女子顿住，她咬着干裂的嘴唇，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小女名叫筝筝，是……是秦楼的琴师，当时我们姐妹正在给客人表演，不料许多赤丹的士兵突然破门而入，杀了好多好多人……连妈妈都被一刀刺死，后来我趁乱带着姐妹们逃出……”
此话一出，有士兵沉不住气：“你是秦楼的人？真是恶心，谁不知道你们是生来浪荡之人，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浑身上下都带了病——唔！”
他满口污言还没说完，一股热气涌上了他的喉间，下一刻，他捂住嘴巴不住咳嗽，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愿身姿挺拔，冷眼看他：“目无军纪，师长带下去好好管教，再有下次，逐出队伍！
筝筝自知是因为自己才惹得将士纷争，她心中不安，低头死死揪住身上的破衣，指甲一下一下刺进皮肤中。
卒然间，筝筝的手被轻轻抓住，她猛地抬眼，有些意外……还有些受宠若惊。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牵过她的手。
眼前的女子在对她笑，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锋利的眉眼一下变得柔和：“我叫沈愿，是军队的将领。军队刚建成不到半月，所以军纪还没定好，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
筝筝呆呆点头，以后、以后不会……等等，以后？
她瞪大眼睛，跪下连连磕头：“谢过大人！大人放心，我这些姐妹都不是闲人，挑水做饭缝补衣裳都是在行的。”
筝筝带着姐妹们进到军中去，起初因为身份原因，军中将士对她们多有芥蒂，退避三舍，但经过几天相处，筝筝和她的姐妹们确实是挑水干活样样在行，能吃苦不喊累。
而且军中将士多是粗人，行军途中衣服或多或少被磨损，常常是将就着穿了，等到来年新衣发下来再换掉，如今却有很大不同，破旧的窟窿被密密麻麻的阵线缝起，抵住了寒风。
军中有改观者不少。
“宿将军。”筝筝忙完手中活计，恰好遇到宿迟。
宿迟对她点点头，正要抬脚离开，身后的筝筝拦下他：“宿卫尉留步！”
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刚来军中还不太熟悉，宿卫尉能同我讲讲沈大人吗？”
……
“原来沈大人这么厉害。”
宿迟刚好讲到沈愿连射六箭那里，“那当然了，沈将军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能耐的人了，简直是让我等自愧不如——”
他的声音戛然卡住，筝筝不解：“怎么了？”
“咳咳，你看到前面那个小白脸了吗？”宿迟悄悄抬指。
筝筝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生得极为精致的少年正吃力的提着一桶水，看方向是要走去将军的营帐之中。
“那是将军的男宠，我好心提点你一句，没什么事别去招惹他。”
筝筝问道：“可是将军怎么会让男宠做这些粗活呢？”
以前在秦楼的时候，楼里的花魁娘子每日都要用牛乳净身，朝露为饮，只需每夜去到客人房间里，第二天无数金银财宝就会送到面前。
筝筝那时候还很小，不懂这行的规矩，她还羡慕过花魁娘子的待遇，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多好。可年岁渐长，曾经的美梦逐渐变成她的噩梦。
她的眼力很好，一下子就看出那个少年的肌肤比花魁娘子还嫩上几分，不，两者根本无法比较，少年定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娇养出来的·。
“这我哪里知道，肯定是他不识好歹惹得将军生气了。”宿迟摇摇头，“不过，那个男宠也是个傻的，将军对他可比我们包容多了，简直可以称得上宠溺了，可他偏偏不明白。”
宿迟说完，筝筝还静静的站在原地，她看了少年好一会儿才起身。
宋澄意实在没想到世间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由分说地抢过他的功劳，还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勿谢。”
其实筝筝的想法很简单：将军是她的救命恩人，将军宠爱少年，将军和少年闹了矛盾才罚他提水，心中肯定是不忍的。所以，她帮了少年，将军就会开心。
稳稳当当提着水跑到将军营帐门口，筝筝拍了拍脸颊，得到准许才敢入内。
“将军，有人欺负本世……我！”
沈愿刚刚沐浴完，身上披了件外衣，听到宋澄意的动静，她放下手中文书缓缓抬眼。
宋澄意委屈极了，秀巧的鼻子抽噎着，鼻尖处的红痣随之微动，他一把扑过来：“我不管，你今日一定要我作主，呜呜呜。”
“谁欺负你了？”沈愿问。
宋澄意气得跳脚，但他在沈愿面前不敢大闹，只是眉毛皱起，很明显表现出他的不满：“你不知道，那个筝筝一把抢过我的水桶，还挑衅我，太可恶了……你一定要狠狠责罚她！”
他不知道，自己生气时的激情比划在沈愿看来仿佛是小儿在手舞足蹈。
沈愿故意逗他：“那你说我要怎么罚她？”
宋澄意被问住了，他歪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狠狠打她二十个大板子？可是，人家才刚刚死里逃生，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那、那就罚她今晚不许吃饭！”宋澄意自认为这是个很恶毒的主意。
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沈愿还是长叹了口气，第一次透露出无奈，许久，她抬起宋澄意的手。
曾经莹润如白玉的手指经过几日的劳作，红肿得起了水泡，宋澄意下意识想缩回去，却被沈愿牢牢抓住：“丑死了，你别看了。”
动作时，宋澄意的袖口往下滑去，露出被粗布衣裳磨红的肌肤，两人皆是愣住。
沈愿沉默片刻：“我回头让人做几身衣裳给你送过来，日后，不必再提水了。”
“不行！”
宋澄意立马反驳道：“你还想让谁给你提？不就是一桶水吗，我不怕累！”
宋澄意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千里迢迢的来找沈愿，不就是担心她吗？现在倒好，自己反倒成了累赘，真是没用！
除了不堪回忆的往事，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眼中掉下小珍珠：“对不起，对不起……”
他也不想，他不是故意拖累沈愿的。
眼看事态将要走向无法控制的道路，沈愿紧急捂住宋澄意：“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做别的事。”
真是服了这个祖宗！
宋澄意莫名被捂住，有些幽怨的看她：“怎得（真的）？”
得了好处，宋澄意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两根指头轻轻拉住沈愿的袖子，眼中的水花一闪一闪：“那我是不是真的成了你的男宠啊？”
沈愿扶额：“你从哪里听来的？”
“军中好多人都这么说！”
“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这么说呢，这样子，他和沈愿的关系进了好多好多。
“闭嘴。”
“哦。”
军队又走了数日终于到了青城，城池早已破碎不堪，越往里走，越是满目疮痍，泥土瓦砾掉落在地，落在百姓的脸上，身上。刀光剑影的混战早已结束，但在这时候士，才能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残忍。
青城，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将军，没有活人了。”
宿迟抬手合上一人的双眼，他甚至连死前都来不及闭上眼睛。
继续搜寻下去，商铺和粮仓早被抢劫一空，直到看见百日小儿心口处的窟窿，心中的愤懑愈发止不住，全部爆发出来，“这帮没经过教化的野人！”
沈愿很不快，她摸了摸心口，那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呼吸间有点困难。
这些日子将士们没有放松丝毫懈怠，日夜不息赶到青城，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赤丹去往哪个方向了？”沈愿扭头问侦察兵。
“回将军，往同州去了。”
同州是崇国金矿的主要产地，赤丹没有沿着京城直攻京城，而是转头去往同州，目的显而易见。
“我们还有时间，去看看粮仓还有多少粮草？”沈愿静下心神。
负责侦察的士兵面露难色，抱拳回道：“将军，属下前去检查粮仓时……发现粮食早已被赤丹抢掠没了。”
沈愿皱起眉头：“那我们如今的余粮还能撑上几日？”
“不足三日。”
三日的余粮，恐怕还没赶到北境，士兵就饿死一半了，实在荒唐。
况且，凭借一支赤丹的军队远远不足以带上青城中所有的粮草，除非他们丢掉盔甲，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去查查。”沈愿吩咐道，粮草定然被藏在某处地方了。
侦察兵得了命令：“是。”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少年-男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