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细品

8、许家二小姐

　　月落终于安下心来，每天早上去老太君那里点个卯，下午休息，晚上就继续她那已经停滞了许久的修为。

　　这天午饭后，月落在自己小院里那棵大树下的吊床上睡了一觉，此时正当初夏，许家堡临山，比较凉爽，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微风袭来，带有淡淡的花香，月落自小喜欢花草，这时闭着眼仔细分辨，发现风中有茉莉，栀子还混着九里香的气息，隐隐还有一丝荷花的香气，没想到堡中这么凉爽，荷花竟也开了。

　　一时兴起，招呼了妙语，准备出去转转。这些天她已经把许家堡主宅的地形摸清楚了。避开堡主，太君住的地方，径直往后花园中走去。许家堡的后花园不同于一般的大户人家，占地甚广，其间遍布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假山怪石，在里面细细游玩一圈须得一整天的功夫，就是月落这种眼光很高的人，也觉得可以没事赏玩一番。

　　循着淡淡的荷花清香，月落带着妙语一路来到赏荷花的水榭，夏日的午后，园中没什么人，花香浮动，偶有几声虫鸣，正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光景。月落兴致不错，正准备进水榭坐一会，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水榭中那人正是许家二小姐，她着浅黄衫子，翠绿长裙，身姿玲珑，倚在栏杆边，正在望水忧思，一张俏脸上秀眉紧锁。听得有人走近忙转过头来，看到是月落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叫嫂子，直接问道，“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月落知道这府里的人都不待见自己，对许二小姐的无礼也不以为意，答道，“我来赏荷。”径直走到水榭中，挑了一处景色好的位置坐下，又命妙语回去取些茶水点心来，她要在这里多消磨些时候。

　　许堡主子嗣上单薄，女人不少，儿女却只有嫡妻生的许姬霜和这位三夫人生的二小姐许姬灵。对长子那就不用说了，对这个女儿也是宠爱有加，掌上明珠一般。因此二小姐虽是如夫人所出，堡中诸人却谁也不敢小看了她，从小到大都被诸人众星捧月一样宠着。

　　二小姐对月落一直十分地瞧不起，觉得要不是祖父晚年昏聩，莫名其妙地定了这么门亲事，李月落给他哥哥提鞋都不配。因此上一直不曾搭理过此人。这时见她还真把自己当少夫人了，光明正大地挤到自己面前，本来就心情不好的，这就更火了。

　　冷声说道，“你到别处去，别在这里烦我。”

　　月落一愣，转头看二小姐，打量了一番，发现这许二小姐还真是个小美人，这会儿虽然拉长了脸，仍不掩那眉淡口小，色如春花。这模样倒有些像以前去盈虚教中做客的镇南王家小郡主。

　　月落的娘和镇南王有些亲戚关系，大概是堂姑侄之类，月落也不大清楚，倒是镇南王尊重长辈，在月落娘去世后也经常去问候堂姑父。有一年，月落的教主爹做寿，镇南王带着小女儿来贺，那小郡主自己偷跑去盈虚教后山的归藏宫后园里玩，闯到月落的住处，见到月落时也是这么一副骄横样子，月落当时看她有趣，也没大计较，只是叫人制住点了几处截断筋脉的穴道，就扔回给镇南王了。镇南王见女儿闯了祸，不敢怠慢，当即押着小郡主来向月落赔罪，月落看那小姑娘又疼又痒，涕泪横流，就大度饶过了她，那小丫头之后几天老实无比，远远地见了月落就绕道走。搞得月落身边跟的侍从护卫们都笑了好久。

　　想起以前的趣事，月落有点微微的失神。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小姐是在为选婿的事烦心吧，照我看，孙盟主的次子看似风光，其实不及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好。”

　　许姬灵一愣，她最近确是在为这个烦恼，许堡主和老太君自她满十五岁时就开始操心给她选婿的事情，这两年慕她的美名和许家堡的声望来上门提亲的人有不少，许家挑来选去地终于将人选放在孙盟主的次子和镇南王府小王爷的身上。这两个人的条件伯仲，老太君和堡主父子正在细细考虑，许姬灵自己也在举棋不定，这时忽然被月落说了出来，心中不由一动，还是头次有人的观点这么鲜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问出口就有些后悔，暗道这个乡下愚妇能懂什么，只怕刚才不知是从哪里听说来的消息就在自己面前信口雌黄。

　　月落心道，因为我见过镇南王世子，那人龙资凤章，资质武功都还不错，人也懂得韬光养晦，并不招摇，配你那是足足有余的。至于那位孙少侠，我虽没有见过，但听说这些年都是顶着盟主儿子的身份在武林中行事，至今都二十七八岁了，也没见有什么大的建树，恐怕水平一般，日后不会有大发展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眼珠一转，笑道，“这还不简单，镇南王位是世袭的，那小王爷日后定是镇南王，我听人说武林盟主的儿子以后可不一定是武林盟主，更何况还是二儿子，那可能性可就更小了。”

　　许姬灵切了一声，撇撇嘴，心道就知道你不会有什么高见。不过她难得能和人谈谈心事，给自己选夫婿的事更不能在人前宣之于口，这会儿就有点舍不得赶月落走，“你懂什么，那孙少侠我见过一次，虽还不及我哥哥，但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说到这个脸上微微一红，“武功也不错，是当今武林中出类拔萃的少年英侠。”

　　月落逗她说话，就是想赖在水榭里不走，这时就接着问道，“那你说说，这孙少侠到底是怎样的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啊。”

　　许姬灵白了她一眼，“说给你你也不明白。”话是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将上次自己偶遇孙少侠的情景细细说了一遍，她少女情怀，加上那孙少侠大概确实是英俊潇洒的，所以说得小脸通红，很是神往。

　　月落就着妙语取来的茶水点心，嗯嗯啊啊地，间或问两句详情，逗引的许姬灵好生倾诉了一番心声。等到月落的茶水喝好点心吃光才停住。月落听人家说了这么久，恐怕自己不配合着发表两句高见，姬二小姐会恼羞成怒。

　　于是拍拍手，故作高深地说道，“我倒有个办法能比较出这两个人到底谁好。”

　　“什么办法？”二小姐怀疑地看她。

　　“下月初六不是许堡主的五十大寿吗，这两位肯定会来，到时你虽然不便当面考较他们，但是可以私下里考考他们。”

　　“怎么考，那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我可没这个资格出题考人。”许姬灵说道这二人身份很高时，话里隐隐带着自傲。

　　月落看看时候不早，该回去吃晚饭练功了，不想再和她啰嗦，“出题干什么，又不考状元。想点其它办法，就比如……比如你到时要你哥哥约这两人去打猎，顺便带上你，到时你假装被猛兽袭击，看谁愿意舍身救你，就是谁更好了。”

　　许姬灵恨道，“这种老土法子，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月落笑，“我是乡下人，不懂那么多，就是举个例子。二小姐那么聪明，可以想其它办法嘛。时候不早，我回去了，二小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