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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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曼城路边的积雪堆到五十公分，暴雪封城下，整座城静谧缤纷。
厚厚的雪白之下，既欲盖弥彰地遮掩人与人间的不可言说，也悄无声息地抹掉不为人知的秘密。
同样也酝酿不知真假的流言蜚语。
特监处的成员从小在训练营长大，长大后按需分配到各处基地，各司其职。
他们的老师大都生老病死，只除了其中两个传说中的人物：一个是传说中操控人心的梦神，织梦；另一个就是他们躲不过的魔鬼教官，沈千峻。
人尽皆知，沈千峻训练时候不近人情，打起架来拳拳到肉。他不怕学生疼，更不怕自己疼。
但在场下，他却又是最疼学生的。
还有个和“沈教官心疼学生”一样广为流传的说法——“沈教官训练之外都在睡觉”。
由曼城基地众人作证。
六区一道结界与世隔绝之下，没人能在固定训练外的时间打扰沈千峻，哪怕是联安署署长徐飞扬也得是百般费劲，也不一定进的了六区的门。
今年冬天倒是不大一样。
找沈教官有了一条快捷路径，可以直接去三区。
织梦来的时候三组今日会议刚结束，迎面撞上了郁郁寡欢的隋楚，他点点头就走了。
办公区只剩下顾深浅正在写着什么，织梦随口问道：“隋楚怎么了？”
“他哥没来。”顾深浅头也不抬，“他哥之后有技术兵培训，不出意外又是三年，答应他冬天过来陪他，结果被雪堵住了。这状态好几天了，跟失恋似的。”
“哦。”织梦说，“他失恋撞上你的热恋期，老大还成天在三区晃荡，明着秀恩爱。啧，也挺惨了。”
顾深浅客观地说：“沈千峻只是接手了我的日常训练，我没有和他谈恋爱。”
织梦：“也是，基地流传的比较广的说法是，他在追你。”
“你人不在基地，倒是什么都知道。”顾深浅掀起眼：“这会儿干嘛来的？”
“有事儿。”织梦停下嬉笑，正色道：“你还记得陆离送你的白玉坠子吗？”
顾深浅一怔，“记得。乔森拿回来之后，好像是作为证物存档了，没再见过。怎么突然说这个？”
织梦：“也不是存档，存放在海底实验室了，就是你记得那个。那边之前是你母亲的实验室，后来你做了障眼法，在那里制造了我。你的障眼法和防御结界做得很好，特监处发现属性不明的危险物品，都会放那儿去。我回去了一趟，发现你的白玉挂坠不太对劲。”
顾深浅：“怎么回事？”
“坠子放在透明隔离箱，我刚到就见他闪着光，走近一看，就看到了一段影像。”织梦手心凝出一团光，手指轻轻一划，光影投射于顾深浅眼前，“你看看。”
影像角度看上去像是监控画面，环境一直在解思涵的实验室。解思涵有时专注实验；有时发呆；有时崩溃落泪，而无论是哪个时段，无一例外的是，她身边都有一个身着黑袍的人。
影像全程没有声音，却看得顾深浅毛骨悚然。
视频里的这个人并不是通过任何一扇门进来的，每一次都是凭空出现在原地。
顾深浅眼睁睁看着他把一瓶子的混沌元素喂给解思涵，看着解思涵歇斯底里的时候愈发频繁。
她“蹭”地站起来：“我不想看了。”
织梦了然：“再等等。”
他指尖轻点，画面来到五月前的某一天，解思涵蹲在地哭喊，黑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顾深浅听见一道怪异的男声：“只要你照着这个计划做，顾深浅就会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再也没有这样天才的大脑。她再也无法制造任何新奇的东西，从此，她只是一个没有创意的普通工程师。解思涵，你不想吗？”
“我不！我不想！！”
“不，你想的。这就是你要的。”
“我不……”
“你太嫉妒她了，你要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再也无法成为工程师。你就想这样。”
“不……我不……我想……”
织梦收回影像：“这段影像证据链不完整，无法作为证供。但如果给只是解思涵看看，也许能让她良心好受一点。”
“谢了。”顾深浅莞尔，“她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估计不会太好。”织梦说：“解家参与人口贩卖的交易链铁板钉钉，推了几个旁支出来顶罪，可惜群众不吃这套。上次开会听乔森说，解家一大半的生意都没了。解思涵不参与经营，本来不应该牵连她。但她家长辈没几个能顶事儿的，现在全靠爷爷撑着，她基本算是爷爷带大的，所以……”
织梦没下去，顾深浅心下了然。
如果解老爷子挡不住，这摊浑水解思涵躲不开。
她是家族培养的，她躲不开。
顾深浅重新窝进椅子里，疲惫地合上眼，“合规吗？合规的话，找个时间给她看吧。”
“好。”织梦说，“你要亲自去吗？”
“不去。”顾深浅想了想，又说：“她和陆离还有来往吗？”
“不清楚。”织梦说，“她的线是乔森在跟，怎么了？”
顾深浅说：“帮我查查。如果解思涵还主动贴着陆离，那不用管也不用告诉我；如果她已经放下陆离，两个人没来往，也不用管；如果是其他情况，一律让陆离别再烦她。”
织梦半晌没回话，顾深浅疑惑地睁开眼，恰好跌入一汪深潭。
沈千峻两臂虚扶在把手上，眼里带笑：“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会发现我。”
顾深浅后背僵直，脸上面不改色：“织梦呢？”
“出去了。”
“我还有事问他。”
“陆离的事他听到了，已经去办了。”沈千峻说，“你现在有空跟我聊聊私事了吗？”
“没空。”顾深浅闭上眼，“困了，先睡了。”
沈千峻弯着嘴角，心情很不赖。他俯下身，一字字地说：“顾、深、浅。”
顾深浅睫毛轻颤。
“再不睁眼，我亲你了。”
顾深浅猛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瞪他，“你耍流氓是吧。”
沈千峻耸肩：“你理我不就没事了。”
“理你？你就那一件事儿。”顾深浅说，“我不住六区，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千峻有理有据：“我一回来你就不住了，他们以为我赶你呢。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基地都说我和你谈恋爱了，你不住六区，明天他们就能说我们分手了。”
顾深浅挑眉：“我们在一起过？”
沈千峻也挑：“这得问你。”
……好险被套话。
顾深浅：“我不住六区，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还有，除了下午的实战培训，没事别来找我。”
沈千峻皱起眉：“你真在生气？谁招你了。”
顾深浅抿唇不语，起身往外走，被沈千峻拽着胳膊拉了回来：“怎么……唔。”
顾深浅朝他胸口给了一拳。
沈千峻有些年头没挨过这么重的揍了，胸口连着肋骨生疼。
好姑娘，一点没留情。
疼归疼，沈千峻仍篡着顾深浅胳膊不放，“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顾深浅浑身都绷着，唇抿成一条直线。沈千峻忍着胸口传来的疼，俯下身，“隋楚？”
顾深浅摇头。
“曹爽？石诏？唐万晨？”见顾深浅一直摇头，沈千峻拧着眉，“那是你家里？”
顾深浅抬起胳膊捂住他嘴：“陈教授让我把斗晖送回去，挨批评了。”
沈千峻拉过她的手说：“你不想送回去就不送，我说了算。”
顾深浅看着刚刚打的地方：“疼吗？”
沈千峻没答话，只是环住了她。她深深吸了一口，负面情绪被神奇地安抚下来，顾深浅叹了口气，似乎现在才鼓足勇气：“陈教授还说别的了。”
沈千峻一下下轻拍她的脊骨，哄孩子似的轻柔：“嗯，说什么了？”
顾深浅张了几次口，才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妈妈，她不同意我毕业。陈教授拒绝了我的毕业申请。”
沈千峻脸色霎时沉下来，拍着背脊的手依然轻柔：“你怎么想？”
顾深浅沉默片刻，说：“我想你做我的模特，参加毕业作品展。”
沈千峻说：“那就参加。”
顾深浅埋着头不说话。
沈千峻替她说：“我猜猜，因为这是孟一兰第一次插手你的事？”
她还是不说话，久到沈千峻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却听顾深浅说：“第二次。”
顾深浅从他怀里站直，深吸一口气，拉着沈千峻往外走：“第一次是外公过世，她要我跟爸爸学医，我不肯。那之后她没再见过我一面。”
她顿了顿，“虽然在那之前，我也没怎么见过她。”
她挽着沈千峻往外走，状似无意地问：“我们家的事儿，你都知道吧？”
沈千峻顺着她往下，直到钻入另一只手的指缝，“不清楚。”
“嗯？”顾深浅手不动，无辜地看他，“我以为你很关心沈千禾的后代。”
“你知道的倒不少。”沈千峻的手又换了姿势，把顾深浅不听话的五指攥起来包住，淡淡到，“我只在范围内满足历代一个请求，其他的我不关心。”
“嗷。”顾深浅眨眨眼，“好贴心一祖宗。”
祖宗停下脚步，“嫌我老？”
“别找事儿，祖宗。”
顾深浅拽拽他走出三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她走的是直达六区的近道。
沈千峻走得顺多了。
顾深浅没察觉男人的小心思，地下通道的恒温系统做得很好，温热的微风拂在顾深浅脸上，让她绷紧的思绪逐渐放松，说不出口的话也变得脱口而出。
“我大概是孟一兰最讨厌的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