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秋春楼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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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姐～”
传说中的春小姐站在红漆都掉了的门前，一阵谄媚的声音
小桩子，不，檐柃听见了这声音也不免有点哆嗦，分明刚才这人还一幅正经的模样，怎的到这园子前就变了样？
自从春小姐把她买下来后在路上转了几圈，去裁缝铺里买了一身青色的旗袍
檐柃还疑惑呢，春小姐就把她带到了这个旧屋子前
春小姐还在继续喊
“玉小姐，出门呐，别这么绝情啊”
她还不断在砸门，咚咚的声响还伴着铜铃的声音。要说这门里的美人还真沉得住气，这么喊都不动声色
喊到最后，春小姐都准备去爬墙了，檐柃本来都准备好把这个刚把她赎身的妓院头子拉下墙来
毕竟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女，爬墙也不太雅观不是，就算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突然，门开了
从破烂腐朽的木门里，走出了一个杜丽娘
满眼的秀丽漂亮，不说肤如玉脂，但站在那里也算是一块玉石
“我道是谁来了”
杜丽娘一笑，百媚生花
“春小姐，再不下来，我可就要拉你的脚腕了”
声音也如玉般温润，透着旁人不知的成熟
“好好好，我下来我下来”终于见到自个想见的人，春小姐连连拍去自己白衬衫上的灰
“玉小姐，做人也别这样啊，谁不知道你像玉，连性情也如石头一般……”
话还没说完，一只修长的手指堵在春小姐的嘴上
“别介，我是秋先生，不是什么玉小姐”
秋先生说着看了檐柃一眼，无奈的叹道
“又塞个孩子给我？我还要当修撰的啊”
然后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老房子，也没关门，春小姐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不好意思进门
“进门啊，愣着做甚”
春小姐才像个鹌鹑似的进去了
房子很破，是泥土和石头堆成的老式的贫房，可能整个房子最值钱的就是上了红漆的门和房顶上碎的不成样子的琉璃瓦。
但房子很干净，院子里还有几株玉簪花，几盆薄荷和紫苏
还有在这季节开的最盛的黄角兰，边角还有一颗山茶花树
能看出来，房子的主人再不济也要养好着几盆花
到了大堂，春小姐又献宝似的拿出了那身青色的旗袍，旗袍像外面长的正盛的玉簪花一样
看的出秋先生看见那身旗袍的惊喜，再来的路上春小姐就对檐柃说过秋先生衣服的匮乏
只有一件洗的发白的大褂和一套线头都出来了的学生装
学生装的百褶裙上还有洗不尽的污渍
檐柃也不是没听说过秋先生，
她是名修撰，在日报上经常被辱骂
说什么和作者有染啦，什么颠倒事实黑白啦
那种轻浮的笔语和眼神，就像狗在吠人的样子
但檐柃对她映像并不差
因为那个教她戏曲的老师傅总是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说
“这姑娘，时运不济罢了，但有骨气啊”
正想着，一只手又忙着赶她走
手的主人也像狗似的迫不及待
“你这么脏，快快洗澡去，热水秋先生都帮你备好啦！”
檐柃无奈的对着赎自己回来的妓院老大说
“春小姐，我才刚被你买下来，还没合适的衣服……”
“没事没事，小杨槐有数，洗完后找她去”
春小姐一手牵着秋先生，一手赶着檐柃。像是要和秋先生独处
檐柃还是被她赶走了
等檐柃洗完澡回来，经历过小杨槐的问侯和摧残，脸上陈旧的脂粉被清水淡去，漏出白白净净一张小脸时，看到的是一副画
春小姐自不必说，美人胚子一个，脂粉里泡出来的女孩，留学也去不了那脂粉气，她站在窗台一边，一身西式衬衫，鬓边的栀子还在散发着香气，竹子似的，却又带着千娇百媚
手上还拉着“梵阿玲”檐柃还记得在剧院里，师傅带自己看过那乐器
倒是秋先生，秋先生换上了那一副玉簪花样式的青色旗袍，站在窗台前口中一支竹笛，吹的潇洒自如又恣意，却也不显得违和，窗台还有阳光照进来，把竹笛照的油亮，也把窗台上的灰尘照亮
檐柃又记起来刚刚春小姐对她说的玩笑话
“不似沉鱼落雁，合该玉树临风”
形容的便是如今这位秋先生，檐柃突然就知道那玉树临风从哪来了
二人见到檐柃在窗外发呆，相视一笑，就停下了手中的乐曲
“这小脸，还真真俊俏的紧”
春小姐伸出手去，手到半空却又被秋先生抓住
春小姐的手指只擦过了檐柃鬓边的牡丹花
“旦角的脸你也敢碰，真不怕碰坏了”
春小姐阵阵委屈，但也许是因为在秋先生的面前罢，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也没有意识到秋先生眼底的一丝触动
“那这孩子就拜托秋先生了”
春小姐作揖，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你还真是”春小姐回礼，欲将她送出门去
春小姐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了
秋先生只好又笑笑，向她打趣道
“放这么多孩子在我这，我这修撰还做不做了”
檐柃听了倒也不震惊，小姑娘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
好歹混过几年，一个人有什么念头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做了也好”春小姐顺着她的话头讲下去“刚好我迎园还缺个教书先生”
秋先生气的要打她了
春小姐忙是跑出门去，回头大喊，连鬓边的栀子掉了也不曾理会，只是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真的！等我把红倌楼变成清倌楼
我就让你来当我迎园的教书先生！！”
“说书都不一定有人听呢，还教书”
秋先生愤愤的声音淹没在鸟叫声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秋春楼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