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她拒不侍寝》薇以柔止

3、反击

　　阴阳调和之术本就是要男女双修，若是男人净身，妖道自然也就采不着了，果然是个石破天惊的好办法！

　　萧衍俊美的身形抖了几颤，脱口而出，“不愿意！”

　　柳蔓儿迷惑不解，回头问沈约二人道:“那你们两个愿意吗？”

　　二人摇头如拨浪鼓，脸色也和萧衍一般难看。

　　萧昭业更是暴躁地道:“本殿下乃是堂堂当朝皇太孙，怎么能够净身？就是死也不行，这是什么鬼办法，还不如没有！”

　　柳蔓儿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行了土行孙，若是不愿意，就回宫多安排些护卫好好保护你。不过听我娘说那个妖道为了躲避她，一直都藏在深宫里，你回去只怕更危险，自求多福！”说罢负手自行回房，大约是想趁着还没天亮好休息一阵。

　　“她藏在宫里？”萧昭业喃喃自语，头皮更麻了，慌忙追上去道:“蔓儿，等等我，我要和你在一起，以后你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

　　这一夜如此不太平，三人暂时都不敢和柳蔓儿分开，回到房中继续商量对策。

　　萧衍回想着方才的情形思忖道:“方才妖道对我动手之时说了句‘本宫’，难道说她是皇族中人？”

　　柳蔓儿点头，习惯地手托香腮，“依照我娘的判断，她若非是宫中后妃，就是公主郡主什么的，反正一定大有来头。”

　　“那她此刻会不会就藏身在晓月水阁？”沈约接着分析，“如果她是宫中贵人，这几天多半也伴在皇后娘娘跟前，只要能确定她是谁，防范起来就容易多了。”

　　萧昭业嚷嚷道:“可她那一张脸画的跟鬼似的，哪有人只画半面妆，想起来都瘆人！”

　　“画半面妆应该就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萧衍接着道:“她衣饰华贵，又喜香美之物，平日里肯定不喜欢素颜示人，所以才出此下策。”

　　沈约点头，“此言有理！”

　　萧昭业皱眉道:“可她总不会大白天还画半面妆吧！就那么急不可耐地被我们认出来？”

　　“怎么会？她又不是傻子！”沈约把玩着手里的龙笛道:“我暗器上淬的毒虽不至于会取她性命，不过却能将她辨出来，只是此事怕还需皇太孙殿下出面牵线搭桥，和蔓儿相助才行。”

　　萧昭业听自己终于派上用场，兴致勃勃地道:“要怎么做你快说，我一定办妥！”

　　听他把办法说出来，又议定行动细节，就已到了四更天，终于可以合眼歇息片刻。

　　三人把床让给柳蔓儿睡，萧昭业睡卧榻，沈约和萧衍则坐在桌子旁边支着头小憩。

　　一大早就又分别忙碌起来，待万事俱备，萧昭业即跑去皇后面前大献殷勤，用一张巧嘴把人哄的很是开心，“皇奶奶，以往你过寿辰，孙儿都不知道怎么孝敬，只能送些俗气礼物充数。好在近日结交了几位才情不俗的朋友，听他们编了新曲，又着宫人配以新舞以献，保证不比瑾萱的《洛神舞》差，不知你老人家可否赏脸，前去观赏？”

　　皇后听罢拍着孙儿的手笑道:“龙儿这么孝顺，皇奶奶怎么可能不赏脸？现在就去——”

　　萧昭业骄矜道:“昨日瑾萱献舞，所有的贵人公主全都在场，今日也要全到，一个都不能少！”

　　听着孩子气的话，连许嬷嬷也笑了，“都知道殿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肝宝贝，谁还敢不给这个面子不成？保证全都叫来，一个也不少！”

　　半个时辰后，宫中贵人皆聚在楼船上。

　　十里荷塘依旧是莲舟遍布，罗衣塞川，隔花笑语，兼传羽杯。

　　待众人坐定，萧昭业一张俊脸上满带笑意，“先介绍孙儿的两位朋友给皇奶奶认识——衍叔叔，沈公子，请上殿来吧！”

　　但见萧衍与沈约联袂而来，一般的翩翩少年，姿容美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后仔细瞧了片刻笑道:“这两个孩子乍一看难分伯仲，不过衍儿浓眉大眼，是张扬的漂亮；而这位沈公子英华内敛，要含蓄很多。两个哀家都喜欢，今日重重有赏！”

　　萧昭业乖觉地晃着她的手臂道:“皇奶奶，他们把瑶琴和龙笛都带来了，你还是先听曲儿看舞，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赏好不好？”

　　皇后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龙儿的话在理，那就开始吧！”

　　沈萧二人分别在左右首乐工的位置上坐好，瑶琴声率先响起，献舞的美人轻纱遮面莲步轻移鱼贯而入，龙笛声幽婉相合。

　　皇后精研了一辈子舞乐，一时间却难以分得清楚究竟是琴声更悠扬还是笛声更清越，抑或是美人的舞姿更曼妙。

　　萧昭业又趁机将沈约所作之诗献上，皇后看到中意的句子，禁不住吟道:“‘狭邪才女，铜街丽人。亭亭似月，嬿婉如春’，果然好才情！这个沈公子瞧着也面善的狠，哀家实在喜欢，待会儿把他留下来，哀家想和他说说话。”

　　许嬷嬷在身旁应了一声，神色却甚为迷惑，喃喃道:“娘娘，这位沈公子的眉眼是不是有几分像……像……”

　　皇后登时醒悟，“像婵儿——他像婵儿——他姓沈，难道说他是……是……”说着又摇头，“难道说世间之事真的有这么巧？”

　　虽不敢相信，眼神却半刻也不离开沈约，沈约则看着那带面纱献舞的美人。

　　那美人正是柳蔓儿，见时机成熟，和沈萧分别对视了一眼，瑶琴声转疾，笛声却暂止。

　　待柳蔓儿凌空起舞，沈约像昨晚一样张开手掌，令她的脚在掌中轻踏，又向上飞起数丈。

　　“掌上飞燕——”萧昭业惊喜大喊，“居然是掌上飞燕——皇奶奶，好不好看？”

　　皇后蓦然点头，“好看——好看——”却依旧是在看沈约。

　　然则精彩远不止此，半空中的柳蔓儿把挂在梁上红绸解开飘然而下，又踩着沈约的手掌，将绸缎中包裹的花瓣洒向四方，宛然如天女散花。

　　而沈约则悄无声息取出了藏在锦囊里的青蚨虫。

　　他伤那半面美人的暗器上涂着青蚨血，这种长在巫山楚水间的奇虫能凭着血气追踪到任何隐藏身份之人。且体型又如蚊虫那般小巧，众人被花瓣迷眼，也很难察觉它的存在。

　　一曲终了，青蚨虫停在了皇后身边一位衣着华丽幽闲贞静的美妇人头上——云黛公主！

　　四人吃惊地瞧着她，好在迅速收敛心神，以免被她瞧出破绽。

　　皇后曾有一个亲生女儿名唤萧婵，却在十七岁时投缳自尽，皇帝为安抚妻子，把一个贵人的女儿送到东宫抚养，便是云黛公主。

　　作为皇后的养女，她受尽宠爱，连出嫁时也是嫡长公主的气派。加上命途多舛，成婚不过两月夫婿就过世了，多年来一直守节未曾再嫁，膝下只养了一个女儿，便是周瑾萱。是以皇后对她们母女宠爱非常，甚至只比双亲皆丧的嫡孙萧昭业差一点。

　　可谁又能料到孀居多年的云黛公主竟是个修炼邪术的采花女贼？

　　想到对方还是自己的皇姑姑，从小就经常在身边出没，萧昭业汗毛直竖，连坐在身侧的周瑾萱也突然得了他一个嫌恶的眼神，甚感莫名其妙。

　　而云黛公主的目光则是落在柳蔓儿身上，反反复复盯着她看。

　　想起昨晚那场恶战若非计划周详，加上对方被沈约暗器所伤，以云黛公主高出十多年的修为，还真不一定鹿死谁手。

　　柳蔓儿心慌到腿软，几乎摔倒，被沈约闪身上前揽腰抱住。

　　他身法飘逸，动作却太疾，腰间挂着的香囊就这么被甩出去，掉落在大殿上，露出了里面装着的粉色玉佩。

　　皇后面色大变，站起来颤声道:“玉佩……是哀家给婵儿的玉佩……”

　　许嬷嬷慌忙把玉佩捡起来呈上，那是一块罕见的粉色芙蓉双鱼佩，说是世间绝无仅有也不无可能，更何况上面还清清楚楚刻着女儿的名字。

　　皇后看罢握紧玉佩哭的涕泗横流，“是婵儿的东西，错不了……”

　　“那……那沈公子就是……”许嬷嬷瞬间亦老泪纵横，扶着主子痛哭不止。

　　满殿贵人皆不知发生了何事，萧昭业慌忙上前搀扶，“皇奶奶，大喜之日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多不吉利！”

　　皇后摇着头，一步一步走到沈约面前问道:“孩子，你今年刚满二十岁是不是？生辰是四月初一？”

　　“嗯！”沈约有些呆愣，看着泪流满脸的当朝皇后问道:“娘娘怎知草民生日是哪一天？”

　　“哀家怎会不知？”皇后又哭又笑，“你是婵儿的孩子，是哀家的亲外孙，当年也是哀家守在婵儿床边接生的你，哀家怎会不知……”说着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幸好沈约反应极快，帮忙搀扶，才不至于摔伤。

　　可皇后却坐在地上抱着他大哭不止，一点也不在意什么母仪天下的体统，哽咽道:“婵儿……我可怜的女儿……是不是你在天显灵……让母后和约儿重聚？你终究是不舍得母后伤心是不是？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傻……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爱的男人投缳……知不知道失去你这些年……母后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约全身僵硬地听她在耳边哭吼，却不自觉跟着堕泪，“皇后娘娘说的话草民听不明白……”

　　此事乃宫廷隐秘，本不该当众拆穿，可皇后忆女成狂，根本无法抑制，摇头颤抖道:“冤孽……那个男人害死我的女儿……还夺走我的外孙……哀家好恨……好恨……”

　　此间除了许嬷嬷以外，知晓此事的也就只剩下云黛公主了。

　　只听她突然道:“当年婵儿妹妹结识了一位名唤沈灵均的男子，对他一见钟情，以身相许。可这沈灵均得到了妹妹以后，却又放不下自己的师妹，不顾妹妹已为他珠胎暗结，弃她而去。后来妹妹独自产下孩子，却依旧等不到负心人回头，羞愤之下投缳自尽。而那个负心人在她断气之后终于出现了，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尸体，抢走了孩子，看来沈公子就是当初婵儿妹妹所生的那个孩子喽！”

　　沈约难以置信问道:“你说的人是我师父么？”

　　“师父？”云黛公主冷笑，“他连自己是你爹都不敢承认么？难怪我瞧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很面善，你的眉眼有几分像你娘，风仪却和沈灵均如出一辙，你可是师出巫山门？”

　　“不错——”沈约一时心乱如麻，照她们的说辞，自己的师父是亲生父亲，父亲为了同门师妹抛弃了公主之尊的母亲，害得她羞愤自尽，还抢走了自己，使得自己与外祖母分离，可这些话可信吗？

　　云黛公主更加得意，“婵儿妹妹可真是命苦，被那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骗心骗身，落得个投缳自尽的下场，实在可怜……”

　　皇后突然大怒喝道:“住口——婵儿的事由不得你来说嘴，你再多说一个字，哀家命人拔了你的舌头！”

　　养女再亲近也抵不过死去的亲生女儿，更何况云黛公主这般肆无忌惮将爱女未婚先孕之事当众抖出来，也没顾念过她这个养母半分，怎能不惹恼皇后？

　　云黛公主却正色道:“母后，女儿是在为你分忧啊！你难道忘了当初巫山门的那一对师兄妹是如何害死你两个亲骨肉的么？沈灵均和他的师妹柳情，你是打算放过喽？”

　　“放过？”皇后目眦欲裂，“哀家一儿一女，全都毁在那两个祸害手上，这些年哀家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们挫骨扬灰，怎会放过？”

　　云黛公主笑道:“难道母后没有发觉，你身边就站在柳情的女儿么？”说着抬手指向柳蔓儿，“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