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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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涂山上是大家手心里捧着口中含着的公主。我叫涂娇，也有人因为我生长在涂山，而叫我涂山氏,抑或女娇。可是涂山那么多姐妹，每个都是涂山氏。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嫁的那个男人，别的姐妹自动被湮没在时间的滚滚洪流中。再后来，一听到有人怎么说我这个涂山氏，我就苦笑了。
我活了很多年，也死了很多年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碰到禹，今天怎样呢。可是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果...
那年我还未嫁，每日爬上涂山向着刚出的太阳歌唱，没心没肺。那时的我，即使是看花看草，即使是看花谢了草枯了留下来的干花瓣枯草根都是明媚的。直到我遇上他。
他高而瘦，其实并不像后来那些人传说中的高壮魁梧，至少我的姐妹们是看不上这样的女婿的。她们叽叽喳喳议论：“你看这个人，他打不来野兽，生不来火，要他入赘作甚？”
忘了提一句，在我还未出嫁时，各个部落大多是男子入赘的。
我看着这样的流言下的他，有些同情。
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反而向我阿妈求娶一位涂山氏的女子。我阿妈，就是涂山的部落的族长。
阿妈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去问问看吧，看有没有孩子愿意跟着你。”
他向我们走来，姐妹们都撇着嘴不看他，只有我有些好奇担心，不住盯着他看。于是他向我笑笑：“愿意和我走吗？”我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阿妈让人带他去歇息，回头和我说：“我有话要同你说。”
阿妈说，那个即将成为我夫君的男子，她在他眼中只看到了野心。涂山氏是整个东夷最强大的部落，要是娶了我，我们涂山氏在部落间的征战中一定会帮他。阿妈不能肯定，他究竟是为了这个才选了我，还是真的想娶我。阿妈甚至不晓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族长的女儿了。阿妈最后说：“不管怎样，他是你选的。阿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你要是日后受委屈了，就回来吧。”
我心口堵了块石头。晚上躺在他身边时，我轻声问：“禹，你到底是为什么娶我的呢？”他没听清，追问一句，我摇摇头，又想起来他看不见，补了一句：“没什么。”
没过几天，禹就走了。姐妹们同情的眼光时时绕在我身上，我觉得自己很不开心。我去采果子，把毒果装满了衣兜；去捉鱼，站在水里一发就是一天的呆，回去就把自己关到屋子里。阿妈来看我，也不说话，神色忧愁地走了。
过了几天部落里传遍了：禹在治水，所有的人都很爱戴他。我很高兴。
我要去找他。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中盘旋着，直到有一天阿妈和我说：“孩子，去找他吧。”我立刻收拾了东西赶过去了。
到了那里，禹的神色中惊远远大过了喜。我心沉了一沉，仍然对他巧笑：“禹，我想你了。”他僵硬回我：“我也想你了。”我的心，又沉了一沉。他说，既然来了，你就住下吧。说完匆匆又出去了。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我日日爬上最高的地方，唱着那句“候人兮猗”盼着他回来看看。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孩子即将出生。可三年，他只路过了三次，每次都带着一群人，别人都劝他，可他一次都没有进家门，连朝家的方向望望的意思都没有。我的心灰了。
我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人们都说他在忙着治水，我反问：“水不是治完了吗？”被问的人都答不出。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偷偷溜到他在的地方，却听到他说：“涂山氏的力量已经完全为我所用，皋陶也因为涂山氏而支持于我，再加上治水成功了，我可以杀了舜继承皇位了。”舜在他小的时候也是抱过他宠过他的，即使舜杀了他的父亲，他总该、总该念一念旧情吧？这个人，他没有心的！
我的心一瞬间成了冰窟，跌坐在地。禹听到声音急急跑出来，我化作九尾狐的本体飞快地跑走了。禹也化成了熊追来，可是他又怎么比得上九尾狐的天生灵巧？只好远远缀在后面。
我一心想着阿妈那句“受了委屈就回来吧”，用逃命般的速度奔向涂山，千里霎眼而过，可到了涂山我又止步了。回去了又怎么样呢？我又能做什么？阿妈又能帮到我什么？他是众望所归的皇，整个涂山的倾覆与否只在他一念之间。我绝望了。就让我，站成涂山上的一块石，远远望着涂山的人们吧...
舜追了上来。他有些迟疑地对我说：“娇，怎么了？我听人说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不回答他，他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孩子能给我吗？我知道涂山女子的孩子都是要回到涂山的，可是我是要做皇的，我们的孩子也做皇，好不好？”我彻底死了心，爪上利刃骤现。裂腹之痛算什么，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能这样两断，也很好。
他有些愧，道：“孩子我取名叫启了。我...这就走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涂山氏的。”我几欲仰天大笑，我涂山助你打来这天下，到头还要感激你不与为难？！
可是我的意识慢慢模糊着浮起来了，俯视着自己化成的石像，也俯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死了。禹，我死后也不要见你。
游荡这么多年，知道你做了三皇之一的人皇，升做神仙了。这样很好。沧海桑田，我们再不相见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