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见》白露团珠

3、阿尔卑斯

　　“虞安，虞安”，她快进入梦乡的时候就听见陈琦蕊在耳边喊她。
　　“怎么了”，虞安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我还是想过一会儿再听八卦，好困啊。”
　　陈琦蕊神情竟然也很恍惚，反应过来后做西子捧心状：“不是我，是沈诀在外面，我男神刚才看了我一眼。”

　　“……”

　　虞安：“他什么时候成你男神了。”
　　陈琦蕊笃定道：“刚才。”
　　虞安被她逗笑了，见怪不怪，刚想继续睡，就有一个女生红着脸过来对虞安说：“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得，肯定是沈诀。虞安不是很想去。她感觉沈诀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找她，明明知道她周一上午最困。不过虞安还是去了，没办法，今天还是莫名其妙对他有点愧疚。

　　外面果然是沈诀在靠着墙等她，这人校服也不好好穿，上面两颗扣子非得解开一颗，衣领微微敞着，不像虞安，两颗扣子都规规矩矩系着，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脖子。
　　不过虞安得承认，这样确实很帅。沈诀本来就是俊美逼人的明艳长相，一头卷毛，皮肤还很白，穿着校服更是青春洋溢，像偶像剧男主，仿佛和别人不在同一纬度。

　　沈诀在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但就是抱臂斜睨着她不说话。
　　“怎么啦，有话快说，我真的很困”，虞安又打了一个哈欠。

　　沈诀看她这样，皱眉问道：“你头不晕吧，脸怎么这样红。”
　　虞安看他不再端着了，松了口气回道：“早上吃过饭来的，低血糖哪那么容易犯。”

　　沈诀没遂她的意，挑眉再一次问道：“脸呢？你还没说。”
　　这么丢人怎么好意思说啊！虞安一点也不想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奈何沈诀一副不问到原因不罢休的神情。

　　她磨了磨牙，正要说什么，就透过隔壁七班的门看见好几个女生红着脸偷偷往这边看。一瞬间，福至心灵，她仰头看着沈诀说：“刚才你们班那阵动静是怎么回事，是你吗？”
　　沈诀随口道：“怎么了？”看样子对刚才的事一点也不在意，旁人怎么样与他无关。

　　虞安了解他，没否认，这就是了。
　　虞安突然就想起初中的时候总也是这样，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她一双鹿眼瞪得大大的说：“你这家伙，害我丢人了，还问，那是因为你。”
　　说完，气不过还想踩他一脚，但是沈诀早就熟悉她的套路了，闪身一避，还手欠摸了摸她的头。”

　　“别气，来，吃糖”，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阿尔卑斯剥开，眼疾手快地塞到了虞安嘴里。
　　虞安被他这一出打断，也不继续了，舌尖把糖拨到一边：“你还带糖了，我今天倒是忘了带，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事。”

　　“你哪天不忘呢，本来想今天早上给你的，不过某人可一点都没这个自觉。”
　　瞧瞧，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她就知道，沈诀这个小心眼一定会提的。
　　“你起的晚怪谁”，虞安总算嘲讽回去了。
　　“忘了初中是谁载你去上学了吗”，沈诀反问道。

　　虞安心里又涌上了愧疚感，自己似乎大概或许可能不应该这样？于是，她扯出了刚才的事：“咱俩相互抵消，谁也别追究谁，好了，去上课！”
　　说着，转身就要回去。沈诀连忙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塞给了她几块阿尔卑斯。

　　“拿好，冒失鬼。”
　　虞安捏着糖随口道：“真感动，这么记挂我啊沈诀。”
　　沈诀转身就走：“我妈让我带的。”
　　“哦”，虞安自讨没趣。

　　不说同桌看到她和沈诀这么熟捻，一脸八卦地扒住虞安的肩膀盘问，得知他们是邻居后，震惊地顺走了她一颗刚刚带回来的糖这件事了。

　　“虞安，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琦蕊再见。”
　　高中部正常放学时间是下午5点半，按理说会有晚自习，不过高一不做统一要求，所以本市的同学一般这个点就会回家。

　　虞安没有和同桌一起走，是因为她要等沈诀来找她，经过这人耳提面命的。沈诀一向不喜欢坐公交，嫌麻烦，所以他专门买了辆山地车上下学——纯黑色，银色的标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很是酷炫，不过虞安还是想不通这东西怎么能价值一辆汽车。尽管沈诀买它的主要目的是上下学，但这个拉风的家伙最后被一辆普通自行车接替了使命。

　　谁让虞安不会骑自行车呢。

　　其实虞安对这些倒真是无所谓，她之前一直坐公交也没事，奈何有一回起晚了，没赶上。正好碰上沈诀推着他的山地车目不斜视地从旁边小花园走出来，那样子，贼得瑟。
　　虞安当然是拦下了，不过山地车可载不了她，还好虞安家还有一辆自行车，就是没人骑，已经有点破破烂烂的了——她骑车技术不好，不太敢上路。

　　两人齐齐看向那辆破自行车，一时无言。
　　还是虞安先打破了沉默：“你会骑车吗？”（眼睛瞟向别处，是若无其事的语气）
　　沈诀斩钉截铁道：“不会！”
　　虞安：?(;?Д｀?)
　　沈诀：“……”（抗拒地皱眉）

　　最后虞安成功和那辆破自行车打包一块儿赖上了沈诀。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心气高，说好听点叫面子上挂不住，说难听点叫“中二少年那颗敏感的少男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这里是虞安原话），回去后一言不发，立马让人买了一辆能载人的自行车。这次玩不出花来了，但沈诀还是倔强地挑了一辆纯黑色的，坚决维护他bking的人设。

　　沈诀在隔壁做这些事的时候，虞安扒着自家栅栏探头悄悄观察，一看他这样，乐了，想也知道这人因为什么搞这出。她一边对不明所以的朋友吐槽“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早蹬着一个轮子去学校呢”，一边美滋滋地想以后可以搭现成的顺风车了，要不明天再多睡五分钟。沈诀的顺风车，不坐白不坐嘛。

　　“喂，想什么呢，走了”，有人突然俯身凑到虞安耳边说，她正走神呢，吓了一跳，猛一抬头，撞到了那人的头。
　　“嘶—”，沈诀站在她的课桌前揉了揉被撞疼的额角，无语道：“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虞安心虚地摸摸鼻子说：“是你突然凑上来说话，吓到我了，本来就是在等你，不然我早就走了。”
　　沈诀阴阳怪气道：“我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结果你一直没发现，真入迷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专心。”

　　虞安竖起柳眉，正待还嘴，就看见沈诀还在捂着额角呢，他耷拉着桃花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瞅她，让虞安一瞬间感觉自己罪大恶极。她最受不了沈诀这样，别扭的问道：“没事吧，难道很疼？”
　　沈诀见计谋得逞，立刻收敛了神色：“疼死了。”
　　“给我看看”，虞安踮起脚上手扒拉。
　　沈诀顺势挪开了手，顺着虞安的力俯身把脸凑过去。得，是红了一块，只是微微泛红，跟趴在桌上睡出来的红印子似的。
　　虞安：“……”

　　“还疼吗，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揉揉”，虞安无奈道。
　　沈诀懒懒道：“疼，还疼。”话虽这样说，确是已经准备直起身了，显然是随口在逗她。

　　虞安看他这样子，玩心一起，想揉两把他的头，却没掌控好时机，指尖点上了他的唇角。
　　虞安脑子一懵，手快于大脑先一步收回去了。
　　沈诀也是顿住了，眼睛一瞬间瞪大，和虞安对视。

　　俩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沈诀先反应过来，惊恐地开口：“虞安，便宜也不能这么占。”
　　虞安尴尬不已，率先往外面走：“走了走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在虞安转身之后，沈诀摸了摸唇角，若有所思，柔软的卷毛下埋着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虞沈两家的别墅紧挨着，虞安正想等沈诀停车，自己好下去。沈诀却是车头一拐，直接停在了自己家门前。虞安心有灵犀地开口：“我爸妈没回来？”
　　沈诀一甩钥匙，回道：“早上出门碰见虞叔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虞安跟在他身后探头往里看：“可是沈叔叔沈阿姨看样子也没回来呀。”
　　“你会做饭吗？”
　　虞安下意识回了一句：“不会。”紧接着反应过来，反问道：“难不成你会？”
　　沈诀：“嗯哼。”

　　这倒是出乎虞安的意料了。对方信心满满地进入厨房，并且拒绝了虞安的帮助。于是她趴在餐厅的桌子上，看着沈诀在一道玻璃门之隔的厨房里鼓捣半天，端出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这个能吃饱吗？虞安心里怀疑。
　　所以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入厨房，在沈诀的帮助下，端出了一盘卖相更惨淡些的……西红柿炒鸡蛋。

　　“你也没告诉我家里只剩西红柿和鸡蛋了”，虞安崩溃。
　　沈诀看着虞安炒的菜沉思：“厨艺确实不能无中生有。”

　　虞安有气无力地瞅了他一眼，靠在了椅子上，眼神麻木，心如死灰。
　　沈诀看她这样子，被逗笑了，弯腰安慰道：“好啦，骗你的，外卖在路上了，真笨。”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虞安炒的鸡蛋放在嘴里嚼嚼评价道：“不过有一点没说错，我厨艺比你好。”
　　虞安吐槽道：“你这是消遣我呢？”

　　正说着，门铃响了。沈诀得意地对虞安挑眉：“喏，外卖到了，时间刚刚好。”
　　沈诀点外卖没数，拿出来的份量单他们两个根本吃不完，难得的是这家伙有心，点的大多数是虞安喜欢吃的。

　　虞安实在饿极，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沈诀给她夹的肉圆子，惊喜道：“竟然还是之前总吃的那家，他家不是关门了吗。”
　　沈诀也夹了一个肉圆子吃，闻言漫不经心地回道：“没关门，是老板换位置了，我点外卖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虞安炒的鸡蛋。

　　虞安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秉持着鼓励的原则，也将筷子伸向西红柿炒鸡蛋，在自己和沈诀炒的之间犹豫了一秒，伸向了卖相更好的那盘，意外地发现还可以。

　　于是她信心大增，转头尝了尝自己那盘，呆住了，心想：“我还寻思糖放少了呢，还好没再加上一勺。”
　　虞安嗜甜，在她的认知里这道菜应该放糖。

　　她转头再看沈诀，看这少年非常淡定地时不时夹一些吃，眼神立时变得佩服起来。
　　沈诀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甜了，比她还喜欢，口味挺重啊。转念再一想，这不正说明她炒的其实是不错的，只不过需要再嗜甜一点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美味。

　　虞安看沈诀越来越顺眼，连带着他炒的那盘菜也吃了不少。饭吃到一半，她看着桌上还剩不少，开始发愁：“咱们好像吃不完呢，剩下了该怎么办？”
　　沈诀很诧异地看她：“吃不完明天早上吃呗。”
　　哎，忘了，沈诀没有她那么讲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挺好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