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时间海》一掬尘土

3、第 3 章

　　整个周末，舒言的心一直悬着，生怕电话一响，她微信余额里可怜的4位数字就要变成零。结果这两天给她打电话的只有雨彤和快递。于是周一大早，整宿没睡好的舒言一边起床一边爆锤枕头：“你混蛋！”

　　虽然是早高峰，但公车走的很顺利，直到快接近科技城站时，突然堵了起来。

　　“哇，你看这车多帅！”
　　“呀，这人怎么这样？”
　　“是啊，怎么这么没素质！”

　　车厢里开始议论纷纷，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看去，舒言看到靠近路边的车道上停了一辆黄色的迈凯伦，一辆车就占了整条车道，难怪堵成这样，一身侠气的她刚探出脑袋，想喊那人挪车。剪刀门突然升了起来，下来一个高大的男生，舒言定睛一看：“皮衣男？”

　　“喂！暴发户！”舒言的一声怒斥早已脱口而出，顾辰转过头，俩人目光交错。

　　顾辰皱了皱眉，拿手指了指舒言。

　　舒言意识到自己失言，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地扭过头去。

　　“不对啊，我有啥不好意思的。”舒言想罢回过头，发现皮衣男已经向着街角走去。那辆迈凯伦就停在了那里。

　　公车缓缓开走了，舒言看着远方，隐约看到一辆拖车。

　　好不容易到站下了车，舒言看了眼手机：8点50。糟了！于是不顾形象的朝着星辰大楼跑去。

　　冲进大厅一看，舒言傻眼了，电梯前都是排着长长的队，这可怎么办，第一天就迟到不好吧，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瞥见对面有个电梯没人，于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匆忙跑去按了按钮，门打开后冲了进去。

　　“喂！你干什么？”对面冲过来一个戴耳机黑西装的安保人员。

　　舒言拼命按着关门键，等门合上后才发现上行只有一个38楼的按钮，她忐忑的按了，心里想着先找到HR再解释吧。

　　半分钟后，38楼的门打开了，小秘书习惯性的喊道，“顾总早！”抬头却发现是个陌生女子。

　　“请问你找顾总有什么事？”小秘书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惊讶。

　　“哦，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次上班，想去HR的20层...”

　　“来，请乘坐这边的电梯下楼。”小秘书礼貌的用手领了方向。

　　舒言赶紧鞠了个躬，进了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还能看到小秘书用一副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舒言赶紧拿出化妆镜，整理了一下乱了的头发。

　　当舒言冲到HR办公室时，喘着气看了一眼时间，8点59，太好了！活过来了。

　　舒言领到了自己的工牌，乖巧地带上。随后在HR的带领下参观了办公室和休闲区域，满是手办画报的开发部，各种娱乐健身器材的休闲室，还有琳琅满目的食品饮料区。显然，这些只有在硅谷大公司才能见到的景象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接着HR又带舒言上了16楼的技术部，汉化小组的办公室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HR领着舒言和组长丁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丁柯是个不苟言笑的技术宅男，还没等舒言和小组的其他成员一一寒暄，就交给了她作为新人的第一个任务：帮大家买咖啡。

　　舒言带着大家的Order下了电梯，奔去街角的咖啡店，刚到店门口就想起了那辆杜卡迪，正想着今天早上怎么又遇到了这个衰神，推门一看，衰神本尊正端坐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

　　“你！”顾辰抬头看到推门进来的是谁，猛得站了起来。

　　“你什么你！”舒言想着自己一周末忍受的折磨，还有一大早就被人使唤跑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

　　顾辰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想再说点什么，舒言早已径自走向店员小哥了。

　　“麻烦给我一杯冰美式，一杯热拿铁，一杯卡布奇诺加糖...”

　　“好的，一共是132。”店员小哥礼貌说道。

　　“等等，我的她会一起付。”顾辰走上前，歪着脑袋看着舒言，“对吧？”

　　舒言皱着眉头看着他，往左退了一步，转过头问店员小哥：“多少钱？”

　　“加上这位先生的一共是1632。”

　　“好，”舒言下意识地打开付款码，忽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计价器，“多少？”

　　“这位先生点了两杯卡莱索咖啡，一共是1500。”店员向舒言展示了店里的金字招牌，上面写着：纯正印尼卡莱索咖啡豆，帝王级的香醇质感。

　　舒言刚打开的付款码，在空中虚晃了好几次，直到被小哥一把按住手，对准了码枪，才绝望的趴在柜台上，继而猛转过头，怒视着皮衣男，“你个冤大头！”

　　顾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将脸凑近舒言，俩人之间的距离变得窄过一本书。

　　舒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自从和前男友分手，她已经有两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男生，此刻的她竟然紧张地闭上了眼，任由一股淡淡的乌木香沁入心脾...

　　“舒言，汉化组。”顾辰拿起了舒言的工牌，仔细端详着。

　　舒言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摸了摸滚烫的脸，转而一把夺过工牌，“喂！”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好，”顾辰接过了店员手中的两杯咖啡并说到，“谢谢你的电话。”

　　“不客气。”

　　门外一辆马自达在按喇叭催促，他举了举手中的咖啡然后往门口走，突然停下，转过身，对着舒言说：

　　“剩下的就从你工资里面扣吧。”

　　舒言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惑。

　　顾辰上了林启东的车，把一杯咖啡递给了他。

　　“你车呢？”林启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拖走了，”顾辰把头靠在头枕无奈说道，“手机钱包都在上面。”

　　“你瞎停啥车啊。”林启东一脚油门，咖啡差点洒出来。

　　“别提了，你说都什么年代了，为啥还有人偷窨井盖？”看着远去的市政车，顾辰若有所思道。

　　“一会你自己上去，我得把车送去修。”

　　“我拜托你换个车吧，你没听人家说开马自达塞车吗？”

　　“好过你被拖走吧？”

　　林启东一本正经的回答搞得俩人哈哈大笑。

　　舒言来不及心疼卡里的钱，也无暇细想皮衣男刚才那句话，匆匆提着咖啡往回赶，刚走到大厅，就看到这个冤家走进了专属电梯。

　　顾辰和舒言一对视，面无表情地伸了下手，电梯就关上了。

　　舒言突然感觉到阵阵不安：没这么巧吧？等缓过神来赶紧拉着一旁的黑西装安保问道：
　　“刚才进去的是谁啊？”

　　“顾总啊，”安保小哥不屑地回答道，“你第一天来吧？咦，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舒言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暴发户是我大老板？失魂落魄地进了电梯：这下怎么办，我还没开始上班呢，三个月工资就被扣掉了啊，这......

　　剩下的这一天舒言都心不在焉的，坐她旁边的邱甜安慰她说：“你不用太在意哈，老丁不是坏人，只是第一天会让新人体验下Rookie文化，明天就没事了。”

　　舒言感激地点点头，虽然这并没消除她的烦恼，但好歹也让她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回了工作中，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12点。

　　外面技术组的办公室突然一阵骚动。

　　“你们管这叫合格！？”
　　“林总...”
　　“你闭嘴！”
　　“不是，这组数据我们真的测了好多次...”
　　“我不要听解释，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邱甜拉着舒言逃离是非之地，准备去餐厅，看着舒言不停的回头探，就给她补起了课：
　　“刚那是林启东，外号大魔王，”邱甜说完吐了下舌头，仿佛说了不该说的坏话，“
　　林总是分管技术的副总，公司创始人之一，出了名的脾气臭，但都是对事不对人，用我们的话说，他是那种对技术有着极致追求的宅男。”

　　“那顾总呢？”舒言忍不住好奇问道。

　　“顾辰总是大BOSS，他是创造了这个商业帝国的人，听说最早的时候他们俩就是在一个小小的地下室倒腾出了第一款游戏：疯狂的小马。顾总凭借他的商业头脑，硬是让这个很幼稚的单机小程序火遍了全国，这才有了后来的幻神和星辰娱乐。”

　　“等等，顾辰，林启东，那为什么不叫启辰娱乐？”舒言若有所思。

　　“对啊，我们也都猜了很久，他们说林总除了技术啥也不关心，所以公司的企业文化，外联形象都是顾总负责的，也许这个名字对他有特殊意义吧。”

　　舒言点点头，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问道：
　　“那个，顾总他这个人记仇吗？”

　　“记仇？你别说，他好像有些怪癖，你知道吗？他有个专属电梯。”邱甜说到激动处端着餐盘探过身来。

　　舒言红着脸点点头，想起上午自己刚坐完。

　　“据说上次有个技术组的员工误闯了他的专属电梯，第二天就被下放到客服组去了。”邱甜找靠窗的位置坐下，抿了一口果汁，“还好这位老哥凭着自己的能力最终从客服组脱颖而出，爬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

　　“这么神奇？”舒言嘴上敷衍着，心里却想着辞职报告该怎么写。

　　“他们还八卦说顾总受不了比他学历高的人，听说他自己大学都没毕业。”

　　“真的啊？”舒言惊讶的张大了嘴，虽然听说过很多爆发户的故事，但他这个也算励志了。

　　回到办公室后，舒言还是纠结于该不该写辞职信，上班第一天就辞职，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怕是没有公司敢要自己了吧。不辞职，那按皮衣男的性格肯定要报复自己啊，三个月的工资也就算了，以后处处给我穿小鞋怎么办。对！还是应该果断辞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转念一想，他现在都有我的全部资料了，要是去告我怎么办？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那些钱啊。想到这里，她绝望的一头趴在了桌子上，咚的一声引起了丁柯的注意。

　　丁柯看着舒言一整天情绪失落，以为自己过分了，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Rookie文化是他从美国带回的习惯，因为无论当时在加州读大学，还是毕业后留在硅谷，都被这样整过，还不是一两天。他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对前辈尊重的文化，也能让新员工尽快融入团队，但是可能女孩子不太容易接受？他就这么琢磨到了快下班的点，终于鼓起勇气拿着一盒法国带回来的巧克力想上去安慰舒言。

　　结果舒言接了个电话，猛得抬头看了眼钟，就兴高采烈地收拾包包和大家告别，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