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少年的脸红说明了一切 ...
-
中原中也撕开自己的目光，马上用帽子罩住自己，只留下略显圆润的下颌线。
一边下床往外走，一边用生硬的语气说，“谢谢，但是我得走了。”
少女并没有拦他。
院子里的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那你先支付一下报酬吧。”
中原中也停下，回忆着自己的积蓄，“多少。”
与谢野晶子翻了翻自己的病例单，“啊，因为用的是最好的药。”
少女报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中原中也强装镇定的面具瞬间裂开，转头看向还站在房间里的少女。
少女戴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发夹，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穿着象征着白衣天使的护士服，本人的微笑也如春风般柔和。
但这并不妨碍她开口一个暴击。
并没有感受到药的存在的中原中也：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瞎讲。
少女被注视久了，露出有些疑惑的眼神。
被这不做作的眼神看久了，中原中也率先移开目光。
尽管知道这个诊所是黑医开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如果踏进来的后果是背上巨额账单的话，他宁愿在门口当蘑菇。
也愣了一会的五条清沉吟一声，“看来这位少年你是付不起了。”
除了有点晕，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的中原中也：……
“那么。”五条清坐了起来，他面向中原中也。
开口又是一个暴击，“你卖身给我吧。”
猫猫神的滤镜破碎，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幻听了。
与谢野晶子反应极快地翻了一页病例，“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又报了一个极低的数字。
但是她并没有任何收取费用的动作，那带着歉意的微笑怎么都像是在送客。
五条清收回自己恶劣的小心思，“我的意思是，留下来陪我玩。”
与谢野晶子松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上的病例本，对着中原中也粲然一笑，“我去帮你写欠条。”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中原中也：为什么你的道德标准那么灵活。
中原中也选择性遗忘之前的话，他很想陪在对方身边，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该打扰对方平静的生活。
而且自己的来历或许并不光明，会牵扯到对方。
五条清又躺了回去，徒留中原中也在原地犹豫。
“去休息一下吧，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中原中也会因为自身的原因犹豫，但他无法拒绝同类的邀请。
头还有点晕，他没有回到房间，只是靠着一块还算干净的墙角坐了下来。
圆头圆脑的小鸟睁着钴蓝色的眼睛，时不时自以为很隐蔽的瞥向院子中间的人，小细腿一只弯曲着，一只摆直，翅膀前端很自然的隐没在羽毛（裤兜）里，整个姿势应当很酷，很炫。
可惜，对方年龄不大，北山长尾雀似的外形只让五条清感觉到可爱。
与谢野晶子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的与其说是欠条，不如说是一份合同。
在中原中也眼里就跟“卖身契”一样。
打开来后，中原中也瞳孔猛地一缩，他突然想起。
自己不认字。
诞生不到一岁半的中原中也：……
面皮极薄的中原中也冷静地收起合同，“我需要先考虑考虑。”
与谢野晶子没有意见，毕竟这件事确实需要先考虑一下。
五条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又很快同意，“在今晚之前希望你能想好哦。”
中原中也快速离开这里。
他怕再待下去，他的脸就要红透了。
中原中也找了肯让他留下来做工的店老板，并没有将合同直接给他看，而是表现出学习的姿态请教了几个词。
一直劝中原中也读点书的店老板很惊喜，很有耐心地教了他。
中原中也如法炮制地问了几个关系好的人。
当他轻而易举离开院子的时候，就知道手里的合同应该不是之前开玩笑一样的口头玩笑话。
事实和他想的一样。
里面并不是关于自己的陪玩服务，倒像是雇佣，用自己的异能来保护诊所里的人，而报酬自己无法拒绝。
我来自哪里。所有人都会在闲的蛋疼的时候思考的哲学性问题，对中原中也更像是与今天吃什么类似的实际性问题。
中原中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想要寻找自己的来历是最近才决定的事情，但是对方却那么巧合的在这个时候抛出了橄榄枝。
而且对方是看中了自己的异能力，这不得不让他阴谋论起来。
虽然和自己接触的是两个孩子，但比起纯真的五条清和与谢野晶子，他还是觉得那个黑医更可疑一点。
也许对方有什么未知的目的。
中原中也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晚上先陪五条清出去一趟再说。
〖再怎么说，小孩子大晚上跑出去也太危险了。〗
从未想过阻止对方出门的中原中也如是想到。
……
森鸥外回到诊所时已经是深夜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无论是自己的妙手回春，还是回家路上被挟持，面见首领，被迫达成协议，被放回家。
急得像是有人按了快进键一样。
生活被迫精彩的森鸥外疲惫地打开自家后门。
先是一道反光差点亮瞎他的眼睛，爱丽丝瞬间出现挡下了致命一击，对方下手一次就收手，奇怪的是爱丽丝也没有动作。
等视野重新恢复，森鸥外才发现对面是穿着睡衣的与谢野晶子。
但重点不是穿着裙子的大萝莉，而是她手里散发着寒光的电锯。
虽然并没有打开，但是上面的锯齿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
与谢野晶子在上一任房主留下的杂物中发现了这个比较小的电锯，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跟电锯比起来，刀这一类工具被衬得特别弱势，被与谢野晶子打入冷宫。院子里没几个正常人也就没人阻止她。
每次与谢野晶子在院子里保养电锯时，森鸥外都会一脸绝望地拉上窗帘，然后想着哪个倒霉蛋会第一个品尝此等绝妙。
但是他没想到，与谢野晶子的第一次首杀，差点就献给他了。
“与谢野，你这是？”累了一天的森鸥外语气还带着点委屈。
与谢野晶子放开按着电锯开关的手，带着抱歉的语气，“很少有人从后门进来，我以为有小偷进来了。”
〖真是可惜。〗
看着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失望，森鸥外很明智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默默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却突然发现与谢野晶子跟在自己后面。
看着她手里的电锯也没敢问，就这样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
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没开灯的办公室理应一片漆黑，但是亮起的一双双灯泡一样的眼睛还是非常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动物的巢穴。
空调微凉的冷风吹出。
森鸥外看的汗毛倒立。
与谢野晶子一脸平静地打开灯，毛茸茸的动物趴满了整个办公室，看向门口。
森鸥外是知道与谢野晶子有在救助流浪动物，但其实本质上是为了训练自己的异能，毕竟动物又不会说人话。
但他记得每次都放生了啊。
与谢野晶子赶着这些动物去了其他房间。
森鸥外叫住打算直接离开的与谢野晶子，“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与谢野晶子抱着一只猫显得有些不走心，“我以为你死……”可疑的停顿，“你在外面有事情，今天先不回来了，所以征用了一下你的房间。”
森鸥外：你刚刚想说的是我死外面了吧，绝对是吧。
与谢野晶子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对着森鸥外解释一句已经是她给他最后的体面了。抱着怀里的猫，她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手中的猫放下，这只小可爱抖了抖耳朵，舔顺身上凌乱的毛后，它站起身，露出后面的三个铃铛，摇摇晃晃地走了。
与谢野晶子看着它安逸的样子，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姓名：蛋蛋
性别：公
年龄：两岁
实验前：前爪断裂，耳朵撕裂，断尾，生/殖器官被人为撕裂。
实验后：异能力将前爪，耳朵，断尾治愈，生/殖器官出现未知增生。
观察日志：食欲增加，运动量增加，喜欢粘着公猫走，现无不良反应。）
与谢野晶子叹口气，在那个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她曾有一段时间完全失去意识，醒来后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之前的混乱，迷茫和恐惧都离她远去。
就像是大梦一场，梦里的她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
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她先反射性检查床底，发现之前藏在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藏的手段并不高明，堪称幼稚，但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没有多少人发现。
但是现在，它们不见了。
慌乱的情绪还没升起就莫名其妙消失，像是被什么吸收走了。
她又重新冷静下来，东西不见了，但是她人还在这里，并没有被控制或者问询，那么，拿走东西的人还并未将她举报。
会来自己房间的那么几个人，森清，森鸥外，爱丽丝，立原春蝉，一些关系比较亲近的士兵。
不可能是那群参加战役的士兵，他们现在大部分被关在房间里，小部分看到她就忍不住呕吐，发疯，想杀了她。
唯一向着她的人已经离开了。
就算他们拿到了那些东西，那么大概率现在这里已经有一些地方被炸了，或者突然出现尸体。
作为医护人员的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爱丽丝知道了和森鸥外知道了没什么区别，对方现在自身难保，有举报她的可能，但用这个威胁她和他一起离开倒是利益最大化。
森清知道了，估计不会阻止而是会鼓励。
与谢野晶子调整好状态，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和房间，发现自己那些东西存在的痕迹被完全抹除。
心里有底后，再被军方的人带走监管时，她没有任何的慌乱与不安，但她仍然将自己包装的很完美。
将一个涉世未深，有些能力却又没有应对过大场面的慌乱小姑娘形象表现的很好。对方也没有任何提起那些东西的意思，只是安慰她，马上就会结束了。
回到横滨，安定下来后，她开始实验自己的能力，她早就发觉自己能力的不对劲，但她一直忍到现在。
就像只能一下子放开的闸门，现在可以自由控制水量的进出。
她的能力不再是一下子将人从死亡线拉回正常人的状态，而是可以控制治疗程度。
如果一个生命濒死，那么她就可以将这个生命一直维持在这个状态。
如果这个生命的两条腿被截肢，那么她就可以将这个生命的一条腿恢复，而另一条维持原状。
如果这个生命双目失明，那么她可以一点一点恢复它的视觉神经，制造出一种缓慢恢复的假象。
连她的异能力蝴蝶都可以脱离自身而短暂存在。
人类将器官一步步划分，区别，命名，待价而沽以换取巨大利益，而她的异能力现如今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一次性买卖变成分期付款，售卖方也可以不到场，大大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那时，与谢野晶子忍不住蜷缩起来捂住的脸，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到后来全身都在震颤，有液体从指缝漏出，一滴一滴地隐没于漂亮的裙子布面。
如果，从一开始，一开始，她的能力就不是毫无限制亦或是像现在这样可以自由控制。
那么，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那么，结局就不会变得那么惨烈了。
激烈的情绪慢慢收束，与谢野晶子重新站了起来，还挂着泪痕的小脸恢复平静。
无论她的能力如何变化，只要她还能治愈别人，周围人对她能力的窥探都不会停止。无论是官方的人，士兵，还是森鸥外，亦或是她的父母。
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他们的思想从未有过变化。
身体的治愈治不好思想的顽疾，她或许得从另一方面考虑了。
与谢野晶子若有所思。
她继续测试自己的能力，自己能力的变化似乎与情绪有关，负面情绪不断转化成另一种形式，绕着身体里某个特定轨道运行着，帮助她操控异能。
但这个轨道又相当杂乱，似乎是胡乱塞进去的，导致力量有些失控。
与谢野晶子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的记录，治疗的精度得继续练习控制，但是一些奇妙的变化也让她不解。
总会有一些动物长出多余的东西来，比如多了一只琥珀色的猫眼，或者一双犟毛耳朵，两条花臂腿，亦或是，一颗蛋蛋？
与谢野晶子找不出原因，只知道这是一件有概率的事情。
叹息一声，她只希望未来的人不要那么不幸吧。
毕竟，她可不包售后。
情绪的浪潮慢慢褪去，留下了名为期待的贝壳。
少女沿着浪潮边捡起贝壳，将它放进未来的小桶。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少年的脸红说明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