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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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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宿仙君接下了花枝,雪中仙高兴的忘乎所以,简直把柳寒翠抛到了脑后,然后继续赖在了徐行藏身上。
“仙君,仙君,你还没有告诉之川你去没去过中州呢。”客栈在望,但顾之川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了这个。
雪中仙旧事重提,差点儿没吓死柳寒翠。
他为什么要总咬着这事儿不放!
谷主您糊涂啊,您给您师弟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人手有什么用,多少还是该告诉点儿小谷主,人家环琅境的忌讳啊。虽然雪中仙在南境去戳西南王的肺管子都没事儿,但不代表他能一直在危宿仙君的逆鳞上蹦迪吧?!
不提环琅七宿是众仙门的默契,不在环琅境之人提当年之事儿,更是心照不宣。至于要不要在危宿仙君面前,提一提,你去没去过中州呀?你的师兄弟姐妹去哪里了呢,更是一个还算有脑子的人的起码认知。
柳寒翠心下一狠,直告诉自己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让两宗交恶才是要紧事儿。
不然徐行藏撂挑子不干事小,翻脸不认人,要脱层顾之川的皮事大。
但徐行藏的面皮儿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来,这一下他没有停顿,“中州啊。”
他眉眼处依旧含着浅笑,抬头看向了远处的一点,“听说是寸土寸金之地儿,美人如扶风弱柳,佳酿似甜腻香汤,能泡软了人筋骨。”
反正醉死一百个顾之川应该不在话下。
柳寒翠移开目光,似乎不需要我来安慰和打圆场了?
徐行藏接的太过自然,如果不知前因后果,根本不会让人觉得在他面前提“中州”有什么不对。
“之川只在书上读过,光知道中州富庶,不知道还有这般评价。”而小醉鬼更是不知道自己在进行多么危险的话题,乐呵呵地跟徐行藏闲聊。
“对啊。暖饱思淫欲,又有灯红酒绿,不就是那醉生梦死的地儿吗?”徐行藏收回目光,嬉笑着逗顾之川。
顾之川撇嘴,“哼。仙君少骗人了,你的脉象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不管是观脉象还是观面相,徐行藏确实气血亏损的厉害,而且呈现灯枯油尽之态,但显然,这不是纵欲导致。甚至,他敢断定,这人至少近两年还算干净。
徐行藏,“???”
祖宗,我不计较你随便探了我的底儿,难道你还要准备嚷嚷的天下皆知吗。
不过小朋友的医术算差的。
看来“雪中仙”是个虚名儿。我鬼混的时候,你可能都还没长尾巴。
“仙君去过中州?”
徐行藏没有直接回答顾之川的问题,但他熟练的述说,直观地告诉了人他不仅去过,而且可能待过不短的时间。
药圣这一点确实失策,他只顾着安排人手照看顾之川,却忘了给顾之川多提两嘴剑圣和危宿仙君。剑圣就在隔壁,虽然顾之川平时也见不到两面,但大大小小的事儿多少知道,但是对于徐行藏,他才是两眼一抓瞎。
“当然。”
徐行藏也不否认。
“好玩儿吗?仙君。”
顾之川早想问这件事儿了,只不过他明面儿上是借着药王谷需要去招收弟子的旗号,说服的药圣放他离开南境,既然扯了要义不容辞为宗门做贡献的幌子,在脑子清醒时,根本没好意思问的出口。
白纱下的一根手指被徐行藏向上猛折出瘆人的弧度,“咔嚓”一声脆响,响在众人的耳边。
他似乎不觉得痛,只是笑看向柳寒翠。
你们药王谷很把我当回儿事嘛。
他顾之川不懂事儿,药圣也不懂事儿?
避讳不一定是尊重,但这样当面打脸,你们是在赌我不会生气,还是觉得我生气也不如何呢。
我知道你们素日喜欢矮看环琅境一眼,怎么,现在是例行传统来了?
徐行藏深居简出,不管宗门事,在重新回道环琅境之后,也没出来跟大家打过照面,但他并非不知陆鸣对着的是怎么样的局面。
柳寒翠的眉心猛跳,他的心拔凉拔凉,小谷主啊,你说好不好玩儿,他徐行藏的亲妹妹都折在了那儿,师兄妹几个同门同道一场,连尸骨都收殓不起来。
但他只能做到去捂上顾之川的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快换个话题吧,千万别在徐行藏面前提中州了。
好在,柳寒翠黑脸动手之前,徐行藏神情不动,收回目光,向顾之川笑着眨了眨眼,“你猜。”
小蠢货,但凡你没这么蠢的可爱,我就削了你的脑袋烧干净来做盏小夜灯,送给药圣玩儿。
包镀银镶金的那种。
“那仙君猜之川去过中州吗?”
雪中仙没感受到杀意,他只见徐行藏卖关子,于是,也小小地报复了一把。
“我猜你没离开过你师兄半步。”
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旁边几乎要一夜白头的柳寒翠,以及顾之川身后的六十多人。
徐行藏嘴角缀着的浅笑会说话。
一收一放的眼神,就将顾之川的里里外外给奚落了个遍儿。
顾之川,“......”
丢脸之事,虽迟但到。他只觉两人言谈甚欢,于是,顾之川忘了这身后一群浩浩荡荡的尾巴,都是谁的功劳。
醉鬼疯狂摇头。
雪中仙愤懑自闭。
许久后才呐呐地开口,“师兄只是一时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出去玩一趟罢,之川又不去挑衅魔尊和夏皇。
徐行藏笑了笑,没戳破他。
少年人都是要脸面的。哪怕现在脑子半昏着。
而药圣藏一个大宝贝的心理,他也能理解。
我要是有这么个小可爱,我也宠着,藏着。
一行将近小一百人,想动静小也不大可能。徐某人都不必刻意地去看,便能见着后面土石路上散开的些许烟尘。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这位干干净净梨花儿似的雪中仙,不禁在心头感慨,有人记挂可真是件好事啊。
可能徐某人这样来回看看他,又看看身后六十人的目光,格外刺激人。顾之川看起来像是在内心做了几番心里准备后,悄悄地挪到了徐行藏身边。
他小声而又殷切地询问,“仙君,你可有法子让他们回去?”
柳寒翠,“??”
这小报告是不得不打了。
不然,雪中仙一定会把自己给玩儿死在外面的。
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化神医修啊,他难道还想上天吗。
徐行藏都没有看柳寒翠的表情,就知道顾之川确实完了,想他应该最多快乐到酒醒,不禁又多宽纵了几分,笑着道,“法子呢,倒是也有。就是万一雪中仙有个好歹,药圣追究,那就是扒下徐某人的皮,也不够啊。”
总所周知,原则上不行就是行的意思。
至于最后是行还是不行,主要看表示和诚意。
徐行藏可能向顾之川取到了点儿经,半点不避讳柳寒翠,但也不深入谈下去。粗略这么一点儿,抛了个眼馋的鱼饵给顾之川这尾小白鱼,就转了话锋,“川川,中州也就那样吧,但西境挺好玩儿的。”
趁着顾之川歪头思索之际,徐行藏塞了块干酪进某人口中。
投桃报李,当你请我吃梨的答谢。
众目睽睽,他也不怕柳长老怀疑他投毒。
只看到白影一晃的顾之川,依靠本能嚼之后,口舌唇齿间便是浓郁奶香。没有碰乳制品习惯的雪中仙眼睛里泛着亮光,就差把“仙君,快告诉之川这是怎么做的”写在脸上了。
毕竟他明晃晃地写在了脑门儿上。
于是,徐行藏从干酪的做法一路给他讲到,哪片场子上的草最好,怎么杂交出来的牛,肉嚼着最够味儿。
危宿仙君嘴里就没有不好的物什,要那东西真有几分好的,他还可以借机把它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以至于,徐徐铺开的画卷上,西境就是人间仙境,不去一次,得憾恨终身的程度。
“今日才知原来西境是这般的好景色,是之川孤陋寡闻了。”
他就知道仙君待着的地方肯定是仙境。
徐行藏轻笑了声,“你哪日愿意过来亲眼一观的话,我带你纵马游天山,看红日升于白雪上。”
这可是环琅境拿宗门服饰来泼写的佳景。
想来入得雪中仙的眼。
顾之川的眼眸越发的明亮,“仙君,西境四季都有雪吗?之川听闻,西境的雪,能落有一人高!”
得登上南境高山才能见着雪的某人,开始幻想西境的雪了。但转眼又以常识度量,若是四季都有雪,那马儿吃什么呢?这些葡萄又是怎么种出来的呢?
……
“天山巅,雪花飘,红日升,雪莲放。”徐行藏拖着他那懒散的调子,用西境的民间催眠曲的抑扬顿挫给顾之川一一介绍。但是他没练过唱腔又不好好说话,语调一出,既似在低声浅唱,又似在缓缓吟诵。但他就像有那台下的十年之功一般,将两者把控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于是听起来不仅不像是四不像,还有几分温和神秘,“山上雪,山下水,天上阳,沙中瓜。”
甜酒最后的劲儿和顾之川咽下去的醒酒丸做对抗,但徐行藏表示,明日愁来明日愁,今天好好休息。
被角被纤长的手指掖好,手扇过的清风带灭灯烛。
徐行藏在合门之前,低头闻了下怀抱中梨花儿的香气,笑着给雪中仙道晚安。
小祖宗,你甩了药王谷的那么多人,跟我缠绞在一块儿,想好了明日怎么应付你师兄了吗?
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应付不了就来求我好了。
叫我伺候人,总得收点儿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