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混乱记忆（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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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七区支柱塔差点倒塌的事件，米德加正处于全区列车停运戒备的特殊时期。在这个节骨眼想要从贫民窟上到位于米德加上层的神罗总部，几乎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除了已经“死去”的eva，在场的各位都上了神罗的通缉令，即使在米德加下层也要小心谨慎，提防追兵发现。
但是此事也并非全然没有办法，米德加下层的法外之地，前不久刚刚因为一场‘意外’的大火而使原本的地头蛇不幸丧生的围墙商业街，在混乱中让陆行鸟送来了一份信。
信上只有一个唇印，还附带了几把钩索木仓。
一看就是蜜蜂之馆的老板，阿尼亚的风格。
据说他成了商业街新的领头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他们要去神罗的消息，在他们踏入商业街的第一秒就火速地找来雪中送炭。
巴.雷特看到那个唇印，拍了拍克劳德的肩，还想调笑他两句，下一秒却看见克劳德把那份信递给了eva。
“应该是给你的。”
eva接过纸看了看，像个无情的渣男一样内心毫无波动地把信塞进了裤兜里，艾米娜借了她一身旧的工装裤，换掉了不方便行动的连衣裙。
工装裤的口袋多，她塞满了魔晶石的碎片，因为腿脚不方便而无法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毕格斯还友情提供了一把从神罗士兵身上缴纳的机木仓。
见证过eva一木仓击穿直升飞机壮举的威吉在旁边双手合十。
虽然他被留下来和艾米娜一起照顾伤员，但还是希望被eva小姐盯上的人可以得个全尸。
用钩索木仓就可以从倒塌的第五区爬上米德加上层，虽然很麻烦，但却可以避开大部份巡逻的士兵。
太阳落山，夕阳的霞光像纱一样铺在米德加的表面，无论人类做了什么，星球的辉光仍然仁慈地照耀着每一个生命。
eva站在倒塌建筑的废墟之上，伸手去触摸那些夕阳，这一次没有隔着神罗的玻璃，夕阳上残留的温度让她的手心微微发烫。虽然她一直坚持着要去救爱丽丝，但是在以前她确实没有想过她还会有心甘情愿回到神罗的一天。
“来，我牵你下来。”
身后传来声音，她回过头，克劳德站在下方正朝着她伸出手。
她迟疑地挑挑眉，这个高度还不至于要别人牵着才能下来，但是克劳德一副非要如此的表情，看着像还在计较早上eva说的那句“我不用你的保护。”
肩膀塌下，她妥协地呼了口气。
握着克劳德的手，她从废墟上跳下来，不远处神罗公司明亮的夜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高耸的铁楼横穿云层，宝条所在的科学部就在上面。
……
神罗宇宙开发部的部长帕尔默，此刻正在为自己刚泡的红茶淋上一层猪油，作为唯一一位在神罗里吃白饭的部长，和他的其余同事不同，他完全没有需要他连夜加班才可以完成的工作。
只要像这样，美美地泡上一壶红茶，然后静候接下来的高层会议，听完同事们的高谈阔论，完美的一天就会这样过去了。
嗅着红茶散发出的清香，帕尔默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打算就这样悠闲地赶往六十四层参加高层的会议。
“没有脂肪的红茶，就只是很苦的热水而已啊…”
僻静的走廊回响着他的声音，以及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
“嗒——嗒——”
高大而阴森厚重的影子笼盖住了帕尔默，他愣了一秒，下意识抬头去看，却瞥见那锋利如刀刃的面孔，冰冷如月光的银发。
实在是太高了，他必须要全力地仰头去看，直到那无法忽视的威压无视一般略过他而去，他才松懈了自己僵硬的身体回过神来。手上的茶杯在刚刚已经摔碎在地上。他颤巍巍地回到房间，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茶，这次他连猪油都没加就恍恍惚惚地出了门。
按下电梯按钮，他抹了一把冷汗，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又活了？对，一定是他看错了，人死如灯灭，死掉的人当然不可能再出现在神罗里，除非让他亲眼再见一次，否则肯定是他老眼昏花了。
电梯叮的一声慢慢打开。
“啪————”
第二杯红茶从手中落下，滚烫的热水淋湿了整只手，帕尔默嘴唇微抖，脸部抽搐地看着电梯里的人。
嫣红如火般的长发，金色星子一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没有人进出，很快电梯门又缓缓地合上。
电梯的数字开始跳动，手掌上刺痛的烫伤告诉帕尔默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他拿出领口的手帕颤抖地擦着冷汗，连忙按住按钮等下一班的电梯。
得马上告诉总裁才行！他撞鬼了！撞鬼啦！
……
潜入神罗意外地十分顺利，在米德加市长，那个隐藏的雪崩合作人的暗中帮助下，eva她们顺利地来到了神罗的六十五层。
虽然中途碰上了帕尔默那个家伙，但那个宇宙开发部的废物部长，向来没有人会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一脚踏入科学部的大厅，光滑的地砖发出微不可闻的清脆回响。
一股科研器材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eva皱了皱鼻子。
啊，好不爽，怎么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她对这个地方实在是熟悉过头了。
熟悉的圆柱形培养仓，熟悉的输液管道，一刻不停地注满和更换魔晄浓缩液体时还飘散着杂流的微光。像摆放着无数标本的收藏室，每一个培养仓内都放置着不知死活的不明生物。
自从发现宝条后，克劳德就异常的紧张，他拉着eva的手把人藏在身后，裸露的臂膀肌肉紧绷，眉头更是紧紧皱起，盯着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向实验室深处走去的宝条。
eva觉得克劳德或许是被她影响到了，因为她的四肢在见到宝条后就僵硬得不行，不管嘴里说得多么厉害，再一次见到那张阴鸷而刻薄的脸后，还是让她迅速进入了一种类似于“假死”的状态。
这可不行，她可不能拖后腿，她握紧手里的木仓把，好像这样可以带来些许勇气，拍拍克劳德的肩，提醒他要继续跟上宝条。
前面就是实验室的深处，门内的宝条研究所集中了所有重要的实验体，以方便宝条观察实验的变化，她曾经在那里呆过几年，如果是爱丽丝的话，也一定会被关在那里。
但最先耐不住出手的是巴.雷特，他一个箭步就越过了她们，手臂上的木仓指上了宝条的后脑勺。
“不许动！把门打开，在我发怒前，让我们和乐融融地进去。”
做得好！eva握拳，就是要这样的气势！她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现在只要让宝条把爱丽丝还回来，然后不给宝条多话的时间，立刻一木仓要了他的狗命就行了！
她会好好负责补刀以防宝条没有完全死透！
爱丽丝果不其然就被关在研究所里，她被单独关在一个培养仓内，在看见她们时眼里闪过惊喜。
“爱丽丝！”蒂法小跑了几步。
“快把爱丽丝放出来！”巴.雷特朝宝条吼道。
“别在这里大喊大叫的，小心把我宝贵的实验体吵醒了。”宝条轻哼一声，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宝贵的实验体。
eva一边给手木仓上膛，一边观察着研究所的构造，她甚至还看见了熟悉的培养仓，那是她以前呆过的地方，那个关过她几年的培养仓此刻关着其他的实验体，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被里面的实验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
克劳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宝条身上，她悄悄抽出自己的手，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不自觉地朝那个培养仓走去。
实验培养仓散发着不详的绿光，里面充盈的魔晄似乎染上了一种异色，荡漾出的波光投射在eva的脸上。
波光之下，她的双眼失神，恍惚地伸出一只手附在培养仓冰冷的仓面上，隔着一层玻璃摩挲着里面的实验体。
那是一只可以被称作为怪物的生物，犬类的四肢却长着禽类的翅膀，全身覆盖着鳞片，细长如天鹅一般的脖颈上长着一张人类的面孔。
“……”
看着那张面孔，eva张了张嘴。在一小段无法控制的失声后，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而沙哑的尖叫。
“……安吉尔———！！”
听到这样残破的声音，所有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宝条漫不经心地朝那里打量了一眼。
“啊——eva，你还活着啊。”他认出了她，嗤笑道，“居然还可以发出声音吗？”
“闭嘴！”克劳德警惕地上前一步，他直觉认为不能让宝条去刺激eva。
但宝条并没有理会，他撇了一眼实验仓里的G型复制体，继续道，“是我不对，当初应该把你的眼睛一并取走，不然你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过。”
面对eva愤怒的目光，他丝毫不在意，甚至抬起一只手向她介绍，“那是安吉尔的复制体，安吉尔，还记得吗？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克劳德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杀了你，我，我要杀了你…”
脖子上的通讯仪暂时失去了作用，eva控制不住地用原本的嗓子发出声音，好像这样才可以表达她的愤怒和悲痛。
“你对安吉尔，克劳德……他们……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她每念到一个名字都觉得心脏狠狠地缩成了一团，举起手里的机木仓，抑制住颤抖将木仓口对准了宝条的眉心。
“还有哥哥，他是不是也被你……”
即使被抢指着，宝条也是一脸的无所谓，仿佛eva对他毫无威胁，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哥哥～？”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宝条阴阳怪气地学着她这么叫着，然后意味深长地道，“或许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萨菲罗斯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这是花了许多年，在痛苦与绝望中才终于被她接受的事实。
宝条在挑衅她，讥讽她，所以她应该现在开木仓，为她的朋友和家人报仇，在这么想的时候，覆在板机上的手指已经诚实地履行了她现在的心愿。
她听到克劳德他们模糊不清的声音，他们似乎想要阻止她，但是对不起，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颤抖的手扣动扳机，无数子弹毫无规律地在空气中划出数道弧线，由于准心太差，四散在各地，甚至被防弹的钢铁反弹回地上，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其中几颗子弹恰巧破坏了关押爱丽丝培养仓的电子锁。
爱丽丝脱离了培养仓，似乎是感应到了eva崩溃的情绪，她绿色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悲伤，她大声地喊着，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不行的，现在是杀不死宝条的！”
随着爱丽丝的话音，无数的黑白魔物凭空出现，它们像两股颜色不同的风暴，分别卷起eva和宝条，将两者往不同的方向带去。
最后一发子弹从木仓口喷出，穿过魔物形成的风暴，最后擦过宝条的脸射进了他后面巨型的实验器材中。
实验器材受损，火光四溅，那是是整个实验室的魔晄中枢，在几秒中后隐隐有要爆炸的迹象。
eva最后见到的，是在巨大火光中朝她扑来的克劳德。
…………
“醒醒，醒醒，eva。”
在催促中她缓缓睁开眼睛，柔和的白光中，安吉尔的脸在眼前放大，好像错觉一般，他的身后似乎有着洁白神圣如同天使的羽翼。
eva下意识双手合十交握，向他忏悔。
“对不起，安吉尔，我，我连一木仓都没有打中，我应该要杀了他才对的……”
“我是不是……太弱了，连这都做不好。”
平时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脆弱，只有在天使面前她才敢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胆怯，她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又觉得自己难以饶恕。
该如何得到原谅，她只能闭上眼睛真诚地祈祷。
“你这孩子，睡醒了说什么傻话，又闯什么祸了吗？”
安吉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厚重而温和。另一种脚步声由远及近，模糊而稀疏的交谈像教堂的回音穿过她的耳畔。
“…哭了？”
“不清楚……谁…欺负…？”
“……，给……擦把脸，……难看。”
擦把脸？
eva皱起了眉头，在她想再睁开眼睛时，一块湿润温热的毛巾突然盖在了她的脸上，隔着毛巾，一只大手生疏地揉搓清洗她的整张脸，打着圈摩擦她的皮肤。
好痛。
eva闷哼一声。
………
她是被脸上一阵奇怪的湿漉感弄醒的。
巨大的舌头从脸上卷过，eva睁开眼，愣愣地看着野兽舔上她的脸颊。
红色的毛发，金黄色的眼睛，怪异的大型犬。
天使不见了，变成了大狗。
“你……”她呆滞地问，“你是我的复制体吗？”
错觉一般，她好像在这只红色大狗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无奈。
“……那那基不是你的复制体，那那基就是那那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混乱记忆（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