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不存在的季节》柘榆

18、许桉灏，我爱你

　　萧筱和许桉灏约定的是在附中门口见面。
　　许桉灏即使家离附中很近，还是提前半小时就出门去校门口等着萧筱了。然而，萧筱到点并未准时出现。起初许桉灏还以为萧筱是堵车，然而等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萧筱还未出现。
　　许桉灏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要拿出手机给萧筱打电话。然而一遍遍的拨通，换来的只是一句机械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熟悉的心慌再次袭来，许桉灏下意识的想去找萧筱，然后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走不动。
　　渐渐地，许桉灏发现周围的一切如被火焚烧了一般，变成了碎片，飘在了空中，随即周围的一切全部被黑暗包裹。
　　等许桉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许桉灏下意识拿起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2019年10月31日
　　果然，又是一场梦。
　　不是第一次梦到萧筱了，许桉灏已经没了第一次那么严重的落差感，只是麻木的穿好衣服，洗漱完，出了门。
　　许桉灏坐上了萧筱高中经常坐的那辆公交车，但不是去萧筱家，而是去墓园。
　　————两个月前，萧筱死在了许桉灏十八岁生日当天。
　　萧筱收拾好东西离开家后，担心时间来不及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萧筱盯着窗外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水拍打着窗。萧筱不确定许桉灏是不是已经到了，正打算拿出手机给许桉灏打电话告诉许桉灏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雨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嘭”的一声，仿佛刺穿了耳膜，下一秒，萧筱只感觉喘不过气来，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快救人啊，快救人啊。”
　　萧筱觉得自己太倒霉了，还没来得及见到许桉灏，还没有对许桉灏说一句生日快乐，连生日礼物都还没有送出去，就要跟许桉灏再见了。
　　肇事司机是醉驾，看到萧筱在的出租车时，没有反应过来刹车，直接撞上了出租车的后面，萧筱当时就坐在出租车后面，所以伤的最重。
　　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萧筱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满脑子都只有许桉灏，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坚持住萧筱，许桉灏还在等你。
　　然而，太疼了，萧筱最后还是离开了。在即将失去意识前，萧筱用尽所有力气自言自语道：许桉灏，我爱你。
　　像是在说给许桉灏听，又像是在说给以前胆小的自己听。
　　最后，人群散去，出租车司机被送到了医院，萧筱被当场宣布死亡。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小角落，萧筱送给许桉灏的篮球已经坏掉了，而那封信也沾满了萧筱的血，红色模糊了信的内容。仅能看清开头的一段话：
　　嗨，许桉灏，恭喜你成年了，十八岁生日快乐。我喜欢写信，但又很矛盾的不会用文字表达感情......
　　剩下的内容除了萧筱不会再有人知道。
　　————车辆即将到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许桉灏回过神来，准备下车。
　　下车后许桉灏先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薰衣草。因为花需要修剪，许桉灏就站在收银台盯着窗外看，花店里正放着歌：
　　——曾经出现在人海里——
　　——为什么又消失不见——
　　——再勇敢一点我会不顾一切——
　　——牵着你向前冲——
　　...... ......
　　“您好，先生，您的花好了。”工作人员把花递给了许桉灏。
　　许桉灏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花。“谢谢。”说完后便开门离开了花店。
　　许桉灏拿着一捧薰衣草往墓园走去，最后驻足在了萧筱墓前。
　　“萧筱，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恭喜你啊，成年了。我之前是想在你生日这天跟你表白的，但现在好像没机会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薰衣草，希望你能开心一点。你离开了两个月了，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了两个月了，但你好像有些小气，这两个月里你只肯来三次我的梦里。第一次梦见你时你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别去找你，不需要我陪你。第二次梦见你的时候你责怪我不好好照顾自己，把自己弄进了医院。昨晚是我第三次梦到你，你什么都没说，是在生我气吗？萧筱，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真的好累啊。我好像没你勇敢，原来抑郁症这么折磨人。我去找你好不好，我答应过你的，要一直陪着你。第五个季节不会存在的，所以无论你在哪，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许桉灏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而后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许桉灏自杀了。
　　在意识渐渐消失的时候，许桉灏再次看到了萧筱，许桉灏听到萧筱在责备他：“你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啊许桉灏，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陪我。”
　　“萧筱，我爱你。”许桉灏没有解释。
　　接着，许桉灏仿佛听到萧筱哭了。“对不起，对不起，许桉灏，我不应该责备你。我也爱你”
　　许桉灏的意识彻底消失，但在消失前还是喃喃自语道：“萧筱，别哭，我没有怪你责备我，你也不要责怪我擅作主张来找你。我爱你萧筱...我爱你...我爱你...”
　　最先发现许桉灏自杀的是许母。
　　第二天清晨，许母看许桉灏一直没出现，意识到了不对劲，便上楼敲门，怎么都敲不开，干脆直接开门进来了。
　　许母看着许桉灏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上散落的安眠药，左手腕上被鲜血侵染，右手下的床单被拽的有许多褶皱。
　　昨晚，许桉灏先吃了安眠药又割了腕，但是还是太疼了，许桉灏就趁着还有意识摸索着又拿起了安眠药一直吃，手腕一直在滴血，许桉灏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拿在手里的安眠药撒了一地。
　　到底最后自己是因为安眠药还是割腕离开的，没有人知道，许桉灏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太爱，那得有多痛苦。
　　许母对这个自杀的方法很熟悉，当初高三萧筱抑郁症的时候，跟萧筱聊天聊起了死亡，萧筱很坦然地说自己想过死，萧筱的回答，许母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阿姨，我想过很多死的方法，但我不想只吃安眠药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也不想忍着疼割腕，也不想跳楼毁容。所以我想过，如果我活不下去了，我就先吃几粒安眠药，然后在快睡着的时候，拿刀割腕，这样我就感觉不到疼了。睡一觉，我就能解脱了。”
　　当时许母听了萧筱的想法后，才意识到萧筱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所以就一直不停地劝萧筱好好活着，好好爱这个世界，甚至后来还告诉许桉灏了这件事情，告诉许桉灏如果你很喜欢萧筱，就一定要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保护好她，她生病了，她需要你教她再一点点去爱这个世界。
　　然而，许母劝住了萧筱，却没有劝住自己的儿子。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心理医生，结果自己的儿子却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许母越想越难过，彻底崩溃大哭起来。
　　许父许母最后决定把许桉灏葬在跟萧筱同一个墓园。然后在许桉灏的墓前也放了一束薰衣草。
　　...... ......
　　葬礼结束后的一段时间，许父许母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开始整理许桉灏的遗物。整理到书桌时，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只写了两条内容：
　　1.对不起，爸爸妈妈。
　　2.请不要为我难过，我只是去见我想见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故事完结，请大家好好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