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雪碧透心凉》玉木晴

69、雷损殁

　　人生变幻莫测，局势也是一样瞬息万变。

　　如果说先前雷损以莫北神一子重创苏梦枕的话，如今苏濯枝的到来再度逆转了局面，何况无法无天精锐悉数全出，以苏梦枕的声势，莫北神如今手下的部队发挥不出五成作用。

　　而且无法无天来的实在太巧。

　　苏濯枝一出手，刀光直指雷损。这让苏梦枕腾出空去对付雷雨和莫北神，从而打压了六分半堂的气势，而就在这时，金风细雨楼所属无法无天悄然出现，打着深绿色的伞，无声地给人一种压迫和不适感。

　　本来单以苏梦枕的人格魅力，莫北神队伍中会反复的人可能会有，但绝不会有现在这么多。

　　这全是无法无天的到来带来的势！

　　势是看不见的，但是时刻都存在。

　　高手之间拼搏，一分一厘的优势都有可能分胜负定乾坤，甚至断生死。

　　苏梦枕这方在莫北神背叛、茶花身死后，本来气势低迷，之所以能拼着不被消灭，无非是哀兵的一股劲在作祟。然而在苏濯枝到来后，低迷的气势一扫而空，遑论接下来紧随着苏濯枝而出现的无法无天？

　　金风细雨楼的气势一下子高涨。

　　陷入劣势的反而是设下这次陷阱的雷损！

　　“好一个素月刀！好一个苏濯枝！”

　　雷损大笑，他的刀仍在手中。他的狂气仍不减分毫。

　　“我有心算无心，想将你们逐个击破。不过你还是赶来了，想来是伤得不轻，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占便宜，你们兄弟二人一起上吧！”

　　苏梦枕注意到苏濯枝肩上的伤和脸上不自然的苍白。

　　“濯枝，退下。”他道。

　　随后，苏梦枕挥刀，红袖刀再度对上雷损！

　　莫北神一直在金风细雨楼，自然听说过磨可乐的事情。磨可乐在黄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在天泉山外见到他。

　　只是关于磨可乐的武功有两种说法，一说他不会武功，连轻功都没练过，另一种传言则说磨可乐武功高超，豆子婆婆和三箭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莫北神只犹豫片刻，扔掉已经被砍成两半的伞，朝撑着白伞的青年攻去。

　　师无愧欲拦，却被雷雨挡了路。不过这次师无愧与他交了几招却总觉得雷雨有所保留，不再像之前那样招招致命。雷雨似乎也在分神留心着苏梦枕和雷损的战斗。

　　师无愧想，雷雨也不一定非要为六分半堂卖力。在京城中雷家的势力还有泉台堂，以杀人王雷雨的实力的名声，加入哪边都绰绰有余，没必要为六分半堂死战。

　　苏濯枝似乎也懂得这个道理，他虽加入与雷雨的战斗，但刀锋显然没有与雷损对战时那么凌厉。

　　或许也有先前肩膀上受的伤造成的影响，再加上放了毒血，苏濯枝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苏濯枝一加入，师无愧顿时压力大减，不必时刻面临致命的危险，还分了一些精力关注着苏梦枕那边。

　　雷雨倒是不太好受。杀人王的名头赫赫有名，他在霹雳堂也是拿得了事做得了主的人物，没想到在京城却被一个年轻小子压着打。

　　眼见着雷损被苏梦枕这么一个青年人占了上风，雷雨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六分半堂去别处发展。只是他若想留在京城的话，难道真要向雷梅那个黄毛丫头低头不成？

　　要是雷梅愿意服个软，他加入泉台堂也不是不行，听漂亮姑娘吩咐又不是什么坏事，自己还能一饱眼福。

　　但若是叫他当雷无妄下属，他是绝对不肯依的。

　　杀人放火金腰带，他雷无妄凭什么排他们两个前头，应该是他和雷逾在前才对。

　　面对莫北神的攻势，白襕衫青年不慌不忙，他将伞面稍稍往下，朝向莫北神那边，然后转动伞柄。

　　伞尖瞬间发出一只箭。箭矢旋身而出，直朝莫北神面门刺去！

　　紧接着再转。

　　伞沿刺出飞针。银色的细针飞出，如同细密的雨滴。

　　莫北神眼神一凛，侧身偏头躲过飞矢。面对如密雨的银针，他哪个都不敢碰，毕竟无论是哪一种传言，磨可乐对于毒一道都应该是有所涉猎，不然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豆子婆婆。

　　他只能连连朝后疾退去。若是油伞在手，他还能挡一挡，但现在他只能躲闪。

　　在他疾退的空挡，无法无天将青年护入伞阵之内。莫北神一时再难寻得良机。

　　“你的对手是我。”

　　破空声响起，师无愧的大刀挥向莫北神。

　　苏梦枕腿上受了伤，雷损让苏濯枝狠狠砍了一刀，二人皆负伤战斗，但就凭他们的战斗激烈程度来看，谁也插不上手，谁也不敢插手。二人都是一方帮派的领袖，他们心知肚明，这一次若是不分胜负，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雷损心中这种感觉更甚。

　　他这次主动设陷阱出击也是被逼无奈，蔡傅一党要求雷损近期对战金风细雨楼，把金风细雨楼的气焰打压下去。这话还是相爷亲信龙八太爷专门来传的，明说是相爷的意思。

　　雷损其实也抱有主战的想法。在对外敌方面，他和苏梦枕是一致的，只是没有苏氏那样迫切。

　　但话又说回来，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雷损在上位成为六分半堂的总堂主之前，便为了拉拢势力而与蔡氏兄弟亲近，后来又听蔡京吩咐刺杀诸葛神侯。

　　诸葛神侯比他技高一筹，雷损不仅刺杀失败，还不得不断了自己的手指以求自保。

　　现如今龙八发话，那就是相爷的意思，更进一步来说，那就是太师的意思。若非如此，雷损也不会让狄飞惊来布局，还出动暴露了莫北神这样一位已经成为苏梦枕亲信的卧底。

　　无论雷损暗地里打着什么主意，明面上必须服从，何况龙八也不是只带了一句空话而来，他有暗示其他势力也会对付金风细雨楼，他们会尽力把苏濯枝留在城外，不过苏梦枕就需要雷损自己努力了。

　　计划中会被留在城外的苏濯枝已经赶来加入了战局，虽然肉眼可见他的伤势不轻，但对付一个不想拼命的雷雨还是绰绰有余。

　　有这样一个强援加入战局分走对手，再配合无法无天辅助，师无愧完全可以拦住莫北神。

　　至于普通子弟，那就更不是无法无天的对手了，即使有莫北神的队伍在，金风细雨楼的无法无天也可以压着六分半堂子弟们打。

　　雷损的刀越挥越快，如疾风骤雨一般朝苏梦枕袭去，刀刀都是抢攻。

　　只要他赢了苏梦枕，局势就能够被彻底改变！

　　只要杀了苏梦枕，即使苏濯枝活着回去也不妨事。不杀了苏梦枕这个心腹大患，六分半堂将永无宁日！

　　不远外，隐蔽处。

　　温梦搭弓拉箭。

　　温趣一事中，六分半堂协助蔡府，提供场地和炸药一事，他可从来没忘。

　　他深呼吸，闭眼，再睁眼时，温梦的箭已瞄准雷损。

　　在雷损与苏梦枕的纠缠中，箭始终瞄准雷损的胸腔。

　　温梦在回想他和温趣过去的事情。

　　温趣不太会照顾自己，也不太会照顾人。除了在制毒的时候精益求精，他总是凑凑合合地生活，衣裳旧了破了也不管，将就着穿便算了。

　　但他总是笑着的，温趣的脸上时常扬起笑脸，很灿烂，毫无阴翳，很少有事情能困扰到他。

　　小梦小梦，你看这里长蘑菇了！

　　……厨房都能长蘑菇，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小梦，又麻烦你做饭了。

　　我做饭不麻烦，你别总让我叫你来吃饭就好了。

　　这不是在忙着制毒吗，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了。

　　好了，快吃吧，不然饭菜就凉了。

　　阿爹。

　　啊？叫我吗？

　　我看其他人家都是这样叫的……要是你不喜欢就算了。

　　怎么会！我很喜欢！小梦就这样叫我吧，再多叫几次好不好？

　　……你好烦。阿爹。

　　小梦！

　　以情为弓，爱为矢。

　　箭在弦上。

　　满弓，松手，箭出。

　　这一箭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射出，朝着雷损而去。

　　这一箭不能避，也不可避。

　　它就是要伤人的心，伤透人的心。

　　先伤己心，再伤他人之心。

　　这是专伤人心的一箭！

　　箭矢穿过雷损的胸膛，穿过他的心房。雷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悲酸不甘混杂在一起的奇特的表情。他手中的刀不停，朝着苏梦枕砍去。红袖刀翻飞，宛若惊梦，挡住了雷损的攻势。

　　苏梦枕看着雷损倒下，怔住了，有些怅然。

　　“我败了。”雷损说。

　　“我胜之不武。”苏梦枕道。

　　“我知道，这应该不是你安排的。”雷损仰头，笑道。

　　中箭时，雷损想起了很多事情。

　　为了权力，为了武功，为了往上爬，他这辈子伤了很多人的心，比如提拔看重他的雷震雷，曾为他知音的发妻关昭弟，还有小白。

　　他有意挑拨关七和温小白的感情，见温小白伤心的模样，他自己也怜惜不已，但雷损仍哄着温小白把孩子留给了他。雷损视如己出，将她培养成六分半堂的继承人，也将她培养成对关七最得力的陷阱诱饵。

　　只要见了雷纯那张跟温小白如出一辙的脸，即使是疯疯癫癫的关七也会陷入温柔。

　　“苏公子，六分半堂可还没完！”

　　雷损最后大笑道。

　　这是他留给世间最后的话语。

　　雷损一死，六分半堂子弟再无战意。

　　苏梦枕没有拦着他们带走雷损的尸体。

　　他也没有让人拦。

　　他只是很惋惜、很遗憾地看着，随后，他刀锋指向莫北神。

　　“把莫北神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