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茶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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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大夫今天是不是要来。”
苏梦枕忽得问身旁的沃夫子。
“是的，今天他会来替公子诊脉。”
“等树大夫来了，让他先去给濯枝看一下。我这边不着急。”
“是。”沃夫子应道。
“公子，你们回来路上是聊了什么吗，在见到那柄刀前，濯枝的心情似乎瞧着不是很好。”
“我本还以为那刀会很合濯枝的心意。”沃夫子语气略带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你也不必忧心，濯枝瞧着确实喜欢。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我跟他一向在那些事上有分歧。”
沃夫子听罢，了然。
为了在短时间内将金风细雨楼发展壮大，苏梦枕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按规矩来的。他自知病重，很是珍惜时间，也知道时间的紧迫性。
为了达成目的，苏梦枕也有不择手段过，那时苏濯枝便不赞同，但他也知道苏梦枕在金风细雨楼的发展一事投入了多少心力。
所以他只是不赞同，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在苏梦枕确定要这样做的时候并不曾去阻止过苏梦枕。
“最近楼子里应该没什么这样的事了？”沃夫子小心翼翼看向苏梦枕。
“是薛西神。我一向任由他便宜行事，不必事事向我汇报。”
沃夫子沉默了一会，道：“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濯枝应当也能理解薛西神为金风细雨楼的一片苦心。”
“我知道，他只是在向我表达他的态度。毕竟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若是人人都似那样行事，为发展楼子不择手段，那我们跟六分半堂又有何异。”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待京城事了，我们赢过六分半堂和迷天盟，只剩下公子主事时，再让濯枝慢慢梳理这些事情也不迟。”
苏梦枕不答，他只是咳嗽。撕心裂肺地咳，咳出血也不罢休。
在沃夫子担忧的注视下，他咽下喉咙中的痒意和腥味，抬眼望向伤树，没再说话。
伤树，这棵由苏遮幕亲手种下，象征着金风细雨楼万世不坠的树。
也是苏梦枕最心爱的树。
苏濯枝年少在外学艺时，苏遮幕还曾在信中提到这棵树。苏梦枕当时就在场。
他看着树种下，也看着信写成。
这是天泉山下、金风细雨楼的伤树。
金风细雨楼有伤树，有树大夫，泉台堂也有树。
泉台堂种了好些豫樟，四季常青，开花时散发着一种浅淡的、舒适的香味。
张炭来了京城，虽然是为了八妹子雷纯，但知道七妹子小雪衣也在京城，总要去看一下的。
他同雷纯说了此事，雷纯笑道：“我知道七姐姐在泉台堂，泉台堂的堂主也是雷家的姑娘，我跟五哥一起去吧。正好我来京城后还没拜访过雷堂主。”
雷纯和张炭到了泉台堂，小雪衣在门口迎到他们二人，引他们进去。
“这位就是雷纯雷大小姐，我们桃花社的八妹子吧，我当小幺当这么久，终于有妹妹来了！”
虽是初见面，小雪衣也不见外，语气听着亲切又自然。
张炭也笑道：“不错，这正是你八妹。”
“五哥也真是，若不是八妹子来京城，是不是你还不打算来京城看我？赖大姐和朱二哥他们信都来了几回了，也没见你写个一字半句的。”
“这你可冤枉我了，路上哪有空写信啊，我都没给赖大姐他们送。”张炭直呼冤枉。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好吧。”小雪衣将信将疑，她看向雷纯，眼睛弯成月牙状。
“香囊和折扇我都收到了，我很喜欢。”
“七姐姐喜欢就好。”雷纯笑道。
“八妹还送了礼物给你吗？我还真没想到这茬。”张炭挠头。
“所以说还是妹妹好，比哥哥贴心。”小雪衣伸手去挽雷纯，雷纯也笑着拉上她的手。姐妹两个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张炭见状，也笑了。
“八妹要拜访我们堂主，是私下里的，还是公事上的？”
雷纯笑问：“私下里怎么说，公事上又怎么算？”
“私下里算咱们姐妹间说说话，公事的话就要去正厅说了。”
“当然是私下里来见的，我可没有什么六分半堂的正事能带来的，正事也轮不到我头上。”雷纯的笑有些忧愁。
“五哥一起来吗？”
“一起吧。”
张炭原有些放心不下雷纯，便跟着一起去。
小雪衣带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后院。
豫樟树下，红衣姑娘在玩蹴鞠。她穿着靴子，不过并不影响她的灵活性，蹴鞠从高到低，从低到高，似燕子回巢，又似叶底摘桃，旱地拾鱼，把蹴鞠玩出了好些花样。
红衣姑娘把蹴鞠往边上一抛，朝他们偏头看来。
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脸庞、衣裙上，落下碎碎的剪影，像是天然的菱角装饰一般。衬得她的笑容更灿烂，容貌更俏丽，眼睛亮而有神，即使是鲜艳的红衣裳也掩不住的惊艳。
雷纯是第一次见她，她第一眼望去，便觉得面前的红衣姑娘有一种很少见的生机与活力，她曾在温柔身上见过。
可温柔与殷红梅不同，温柔有师长护着，一路上没人敢对她动手，即使打得过她的人在出手前也要先考虑三分。
殷红梅不同，会护着她的兄长远在千里之外，她单枪匹马已经在京城闯下了自己的基业，可仍然有这种生机勃勃的活力感。这叫雷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殷红梅头一回见雷纯了。
她曾悄悄去打量过、观察过这位六分半堂的大小姐。
雷纯很美，她比霜雪更清艳，只消微微一笑，便叫人移不开眼。即使是见过雷纯的殷红梅，仍会觉得眼前一亮。
“雷堂主。”雷纯柔柔地说。
“进来坐吧。”殷红梅笑着道。
张炭则看向一旁的青年。那人接住了殷红梅拋出的蹴鞠，在张炭的视线投向他的第一时刻便抬眼看向张炭，随后又收回目光。
青年的腰上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很是显眼。张炭一看，顿时知晓了这位青年的身份。
江南霹雳堂的金腰带雷无妄。
张炭在六分半堂待了些时日，他因雷纯的缘故加入六分半堂，虽是格格不入，但对雷家子弟也多少有些了解。六分半堂中雷家子弟甚多，出头当上堂主的不过雷动天、雷媚和雷娇。
早些年还有一个雷滚，不过叫金风细雨楼的素月刀给杀了。后面便再没人提起过他。
与雷无妄齐名的雷逾和雷雨听说目前来了京城，但一直没有选定加入的势力，不过泉台堂似乎无意拉拢这两人，六分半堂与他们二人接触的更多。
可以说，六分半堂的堂主中除了雷动天以外，其他没有能跟雷无妄相提并论的雷家子弟。
雷纯落座后，先是抿了口茶，随后笑道：“我听说雷堂主的名字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无缘得以一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感觉怎么样？”
雷纯歪头，像是思考了片刻，道：“感觉雷堂主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活泼一些。可能我用词不是很恰当，说来勿怪，我一直以为能独当一面的首领都是像我爹爹，或是赖大姐那样，深沉稳重的。”
殷红梅听罢，摆摆手，笑道：“我年纪还小，现在装深沉稳重的话，别人不搭理的，等我年纪再大些，就学着雷老总的样子来。感觉那样很有气势。”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只是多了个势力，又不是多了多少愁绪，做不出老持稳重的样子来，索性就不做了，至于别人的看法与我也无关，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雷堂主豁达，小妹自愧不如。”
小雪衣听着雷纯的话，眼睛动了动，开口道：“八妹知道堂主的年纪吗，我瞧着你们二人差不多大呀。”
雷纯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雷堂主多大，但雷堂主与我父亲算是同辈人，就算雷堂主真比我要小，我也不好称妹妹的，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堂主，这是真的吗？”小雪衣哇了一声，看向殷红梅。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雷老总比我兄长雷卷大些，不过年岁差的不多，我就占了出生晚的便宜。纯妹妹也不用叫得这么客气，叫雷堂主太生分了，叫我梅姐姐吧，或者小梅姐姐，都可以，我不挑的。”
殷红梅语带笑意。
张炭一直没有说话，他发现殷红梅说这话时，原本坐在一边放空思绪的雷无妄似乎往这边瞧了一眼。
雷纯好像也发现了，她将话题引向雷无妄。她夸了几句雷无妄先前闯江湖时的事迹，不过瞧着雷无妄反应淡淡的，只接话，并不主动说些什么，她也就不再多聊。
三两句客套完，拉近距离后，雷纯又起了另一个话题。
“听说金风细雨楼的小苏公子如今也从外面回来了。”
殷红梅嗯了一声，“回来的时候双方都好大的阵仗。我也去凑了个热闹瞧了一眼，雷老总派了雷动天雷二堂主，苏公子带着他的两位兄弟，还出动了无法无天。”
这本是六分半堂起的埋伏，雷纯不好多提，只笑道：“小苏公子好像跟梅姐姐关系还不错的样子，金风细雨楼和泉台堂达成了好几笔生意的共识。”
“还好吧，他人性格还算温和，话也不多，跟他相处总比跟苏公子谈事要自在些。”
雷纯道：“原来是这样吗，看来传言不可信。”
“外头是怎么说他的？”
“说他比苏公子更不好相处，寡言少语，孤傲得很。”
殷红梅不置可否，道：“传言的确不可信，孤傲的人可管不了生意庶务这类细碎的活。”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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