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雪碧透心凉》玉木晴

53、过渡中

　　自苏濯枝将她从青楼里带出来，何小河在金风细雨楼做事已有几年了。她是个老江湖，出自下三滥何家，奇招怪招她见得多，阴狠手段她也见得多。

　　在脱离青楼后，她也没有打算去嫁人生子，做个什么良家妇女，这样的生活是没保障的。

　　指不定哪天那没良心就会嫌弃她是青楼出身，把已人老珠黄的自己赶出家门，这还算好的，坏一点的再把她卖进暗门，那可比何小河先前待过的青楼恶劣多了。

　　年轻时她好歹也是个红角儿，等老了谁还记得她曾经也是红透了京城半边天的名妓“老天爷”何小河？

　　所以她向苏濯枝投诚，决意为苏濯枝做事。

　　金风细雨楼的小苏公子谁没听说过，他一向善待她们这些烟花柳巷的姑娘们，只要找过他的，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

　　何小河也有自己的打算。

　　苏梦枕的病一直是京城中人们关注的重点，说句不好听的，等苏梦枕死了，苏濯枝便是下一任楼主，届时她就是楼主手下的心腹，谁还敢对她不敬？要是能混上个五大神煞当当，岂不是要比迷天盟的二圣主要更风光？

　　她跳舞，可一直都比不过朱小腰。

　　在青楼的时候她的舞一直比不过朱小腰，后来朱小腰成了迷天盟大圣主颜鹤发的心腹，脱离青楼当上了迷天盟的二圣主。别管迷天盟现在是日渐西山还是被各方势力戳成了个筛子，它都还是汴京城里的一大帮派。

　　何小河外号老天爷，是因为她美得叫人见了面就直呼老天爷，她的真实性子可不如她的外表那样柔美，若是不叫她服气，谁也别想用她。

　　她不服朱小腰。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总想要胜过她一筹。

　　所以苏濯枝给她安排的事情，她都鼓足了劲去做。

　　事实上她做的也很好，对内记录整理物资，对外同商家走镖打交道，打斗的时候她也不输于人。

　　她的甩手箭，箭中箭，恰如一场毫无征兆的惊艳，只要一出手就绝不会落空。

　　她的直属上司磨可乐是个温吞吞的性子，见人未语三分笑，对手下也不说重话。虽是主管内务，可听说他武功很好，曾经一个人连杀六分半堂两位堂主，大家都很尊敬他。

　　不过在生意上他的态度就不是那样温和了，没人能在账本上把他糊弄过去，而且磨公子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一些明里暗里的陷阱，何小河有时在行动前会得到他的提点，从而避开会遭受损失的局面。

　　私下里有人说，磨可乐甚至分担了一些杨无邪的职责，涉及黄楼的行动基本上都没怎么叫白楼那边操心过。

　　何小河很佩服他。

　　即使拥有这样的才能，有着这样的地位，得到苏濯枝的重用，磨可乐也没有变得多狂傲。在黄楼待久了的老人说，磨公子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跟他初入金风细雨楼时一样。

　　这样的人到哪里都能成事。无怪苏濯枝有事离京时会将自己手上的事务和职权都托付给磨可乐，让他暂代管理。

　　何小河作为金风细雨楼中罕见的姑娘，得到了不少人的优待。当然，瞧她的眼神也并非都是善意的，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她是靠着青楼里的招数上位的，不过何小河不在乎。看不起她？她还看不起那群家伙！

　　反正只要金风细雨楼在，他们就不敢对她有所动作，这样忌惮苏濯枝的窝囊废，难道还要叫她高看一眼吗？

　　真要这么看不起女人，怎么不见他们去挑衅雷家的那位大小姐？

　　无非是欺软怕硬罢了。

　　何小河虽不知内情，但确实这句话还说对了，京城里大多数人都欺软怕硬。

　　从蔡傅二党的手下角度来看，先前他们有意与雷壹等人一并活捉殷红梅，用这位小雷门的大小姐去威胁戚少商。戚少商多情，再者，就算看在雷卷的份上他也不可能不去管殷红梅。

　　傅宗书麾下的龙八负责居中联系雷壹雷凹和雷凸传递消息，蔡府的七绝神剑之一剑罗睡觉主动请缨加入，不管龙八期望如何，结果很明显，雷壹雷凹雷凸连带罗睡觉四个人全死了。

　　殷红梅这位目标人物在他们几人死讯传开后没过多久就再度回到了京城，身边还跟着金腰带雷无妄。

　　不管那四个人是快成功了结果被雷家人杀死，还是杀人的其实就是殷红梅，这都已经不重要。

　　既然殷红梅在江南霹雳堂带了一段时日后带了雷无妄等人回到京城，那么就意味着，霹雳堂不在乎雷壹等人死在谁手里，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要背起杀了罗睡觉的责任，更进一步的，这位小雷门的大小姐已然可以代表江南霹雳堂的态度！

　　一旦她可以代表江南霹雳堂，那么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远了有江南霹雳堂为她背书，近了有神侯府替她做保，殷红梅已经有了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上桌谈判的资格！

　　六分半堂对此乐见其成，同样是姓雷的，肉烂在锅里也比分给别人好，所以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阻碍她发展势力。

　　有恰当的机会时，六分半堂还会愿意同她合作共赢。考虑到殷红梅的性别，他们还时常派雷媚雷娇去串门，营造出姓雷的都是一家的其乐融融的氛围。

　　神通侯方应看哪方都不得罪，哪方都能收到他的善意。对于新兴势力，尤其这家是漂亮姑娘为代表的势力，他自是殷勤，隔三差五还会去做做客。

　　无论是看在神侯府的面子上，还是看在霹雳堂的面子上，京城中对此反应都很是温和，甚至带有一种欢迎做出点成就的意思。

　　殷红梅深知这不过是昙花一现，等抢夺利益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不过这有利于她的局势她自然不会拒绝。

　　那群人的想法哪怕用烧水壶猜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觉得女流之辈难担大任，即使发展起来，也不成威胁，等露了破绽，再群起而攻之便是。

　　这些笑意晏晏之下的暗波涌动并不是所有人都察觉得到，不过戚少商显然并非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他一向认为，真正的大美人是带点杀气的。金戈兵刃，反而增添绝色佳人之妩媚。*

　　他对殷红梅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并无异议，他只担心，担心霹雳堂事后又觉得还是六分半堂好，于是将殷红梅弃之不管，又或者下令要合并。合并之后，不还是六分半堂的基业？

　　他只担心殷红梅的一番努力成空，反为他人作嫁衣。

　　殷红梅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就目前而言，雷抑给出的承诺和帮助都很有诚意，而且也不能对他个人的能力要求太多。

　　毕竟雷抑也是宁愿偏安一隅的老古董，虽然比雷郁开明一点，但老古董还是老古董，总会有自己的顾虑。

　　那么剩下的就是她的事情。她总要在京城做出些成绩，才会有雷家人或者其他零散江湖人士愿意投靠她。

　　不然迷天盟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这三个大帮派杵在那里，人家凭什么选她？

　　接了几次明杀暗杀，掀了几个人的桌子，谈下几笔生意，殷红梅在京城立稳了脚跟，小雷门和霹雳堂都陆陆续续派了人来。

　　其中雷卷更是把沈边儿送过来帮殷红梅，沈边儿心细如发，又是雷家五虎将之一，雷卷的得力手下，说是可以代表雷卷也不为过。

　　直到度过初建势力手忙脚乱的那一两年后，沈边儿才功成身退回到小雷门。

　　“如何？”

　　雷卷问。

　　沈边儿笑了笑，道：“我瞧着小梅还算适应，有少商在，还有雷无妄，应该不成问题。”

　　“雷无妄，哼，雷抑一直对她很好，我倒是还没想过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管怎么说，这对小梅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一直心心念念想做出些成就来，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就是没想到一开始就是在京城那样复杂危险的地方。”

　　“还有雷无妄，金腰带去了，杀人放火也不知道会不会去京城。”雷卷冷声道。

　　“雷逾和雷雨？”

　　“不错，杀人放火金腰带，江湖上常把他们三人并列，雷无妄在京城有了名声，雷逾和雷逾怕是也会想要去京城闯闯看。”

　　沈边儿问：“卷哥，你在担心什么？”

　　“雷怖。”雷卷说出一个名字。

　　杀戮王，雷怖！

　　听到这个名字，沈边儿的脸色也变了又变。

　　“卷哥你的意思是，雷怖也会入京吗？”

　　“他若是还想成名，就一定会入京。”

　　“像他这样的人杀戮成性，曾犯下大案，就连无情也曾向霹雳堂讨要过人，要杀了他以正法度。”

　　“你担心他入京造杀孽。”

　　“不错。小梅如今在京城，若是雷怖那种人去了京城，怎么能不叫人担心。而且京城中败类也不少，阴毒手段层出不穷，小梅又想做出一番事业，必然会吸引不少人注意。”

　　雷卷难得地露出忧虑的神情。

　　“卷哥，我倒觉得小梅心中应该有自己的成算。这次我去那边瞧着，旁人不说，雷无妄很服从小梅的话，也很关心小梅，即使有雷抑的命令，能做到这个地步，小梅应该也是很令他服气、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当下属的。”

　　“这我当然清楚，小梅很厉害，只是总想让她别承担那么多，能活得轻松些。”

　　“确实如此，也不看小梅是谁教出来的。”沈边儿微笑，得了雷卷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