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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刨坟为引,离间三剑 ...

  •   裘海升足下重踏,翻过去,拦住她的铁锹,喝斥:“你在干什么!”

      “报仇!”

      她转过脸来,蓬头垢面,衣裙无数血痕。

      裘海升怒急,定睛一看,一口棺材已经被撬开,脑袋被她一铁锹一铁锹地拍开,烂得没法儿看。

      另一口棺材才隐隐露出盖子来。

      裘海升怒不可遏,叱她:“你!堂堂圣女,成何体统!视门规为何物!”

      她夺回铁锹,往地上一插:“堂堂圣女为人所欺,却不得报仇,更无处伸冤,那绝云门规又为何物!摆设吗!”

      零稚已然发觉这是他两名爱徒的坟头,怒上前来斥她:
      “人都死了,你还要如何报仇!”

      梁惊雪嗤笑一声:“这是什么地方?绝云派的墓林!是故去的前辈们安息之地,他二人配待吗!无端害人性命,配称为绝云弟子吗!”

      裘海升见她如此激动,不由生疑,两只浑黄双目,心思暗藏:“你从未来过,怎知此处?”

      她冷笑:“多谢门内小兄弟为我指路,否则我还不晓得仇人竟好好地葬在此地。”

      裘海升:“那人是谁?”

      她:“我哪儿认得,我脸盲整个门派都知晓。”

      裘海升早察觉出不对劲了:她昨日才得罪了伊闯与零稚,夜里便被人诓来刨坟……

      刨坟惊扰前辈安息,定然遭惩处自不消说。可后山雪地难行,荆棘丛生,她一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初来此处……

      看来报信之人是要她困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好的情况也是被荆棘刮得一身伤,再伤了脸,失去她的价值。

      不仅裘海升生疑,连零稚与伊闯都生疑。

      零稚以为是伊闯所为,伊闯自然以为是零稚所为。而凌潜则平等地怀疑他二人。

      凌潜负责管理绝云派的宣传部,若是圣女出了事,哪怕只是伤了脸,自己都得熬多少个大夜来应付游客。更不消说这两日还是免费开放日,皆是冲着圣女导游来的。

      此事有疑,裘海升不想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偏袒任何人,叫弟子们晓得他的心思。他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裘海升终究只是看着她,低声道:“还好没伤了脸。你爱刨便刨去吧。”

      她往被扒下来的墓碑上一坐,有气无力:“我没力气了,请零稚师兄替我刨了这两名爱徒的坟吧,早刨早了,刨完我就回去,还得当导游。”

      “你!”零稚怒瞪她,恨不能当场教训教训她。

      裘海升使了个眼色,示意零稚动手,将她糊弄过去。

      零稚难以置信,裘海升竟如此向着她。

      “我不刨!”

      手指着她,气得发抖:“师父容许你如此妄为,我便忍了,可师父叫我亲手,绝不可能!”

      她兀自起身,扛起铁锹,自言自语:“好疼,浑身上下都划伤了还要刨坟,看来今天没法儿当导游,为绝云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了。”

      裘海升无奈挥袖,指着零稚:“你,刨坟!做什么?站着不动手是要为师来刨?!”

      指着松风:“你在这盯着他刨。”

      又指着伊闯和凌潜:“你二人,带人护送她回去。若有损伤,唯你等是问。”

      最后盯着她,啐了一口:“狂悖至极!每日去殿前将门规诵读一遍。”

      她松垮垮抱了一拳,气虚:“弟子受教。”

      转过脸,给松风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刨坟为引,离间三剑。

      这只是开始。

      -

      过了晌午,小红旗把这批游客送去美滋滋吃斋饭时,梁惊雪和松风也在屋子里支起了锅子。

      是的,她昨夜偷偷潜入竹林子,又与松风合力宰杀了同事小红,偷了地里种的道具。多给了两个子儿,让后厨炖了一锅小鸡儿炖白菜。

      松风提着鸡翅送去的时候,一本正经:“圣女说了,多放辣,少放盐,吃咸了水肿影响圣女形象。对了,切记不要放香菜葱花,圣女对香菜葱花过敏。”

      厨子好奇:“咋!还有人对香菜过敏?啥症状嘞?”

      松风挠挠头:“听圣女说挺严重的,整个人都蔫巴了,像被勾了魂似的会去跳崖,好像是叫玉玉症……”

      厨子深信不疑,接过鸡翅提起来一看:“嗨,杀鸡放血这种粗活儿哪儿能叫圣女亲自动手,交给俺不就中嘞!”

      厨子又挠挠脸:“就是,这鸡咋跟小红长得恁像嘞?”

      松风临走叮嘱:“千万不要放葱花和香菜啊,圣女会犯病的。”

      鸡血嘛,昨夜已然被她收集起来,沿着撕破的衣裳,一点一点沾上,伪造成自己在荆棘丛里划出的血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才不会做。

      “我说你,天天往我这儿来,不怕你伊闯师父怀疑你?”屋子里,她啃着鸡翅问。

      “是裘师爷叫我来盯着你的,怕你出格,师父不敢说什么。”松风啃着健硕的鸡腿。

      她吹吹热气儿:“你任务还挺艰巨,替裘老头盯我,还要替你们司主盯我,都怕我出格。我有那么多格可出么?”

      松风又夹了一筷子白菜帮子,甜丝丝:“裘师爷怕你撸袖子跟人打起来,有损绝云形象;司主是怕你跟人好上,毕竟你与他拜过堂,按理说也算是夫妻了……有损他形象。”

      她不乐意了,嘴一擦,放下碗,咚的一声:“谁跟他是夫妻!还怕我跟人好上?他凭什么怕?我还非要找一个!找十个!老子气死他!”

      她把松风碗也夺了:“别吃了!你,把绝云派长得帅的,个儿高的,单身的,情史单纯的,关键是屁股要比你们司主翘的!都给我列个名单出来,我挨个去见见,给他们洗涤一下心灵。”

      松风一脸无奈:“圣女不得婚嫁你忘了?整个绝云派的适龄男子,谁敢跟你走得近?就算有心,也不可能有结果。”

      她嘟着嘴:“又没说圣女不能调戏良家少男啊~”

      松风一心向着司主,坐着不挪窝。

      她死命催促,连哄带威胁,松风无法,只得应下。

      松风离去,她吃饱喝足,拉上毯子,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想着待游客用完午饭,还得带他们去山后的绝云巅游览日照雪峰。

      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在路上。

      她正闭目养神,苦苦思索如何离间三剑,门被砰的一脚踹开,急促步声靠近。

      “午休时间,禁止……”

      她闭着眼睛,话还没说完,便被连人带毯子一道掀翻到地上,来人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来人,是伊闯。

      她以为会是零稚的。

      “大……师兄,这是……做什么?”她被掼在冰冷的地上,左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臂,咽喉被压得几近说不出话。

      “你真当自己是圣女了?”伊闯目露凶光。

      “呵,不然呢?”虽处下风,她依旧冷笑。

      伊闯松了扼她的手,踢开铜炉上的锅子,顿时鸡肉,白菜,汤汁溅得遍地都是。

      她正捂着心口喘息,暗道三剑竟这般团结,又被他提着衣襟扯到铜炉上边。

      火炭的高温瞬间烤得她脸颊发热发烫,几缕发丝自下至上卷曲。

      伊闯冷笑,凶恶至极:“没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你敢吗!”她斜眼瞠他。

      “有何不敢?你不就仗着师父为你撑腰,脸毁了,你在绝云派就是个死人。”

      脸颊烫得发红,炭火升起的红烬刺痛皮肤。

      她忽然大笑,火光照得她的笑狰狞:“伊闯师兄为人挑唆来毁了我的脸,师妹不怨。不过有人借此坐收渔利,师妹倒是替师兄不争啊。”

      伊闯臂上一滞,松手将她扔去地上。

      “你休要挑拨。我乃师父大弟子,是师父的肱骨,师父断不会因你而惩处我。再说了……”

      伊闯蹲下身,恶狠狠地看她:“你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你爹那个蠢东西当年死了也能被压下,更何况你这么个贱种。”

      “毫无背景……”她压下眼中怒火,低低地笑,“你别忘了,宁安司司主……可没死成。我若不明不白死了,你不怕他掀翻绝云派么?”

      伊闯大笑:“他若有本事,早来将你再掳走了,别痴心妄想了。”

      又凶神恶煞,满脸厌恶道:“你怎么没被弄死在宁安司?想来那宁安司也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剁你一条腿,一只手,看你依是不依。”

      她毫不胆怯,依旧劝告:“我也奉劝大师兄一句,刨坟之事原与大师兄并无干系,如今你来闹这么一通,那是并无干系也有了干系。”

      伊闯脸上的笑僵住了。诚然,他是被另两剑撺掇来的。

      “嗬,蠢货。”她见伊闯这般反应,不禁嗤笑,“如今师兄门下的松风日日看管着我,时时向师父禀报,我若此时伤了脸,便是伤了绝云派的钱粮袋子。即便是将地里的菜蔬鸡鸭全数宰了,也不够全派过冬吧?”

      伊闯怒火无处发泄:“贱人!”

      她起身坐回榻上,掸了掸毯子上的灰,故作叹息:

      “师父如今是绝云派真正的掌权之人,继任掌门的弟子自然在三位师兄之间。谁对我这棵摇钱树出手便会在师父心中扣一分。一分一分又一分。撺掇师兄出手之人,想必是觊觎此位,心思歹毒啊。”

      伊闯怒极,踢翻了她的铜炉,通红的炭火溅了一地:“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

      她目光自搭在腿上的毯子上,拉回伊闯那张气得发青的脸上,捋了捋鬓发,语气不咸不淡地挑衅:

      “师兄该‘奈何’的,可不是我。我不过一个废了右手的弱女子,还得仰仗师兄们保护。若是哪日再为宁安司所掳,玷污了绝云派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伊闯被她搅得心神不定,心中对两位师弟的怀疑再无法消退。重哼一声,抬腿离去,将门掼得哐当重响。

      满屋狼藉,她追望怒冲冲的背影,喊道:“把我屋子砸了正好,后勤部记得给我换新的啊,我掌管后勤的大师兄~”

      “嘁,无能狂怒。”

      她望望铜镜里灼红的面颊,心中不爽尤甚。套儿已经下了,等鱼上钩。

      次日,也正是免费开放山门的第三日。

      她一早便拿到了松风递来的名单——空的。

      “小孩儿耍人?”她提溜起松风的耳朵。

      松风觍脸一笑:“你要求太严苛,又要高帅,又要情史单纯,最关键的一点,要比司主屁股还翘,实在是难呐。”

      “他又不是天下第一翘!”她拍得门框砰砰作响。

      她将手里的白纸扔回松风手里,肩上扛起大红旗出门去了:
      “罢了罢了,我也就说着玩儿的,毕竟我人设是一心只有我那死鬼将军夫君。被炮仗崩了我这人设都不能崩啊……”

      这大红旗是昨日叫人赶制的,因着雪地茫茫,绝云派又皆是一身白衣,这旗子不够高,不够大,会叫游客走散。

      杆子是伐了山上的毛竹所制,足有碗口粗,长约一丈半,红旗上绘制了绝云派的云纹。如今,她正肩扛大旗带着游客往竹海而去。

      “圣女啊,我前日也来了,你怎么今日脸上红了一块?”身后的游客问。

      颊上灼伤的红晕,她没有向裘长老告发。

      她哈哈一笑:“哦,这是冬季冻伤妆,是不是很应景?啊哈哈哈……咳咳。”

      她将手里的红旗往地上一杵:“来来来,有序排队,依次游览,不要拥挤,请带小孩儿的游客看好身边的小孩儿。”

      “说的就是你,不许随地尿尿!”

      “还有你,不许拿石头在竹子上刻字。刻圣女圣女我爱你也不行!”

      “还有你,画什么呢,收你版权费啊!”她拉住一个倚着巨石的画师,拍了拍他的肩,站到他身后一瞧。

      这一瞧,倒瞧得那人立时羞赧起来。

      画上之人,正是自己。茫茫雪地,翩然而立。

      她目光扫过画卷,又望向那人,正羞答答的,耳根子也臊红了,头低垂着,躬着身子作揖,露出的苍白双手蹭上了墨汁。文文弱弱,呼出的白气都要较旁人绵软些。

      她看这人文弱羞涩,怯懦无比,却敢公然画自己,有心问道:“为什么没画画中人的眼睛呢?是怕点了眼睛,画中人会活过来,走出画卷吗?”

      画师不敢抬头,回:“不,不是啊……是还没来得及画。”

      一句话里咳嗽了几大声。

      她咳咳:“看你这身子骨弱得,这一大早如何爬得上来的?”

      画师支支吾吾:“为见圣女,昨日我就在山脚下候着了,连爬了两日,才到山顶。得见圣女,小生无憾。”

      她:呃……古风小生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4章 刨坟为引,离间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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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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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