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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公报私仇,龙台再启 ...


  •   夜深,方入人定,将军府外便传来浩浩荡荡的整齐脚步声。守门的将士方要报信,见领头来人后便只敢拱手行礼,定在原地。

      西北哨塔上值守的将士很快便将消息层层传递,将军府内上下顿时惊醒。

      同时,精锐整齐划一,手持火把,已然将此处围了个里外三层,任谁也逃不出。

      “谁?”李焉识披衣起身,快步踏出房门。

      “越郡王。”顾六回报道。

      “他怎的又来了?”李焉识心中起疑,觉出不妙。他大步流星,快步赶出府门,见着簇拥中的来人,方要行礼,笑还滞在脸上,话亦未出口,便被两柄长刀猝然横架项上。

      “郡王这是何意?”他面色不改,负手笑道。

      来人站在夜色与火光之中,大氅覆身,眉目平静却威严不减:“李将军涉嫌谋害嘉平郡主,随本王走一趟吧。”

      “谋害……嘉平郡主?”

      “李将军竟不知?那走一趟便自有分晓。将军也是有头有脸之人,若要强行押解回去,未免闹得脸上难看。”

      李焉识略一颔首:“自然,不会叫郡王难做。李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想来只是了解今日别苑情状,很快便也出来了。”

      “还有身后那位,亦是嫌犯。”越郡王身后的侍从指向顾六。

      “这是为何?”李焉识问道。

      无人应答,越郡王转身而去。

      “府上诸事繁多,可否交代两句?”他高声追问。

      越郡王步去的身影轻点了点头。

      他转身向刘副尉叮嘱两句公务,又问道:“把她拦下了吧?”

      刘副尉目色沉重:“还没出房门,老张就给她拦下了。”

      “告诉她,我不会有事,她在家安心等着便是,”说完这句,又神色肃然吩咐道,“那个叫吕茶的,尸体务必找到。”

      待二人被押走,几十余精锐便接替了将军府各个出入口的值守,严防死守,任是谁也不得进出。

      她还在房门前站着,正抱着狸子,原先见外头火光冲天,声势浩荡的,不一会儿便撤了,如今刘副尉返来,却未见得李焉识,她疑惑地上前几步,问道:“发生什么了?”

      “嘉平郡主薨逝,唤将军和六儿去盘查,不妨事的。”

      她瞪大了眼睛:“什么?嘉平郡主她,死了!?自尽吗?”

      “越郡王说是……谋杀。”

      她心下大惊,待神思回转,急道:“谋杀?谋杀与他二人何干,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况且,我们三人一道儿的,为何不盘问我呢!”

      刘副尉安抚道:“莫忧莫忧,既然无关,了解清楚便也放还了。”

      她看着刘副尉诚恳的眼神,将信将疑,略一思忖,蹙起眉来:“不,我还是觉着不对劲。刘副尉,你有办法探得内情吗?”

      “你好生歇着,都交给俺和老张吧。”

      她心绪不宁,嗯了一声转过头去进房。刘副尉方松了口气,她却又掉转头来,脸上焦急不安,欲言又止,还是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抱着狸子进屋里去了。

      刘副尉这才敢将气叹了出来,他心知,此事决计非同小可,足下生风,一溜烟便跑去网罗消息了。

      不多时,一行人便已至府衙大牢。

      待侍从挪来把紫檀木的折背椅,越郡王这才落坐,手臂轻搭在扶手之上,半串白玉珠串自袖下露出:“李将军倒是溜得快,不过一夜便自洛京赶回。否则,今夜我等该于洛京痛饮才是。”

      李焉识坦然一笑:“府中急务,不得不归,李某桌上留了书信的,虽有失仪,但也还请谅解吧。”

      “本王是无妨,只是加急文书传来洛京,亲族哀痛者甚多。本王嘛,向来端水端的很平,自然是要顾及着大多数人了。”越郡王神色平淡道,“还请李将军原原本本交代个干净吧。”

      待李焉识自首至尾道了一遍,越郡王这才掩面微微打了个哈欠,轻拂了拂手。那柄匕首便被呈上。

      “将军可认得此物?”

      李焉识扫过:“自然,这匕首是我府上特制。郡王从何所得?”

      身畔侍从正声道:“仵作验过尸,郡主正是为此物所害。且以所刺角度,深度来看,当为成年男子所为。今日见过郡主的男子中,唯有李将军与顾六二人持有此物。”

      李焉识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便顿时心下了然,嗬了一声,原来如此。

      “方才李某已然禀明,此匕首早在归途便遗失于那名唤作吕茶的歹人手中,我府上事后去寻此人,也未见尸体,故而郡主极有可能为此人暗害。”

      越郡王淡淡道:“李将军走后,未有下人见过此人返回别苑。”

      “李某离开别苑之时,郡主尚安好。若非此人所为,李某的匕首怎可能在我离去后,跨越几十里飞刀杀人?”

      “那便要问问将军,是否确有遗失匕首一事?”

      他望向越郡王,幽黑的眸子沉静如水:“还请郡王不遗余力搜查此人,方能还郡主一个公道,以慰魂灵。”

      越郡王一笑,挺起松靠的腰,懒懒地起了身:“这是自然。”

      他负手踱近了,靠近李焉识,俯下身,贴近他耳畔道:“不过,老太太交代了,你欠她儿子的,是时候还了。”

      越郡王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别怨我,慎王兄没了,总得有人替他尽一尽孝心,老太太心里才舒坦。”

      李焉识抬眼,对上近在咫尺那双闲散不拘的眸子:“看来,李某是非死不可了?”

      越郡王轻笑:“哪里,我大周乃法度之邦,不会姑息真凶。只是若此人一日未落网,李将军便得多吃一日苦头。”

      李焉识目光平视前方,轻哼了一声:“看来如今希望吕茶落网的,唯有李某一人了。这才是郡王爷包围我府上的真正原因吧。”

      越郡王默许一笑,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而去:“李将军别怨我,我也只是把刀。”

      李焉识暗自冷笑,自己当初做了皇帝的刀,斩了慎王,如今一朝污点缠身,他便默许太后这般报复,或是纵容,甚至期望她这般报复。当真是位会用人的明君。

      “好好招待招待李将军吧,谋害郡主乃是重罪,如何都使得的,只是别要了命。”

      越郡王身后跟着的侍从又厉声交代了几句,也便随着越郡王离去。

      两名狱卒走向李焉识,手中攥着手指粗的麻绳,将顺从的他缚在木架之上。

      “李将军……这样松紧可还行。”一名狱卒望了望通道外,这才谨慎地低声道。

      李焉识闭上双目,平和道:“缚紧些吧,我不为难你们。”

      狱卒见他坚持,只得重重点头应下,可拿起一旁的鞭子,手指攥紧了,手臂抬了又抬,气是叹了又叹,却是如何也下不去手,重重掷在地上,愤恨一声:“从前行事,乃是为盘问真相,如今真相昭然若揭,如何下得去手!”

      李焉识睁开眼一笑,反似安抚:“不必忧心。你若对我留情,他便不会对你等留情。我自己一时疏忽酿至大错,不该牵连任何人。更何况……”

      他顿了顿:“更何况自己人下手,总比他的人下手,要知轻重些。”

      狱卒只好重重抱一拳:“今日便得罪将军了。”

      他微微颔首。

      长鞭破空之声响起。

      ……

      乌发顺着汗黏在脖颈与脸颊上,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垂头,囚服已然被满身血痕与汗滴浸透,紧紧黏在肉躯之上。昏暗的光线里,砖地上飞溅一滴一滴,分不清是血渍还是汗渍。

      刑毕,他才大喘了口气,自胸膛中爆发出剧烈的咳嗽,每咳一声,都牵着伤口钻心地疼。

      狱卒看向一声不吭,只仰起脖子,忍着,不停地喘着粗气的他,将浸血的鞭子愤愤甩去一边,重叹了一大口气:“我这双手也算是镶了金,前些日子才抽了林谦文,今日又来抽了定远将军,林谦文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可将军你……你是条汉子。”

      李焉识苍白干枯的唇微微张开,挂上笑来:“若……真心中感怀,便劳烦二位,替我传句话,回府。”

      狱卒欲言又止,似是为难,他开口,和着气音:“放……心,不是什么大逆的话。”

      狱卒应下,靠近低声道:“将军只管说便是。”

      他略一颔首,攒足了气,缓缓道:“只说,我一切都好,足矣。”

      狱卒大惊,李焉识抬起眼皮,喘了口气望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没有听错。

      “将军,这话带回去,得有人信啊。进了府衙大牢,哪儿有一切都好的?”

      “只管带便是。府上只要有一个人信了便好。她,很好骗的。”

      狱卒重重哎了一声,应下。

      天微微泛起灰蓝,大地渐渐雾蒙蒙地醒来。

      黑灯瞎火,寂静的将军府后厨发出窸窣响动,米缸挪动,自地下钻出个人影来。一片幽暗中,守在一边的刘副尉当即搭手,急问道:“如何?”

      张副尉拍了拍手臂在地道沾上的灰尘:“别提了,动了外头的暗线,说是府衙上下也封了,不得进出,只能等早晨交班找找机会。”

      刘副尉目光沉重:“那将军昨儿下午交代的,找那个叫吕茶的,有眉目吗?”

      “没有,依将军所指方位,那处唯余一滩血迹,其余什么也不剩。此人极是狡猾,足迹皆隐去了。”

      刘副尉心中烦躁,推着张副尉的胳膊道:“啥也没捞着,那你回来干啥,出去出去。”

      张副尉拦住他推搡的手:“要不找龙台令吧,我觉着这回……悬。”

      刘副尉一拍他的胳膊:“你忘了将军回梦粱时怎么说的,今后龙台令再不私用,只是大周的龙台令。”

      张副尉捶他当胸一拳,很是不满:“万一将军搭上命了如何是好?轻重你拎不清?”

      刘副尉焦急万分,一拍大腿,瞪着眼珠子,更是不满:“俺能不知道吗!上回姑娘被关进牢里去了,俺私底下问将军能不能动,将军都犹豫了。这回,你若是动,将军定然砍你,俺动,将军定然砍俺,你信不信?”

      “那也得他有命可砍。”张副尉怒气冲冲,待缓了口气儿,又问道,“将军在白水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重伤回来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刘副尉连连摇头:“俺上哪儿知道去。就有一晚,姑娘给他下了迷香溜走了,过了几日,将军伤重回来,便说姑娘死了。俺哪儿敢多问,俺还以为他杀的。谁能想到她还能回来呢?”

      刘副尉见张副尉一脸沉思,狠一狠心,又挪开米缸:“下去下去,等消息回来,若真是不妙,俺来找龙台令,俺兜着。”

      张副尉重点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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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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