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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闹鬼旅舍(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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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让女鬼发现端倪。”
海斗捏起桌上一个白白胖胖的粉红色和果子递到于桃嘴边,神情很促狭:“来吧,桃桃,不是要老公喂吗?”
“你!”
于桃脸色通红,恨恨地瞪了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一眼,推开了海斗的和果子:“你自己吃吧!”
都怪他!非要假装什么情人身份,弄得他还,还不得不很羞耻地叫他亲爱的。
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啦?又生气了?”
海斗真是贱得慌,看于桃皱着小脸,又笑眯眯地凑过来,指腹蹭了蹭于桃的嘴角。
“我也是配合你嘛,桃桃,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跟那个管家的时候,你也这样子爱发脾气吗?”
说到这个于桃就有反应了。
春树才不会这样欺负他呢。
春树只会很温柔地一直替他解决问题,只要是他说不喜欢的事,春树就不会做。
于桃忘性是很大的,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忘记了当初春树是怎么压着他讲他折腾到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的。
所以说这种个性才最容易受欺负嘛。
可是于桃一点自觉也没有,只是觉得可以好好地指责海斗,让他羞愧,仰起下巴冷哼了一声:
“春树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才不会像你这样说难听的话呢。”
海斗一听见这句话脸就阴沉下来了。
他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于桃的手腕:“他比我好?”
于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海斗却没打算放过他。
驱魔少年满脸阴翳地攥住于桃的手腕将他整个人都从矮几边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桌上茶水与和果子因为这番动作翻倒,茶盏咕噜噜地滚到地上,微热的茶水顺着桌沿淅淅沥沥地落进了于桃衣服的褶皱里。
“你疯了?”
于桃怒气冲冲地抬头。
“我疯了?”海斗一只手摩挲着青年过分细嫩的手腕,一边舔了舔尖锐的虎牙气得笑出声来,
“我是觉得你很蠢。”
他抚过于桃的脸颊,真奇怪,明明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不知道为什么还留着一点软绵绵的婴儿肥,嫩得像只熟透的桃子,用力一掐就会流出甘甜的汁水。
于桃有点慌张。
眼睫飞颤,脸颊被揉红了也反应不过来。
只是恼怒这个家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个年纪的小孩果然最讨厌了!
“只要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眼巴巴地贴上去,你傻不傻。”
海斗眼神有点怜悯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于桃觉得春树比他好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有问题……”
于桃脸颊肉被人捏在手里,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关你什么事,他再不好,也比你好。我,我宁愿跟春树在一起,也不想和你有一点关系!”
其实他未必不知道春树有古怪。
但是现在被海斗这样捏在手里羞辱,他脑子一热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但是他本身性格又实在不会吵架,越说还越觉得委屈。
到后面眼尾鼻尖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泛起红色。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于桃的脸颊上也变得湿漉漉了。
分不清是雨丝还是他的眼泪。
海斗本来还在因为于桃心里自己竟然不过那个活死人而火冒三丈,看见于桃眼泪真的掉出来了又像是被针戳破了的气球,气势也慢慢地萎靡下来。
“喂,你这就哭了啊?”
“别哭了,我也不是故意骂你的,谁叫你给那个管家说好话,他明明心怀不轨……”
海斗慌慌张张地给于桃擦眼泪,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家伙,眼泪不要钱一样地掉,把他的心都要哭软了。
这家伙真的是成年人吗?
明明自己是在提醒他不要识人不清,现在倒好了,不管是非对错都得他先认错。
奇怪的是,海斗竟然不会对此觉得生气。
真要愤怒,还是因为于桃的偏心。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海斗那张过分桀骜的脸软下来之后就有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委屈小狗。
于桃还是不理他。
他就捏着于桃的手腕,把自己的脸颊贴到于桃的掌心上。
“哎呀我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嘴贱,你要是嫌弃我嘴巴坏,你就打我行不行?我保证不还手。”
【卧槽这都可以?】
【诡计多端的死小子别想凭这个得到老婆的巴掌】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婆的巴掌是恩赐懂吗】
【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老婆的奖励?】
【老婆要是扇我的话下一秒我就要舔他的手指】
【下一秒?楼上你慢了老婆手一伸出来我已然舔了上去】
于桃收回手,眼眶还是粉红色的,在摇曳的灯光下浅琥珀的眸色冶艳到动人。
他瞪了海斗一样,讲话还带着一点黏糊糊的鼻音:
“谁要打你,我手还疼呢。”
声音实在太软,听在海斗的耳朵里就显得越像撒娇。
听得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捉过于桃的手:
“我来看看。”
话音刚落,门外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子从门外蹿了进来,直接躲进了矮几里。
于桃被吓了一跳,同藏在矮几下的格外瘦小的孩子对上了视线。
于桃一呆。
“哪里来的小孩?”海斗一脸嫌弃。
于桃却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随着小孩子进来的,是刚才离开的结城女士。
女人完全是和刚才温柔样子不同的脸。
优雅的微笑表情发生龟裂,脸上布满细细的陶瓷一样的纹路,一笑,就扑簌簌地往下掉碎片。
“两位尊贵的客人,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
女鬼的脖子又开始拉长,盘旋,穿着和服的身体还端庄地袖着手留在原地,脑袋却连着脖子高高地盘旋在上空,漆黑眼瞳死死地盯着于桃和海斗。
放大的声音震得于桃耳朵都开始疼: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小孩?”
于桃有种自己要是下一秒说没有就会被这女鬼吃掉的错觉。
万幸的是,那个孩子藏身的矮几上还铺着一张长长的缀着流苏的织金桌布,从女鬼的角度居高临下看过去,完美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能让她发现这个小孩。
于桃攥了攥手指,一边海斗将他搂在了怀里,手上一只茶盏就飞了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那女鬼也安静了一瞬,似乎惊呆了怎么有活人敢这么对她。
“愣着干什么?我都还没问你呢!刚才有个小孩子蹿过来直接跳窗了,我说你们是不是碰瓷啊?想讹钱?我们可是看着他自己跳下去的,跟我们没关系啊!是不是啊,桃桃?”
于桃没有想到海斗做出这副久经欢场的大老爷模样居然能这么自然。
海斗手里一用力,于桃就势歪在他怀里,被他这一套娴熟动作惊得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对,对啊,就是刚刚从桌上跑过去了。”
桌上还狼藉一片,冷透的茶水滴滴答答地洇湿了于桃的衣摆。于桃有点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腿。
他的衣摆都被浇湿了,被浇成暗色的布料下露出一双细白修长的小腿,像人鱼一样并紧了,小心地发着颤。
风也大了起来,吹得窗户拍在窗棂上不断发出啪嗒啪嗒的动静。
女鬼缓慢地伸长了脖子,将那颗破碎而保持着微笑的头颅往窗外伸去。
庭院中的池水被雨水叮叮咚咚地敲打出涟漪,根本看不出有人曾经从这里跳下去的痕迹。
“啊,逃跑了呢。”
女鬼的声音里透出了遗憾。
她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缩回了脖子有点怨毒地看着于桃和海斗,脸上的碎片还在扑簌簌地掉,结城女士露出僵硬的微笑:
“打扰到两位客人,真是抱歉。”
海斗冷笑:“知道打扰了还不快滚。”
结城女士有点不甘心地盯着倚在海斗怀里的于桃,眼神里有种叫人看不懂的诡异渴望,她翘起唇角:
“啊,真是抱歉,我给客人们换一件衣服吧。”
不等于桃拒绝,结城女士已经退了出去。
“两位客人只需要在这里等着我就好。”
于桃回头看海斗。
海斗咳了一下,神色有点不自然:
“我不是那种人,我刚才只是电视看多了装的,真的,我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去过那种地方。不对,我长这么大就没碰过女人,你可别误会啊。”
于桃:“……”
谁问你这个了?
他有点无语:“我是问你接下来怎么办。”
他掀开桌布,藏在桌子里面的小孩瑟缩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爬出来。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小只,瘦得连衣服都穿不住。
灰色浴衣下露出细痩得可怕的手腕和脖颈。
于桃可以看见他瘦削单薄的身体上遍布各种狰狞的疤痕。
还有大片仍然泛着黑红色血丝的青紫痕迹惨烈地印在他的皮肤上。
比这片可怕的伤疤更震撼于桃的是,
这个孩子,长了一张和春树一模一样的脸!
年幼版的春树,一双和成年春树没什么区别的死气沉沉的漆黑眼珠正犹疑而恐惧地看着海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