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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拍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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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秋看了宋劲耀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一直都叫她许师姐,刚刚却突然改变了称呼。
他叫她秋秋。
被一个18岁的小男生这么叫,她心里还真有点不适应。
她移开目光,视线落回到手中的剧本上,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犹豫。
是的,她很犹豫。
这场戏虽然写得很好。
可是她没有把握能够把它演好。
如果演得不好,那会拖垮整个故事的质量。
包括之前已经拍摄完毕的其他部分。
也会影响后续推广的效果。
那还不如不拍。
她心里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她垂眸沉思的时候,宋劲耀和段天都在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各不相同。
一个玩味挑衅,一个深沉探究
许知秋没有犹豫多久,她在两个男生的视线中抬起头,对宋劲耀说道:“我接。”
“我接下这场戏!”
任何选择都有两面性,它的结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而她选择充满变数和挑战的那一个选项。
变数意味着可能,挑战意味着更多的收获。
她想要试一试更多的可能。
宋劲耀漆黑的眼眸意味深长地凝视她几秒,点点头,他接起兜里正在嗡嗡震动的手机,起身交代旁边的副导演替他监督拍摄,接起电话离开了片场。
其他工作人员也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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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卡——!”
“卡卡卡卡!!!”
“许知秋你是木头人吗?”副导演站在监视器前,手里拿着扩音器不停地对着场内喊卡,片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站在摄像机前的许知秋,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副导演从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在片场不断回响:“他是霸凌你的人,是让你受到所有伤害的罪魁祸首,你的一切厄运和灾难都是他带来的,你的眼睛里怎么能没有一点恨意?还有你脸上的表情怎么这么僵?你要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到想让他死,你明不明白啊?”
周围传来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的窃笑声,许知秋站在片场中央,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都给我安静!”副导演大手一挥,喝止了其他人的嘲笑:“重来!”
“Action!”
所有人员各就各位。
砰!
司夜踹开阁楼的房门时,夏花正抱着双腿蜷缩在房间角落的木地板下面,头顶的木板散发出腐朽的霉味,混着司夜身上苦橙花的香水味道涌进来,她透过头顶木板间的缝隙看见他黑色校裤裤腿处沾着泥——那是半小时前他穿过那片荒野的草地追踪她时蹭到的。
黑色的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冰冷而清脆的回响,一道黑影顺着那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了她的头顶上方,透过上方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男生魔鬼一般的身影,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把头缩在臂弯里瑟瑟发抖,那道影子在她头顶上方停留片刻,又往旁边走去。
很快,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她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往外窥视,突然,一只黑色的眼睛出现在了木板的缝隙里,对上了她的目光。
“抓到你了。”他说。
夏花被司夜从木地板下拽出来,少女激烈地挣扎着,企图从男生手里逃脱,男生低下身,有力的大手瞬间握住少女苍白纤细的脚踝,男生的虎口处有粗糙的茧,是在常年累月的暴力斗殴里形成的,那只布满粗茧的大手握着她的脚踝,把不住挣扎的少女拖到了自己身下。
“你倒是会选葬身之地,”他单膝压上她身侧的地板,俯身上前,长指抚过她锁骨上白嫩的肌肤,另一只手捏着一瓶透明的液体,悬在了她的头顶上方:“知道浓硫.酸浇在人的皮肤上会怎样吗?”
许知秋紧紧地盯着段天,身体瞬间僵住。
“卡!卡!卡!”
“许小姐你这演的是什么?是面部神经抽搐的病人吗?”副导演把剧本卷成筒砸在折叠椅上,棚顶吊灯跟着震颤:“我要的是被扯碎自尊的颤抖!是从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恨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愤怒:“你的表情要恐惧,但你的眼睛里要充满恨意,那种恨意是被隐藏在你恐惧的表情之下的,你既害怕面前这个人,又恨不得让他死,我让你表演仇恨,不是让你在那儿干瞪眼的!”
这一次,片场寂静无声,没有再传来任何窃笑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等着拍完剩余的部分收工回去休息,但这场戏已经在许知秋这里被卡了几十次了,但凡有她的镜头都会被反复卡上很多次才能通过,眼看拍摄进度已经严重超出预期的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这个时候,谁也笑不出来。
“真是的,我今天晚上还约了朋友一起去看演唱会,门票都已经订好了,这下好了,再这么耽误下去,恐怕要赶不上晚上的演唱会了!”
“别人都是一次两次就过了,就她一个人反复被卡,还连累我们所有人都得陪着她在这儿耗!”
许知秋后颈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透,她觉得很愧疚,也很对不起大家,可她心里越是愧疚,表演的时候就越是紧张,一紧张,身体和表情就更加的僵硬,也更容易出错。
“重来!”
“卡!”
......
“再来一次!Action!!!”
......
“再来!!!”
.......
“卡!”
……
“卡卡卡卡!!!”
在连续NG二十几次后,副导演终于忍无可忍,把手里的剧本往地上一摔,指着许知秋的鼻子暴躁地吼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宋导怎么会找你来演这个女主角!”
旁边也有人跟着窃窃私语。
“我去演都比她演得好。”
“这个剧本听说宋导和团队都非常重视,足足筹备了半年之久呢,这么重要的本子,我还以为会找个有经验的演员来,谁知道最后找了这么个人来!”
“宋导选人一向严格,这次怎么就选了她啊,还是女主角。”
“怕不是那种关系吧......”
“就凭她?可能吗?”
“说不定是他爸的,娱乐圈不是有这样的先例吗?当导演的儿子捧父亲的情儿当电影女主……”
人群中的传言愈演愈烈,也越说越难听,许知秋低着头站在片场中央,脸色苍白,只觉耳边轰轰作响,段天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突然抬脚踹翻了脚边的道具箱,“哗啦”一声巨响让片场瞬间寂静,他扬起头,朝场外的副导演吹了声口哨:“导演,歇口气儿?”
副导演把眼一瞪,攥着通告单的手青筋暴起:“段天!这都NG第几次了?本身拍摄进度就已经落后很多了,再休息今天大家都别想回去休息了!”
“拍摄也要劳逸结合嘛,”段天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地走到片场外面,拉过一张空着的折叠椅坐下,两条长腿大剌剌架到监视器台面,惊得导演助理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咖啡杯,他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保温杯晃了晃,在冰块清脆的撞击声里斜睨副导演:“您要现在开工——”
段天毫无诚意地拖长音,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往那折叠椅上一瘫:“要不您先拍我中暑晕倒的戏?”
副导演气得把扩音器摔在器材箱上,塑料箱面被震得嗡嗡作响,段天丝毫不在意副导演的反应,整个人瘫进椅子,棒球帽檐压到鼻尖,从帽檐下溢出一声嗤笑:“二十分钟后诈尸,过时不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