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咸土豆豆

12、林信还是林仁信

　　张远一个人开车来到了山阴县。山阴县是他父亲的墓碑上写的籍贯所在地。山阴县里有一个福利院，那里就是他父亲长大的地方。

　　山阴县下辖八个乡镇，每个乡镇约有几十个村落。每个村落间路程不等。两村之间距离若是近，骑电动车只需约十五分钟。

　　在之前去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院长很热情还给张远看了当年他的收养文件。里面显示了亲生父亲的户籍，上面写的是山阴县。在父亲的墓碑上也写的也是这个籍贯。

　　这中间过了许多年，他每隔一段时间有空了就选择去几个村子看看，直到他的地图上剩下了北边和南边的部分地方。

　　终于，张远来到了康山村，那时正好是过年的时候，不少人都回老家祭祖。他听到某处传来很大的连续不断的炮声，那处正是一大片连续不断的墓地。整齐的杨树林间错落着大大小小的坟包。

　　山阴县的人很注重宗族关系，自家的祖坟上都立有一块头部刻画精细的白色粉砂岩石碑。在上面刻下之前三代及以上的各位先祖以及在侧面写下立碑的小辈们的名字。

　　他看着看着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虽然极大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但他固执地认为这也算是缘分。他找到周围的一些人，打听有没有谁认识林仁信。

　　村里姓林的人家很多，基本都集中在村东头和西头。

　　一开始被问到的老头很惊讶，问他不会是上门催债的吧。毕竟那家的林仁信不太和家里人联系。

　　直到他说他是林仁信曾经战友的儿子，想来看看他的家人，这家人才将将放下一些警惕心来。那位林仁信的父亲说，哎呀，那个孩子，本来当初让他读消防团学院挺好的，他却半途而废了，没想到他的朋友居然还惦记着他呢，没有认为他是消防团的逃兵，我们真是很惭愧。

　　所以这家的林仁信真的是前消防团的一员，至少曾经是。

　　本着一个小辈和人寒暄的好奇心理，他问了很多关于林仁信的事。当然他也没有空手去，还拎了很多礼物，给在场的小孩子们发了红包。至少张远自己觉得大家都看他的眼神就能如同看亲人一般。林仁信的父亲拿出照片给张远看，说这就是我儿子年轻的时候。张远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父亲的轮廓稍微有那么一点像。

　　林仁信的父亲说，当初林仁信是在八八年上的大学。八八年，他想他的父亲正是九零年入学的，他们就隔两届。老头说这个孩子虽然在我们的极力劝说下，上了消防团学院，但是实际上他自己有个什么音乐梦想，非要去当歌手。张远问，那他现在还在当歌手吗？我爸爸一直说很想看看他。

　　结果老头说，唉，谁知道他去哪了呢？他可能全国各地都去，不过这几年他回来本市的时候也稍微多点了，可能岁数大了，也想安个家吧。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哪，很少去他那，基本没去过，他在市里估计有个小房子，但是我们基本上很少联系。

　　就着这个线索，张远和人一起盘下了一个小店铺，开了一间酒吧，他诚挚地邀请驻唱歌手。
　　张远为了这个店铺筹谋许久，一开始只是对盘商铺感兴趣，主要是这些年商铺的价格都往上涨。这样，他就和他的一些朋友盘了商铺做了酒吧，正好就在他们酒店的附近，也顺便给酒店招来一些生意。

　　过了很久，至少三四个月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叫林仁信的歌手。他的艺名叫做老信，他最近在虹市工作比较多，很早以前就已经是一个很有资历的歌手了。

　　张远和他熟了之后，知道他曾经上过消防团学院。

　　怎么不想去消防团工作吗？也是，太辛苦了，还有生命危险。

　　老信笑了笑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当歌手才是我的梦想，消防团什么的，是别人的梦想。

　　张远说，说起来巧了，我爸妈也是消防团的，虽然他们早就死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动起来是什么样子。

　　老信来了兴趣，你父母叫什么名字，说起来没准我还认识他们。

　　张远说完之后，老信想了很久，可以看出他在尽力搜索这两个名字可能出现过的只言片语。

　　最后他只是说，好吧，你的父亲我是直到的，但是呢，我们也没有特别多的交集，仅限于大家经常认错我们，不好意思，没办法给你带来更多的消息。

　　张远说，没事没事，我们就当交个朋友了，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酒渐渐喝多了之后，张远又跟他倾诉起来了自己的身世，说着说着，其实也流下来一点眼泪。

　　老信看着他的样子想，如果是真的，他觉得张远很可怜。他说，我也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孩子，看着你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不如这样吧，我在城外也有一个酒吧，如果你有空的话，去我那儿坐坐，我们也当是有缘分。

　　张远很高兴，天快亮的时候，他们互相交换了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