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眼见到鬼呀》Mei有鱼丸

10、李家

　　第二天一早，秦队带着几个人先去警局和张队他们会合，分配了任务。

　　今天也是三个小分队，罗阳带着小纪和段卓仪继续调查李建和的购票记录，张队带着白昭、老孟去李家，秦队和老狼去超市。

　　剩下两个小警员，被派去通信公司，调查李建和手机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

　　早上八点，白昭几人到了李家单元楼的楼下，张队刚把车停好，就见郑芬拎着刚买的菜从小区南门进来。

　　李家住三单元1302，就在一进南门的左手边第二幢，是二十三层的居民楼，有电梯，在平县这算是高档的小区了，他们家开的超市就在隔了一条街的位置，走路十分钟就到。

　　白昭在后座，紧贴着车窗观察郑芬。

　　她大概五十岁左右，穿一件棕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牛仔裤，运动鞋，烫了满头小卷发，但是一看就疏于养护，发质毛躁又枯黄。此时她左手拎着菜，右手举着门禁卡刷卡，嘴角扬起，显然心情还不错。

　　等她走进了楼里，三人才下车，等了五六分钟，有人下楼，他们才进了单元门。

　　这个小区的房子有点像公寓，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一层有八户，入户门都隔得挺远，每家都在门口放架子，摆鞋子和其他小物件。

　　但1302的门口格外乱，门左边摆放着成箱的啤酒，摞得有一人高，门右边是两个纸壳箱，一个放攒的纸壳，一个里面都是啤酒的易拉罐。

　　张队按响门铃，叮咚两声后，里面传来有点沙哑的女声，“谁呀？”

　　张队回答：“公安局的，有点事要问你们。”

　　门开了，里面露出一脸茫然的郑芬，她的视线先是落在张队脸上，又狐疑地向后看了看老孟和白昭，随即招呼道：“张警官是有什么事？要不…几位进来说。”

　　她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沾了水的双上在围裙上局促地蹭着。

　　李家这套房不大，不算公摊，估计也就六七十平，从门口进去，左手边是厨房，推拉门开着，郑芬刚才拎回来的蔬菜此时正在水池里。

　　往前走是客厅，靠墙放着棕色的绒布沙发，装修有点陈旧，棕黄色的木质茶几上到处都是陈年的水迹，印着大朵大朵牡丹花的背景墙，电视柜上花瓶里的假花已经积了不少灰。

　　处处透露出这个家没人上心打理。

　　白昭收回视线，跟着张队和老孟在沙发上坐了，郑芬则坐在了三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神情局促又紧张。

　　“张警官，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我儿子的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他的事儿，”张队扬了扬手，长舒一口气，往前挪了一下，身体前倾，手肘拄在膝盖上。他块头大，离得近了压迫感十足：“是这样啊，我们想知道您丈夫九号晚上回没回家。”

　　“他…他犯什么事了？”郑芬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看这个反应，几人就知道李建和那晚肯定没在家。

　　“是这样，九号晚上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居民楼里聚众赌博。正好是我带人去抓捕的，有几个跑得快没抓住，我回看录像发现有个人眼熟，像是您丈夫。”

　　郑芬双拳紧握，低垂着头，不敢跟张队对视：“那应该是您搞错了，九号晚上，超市关了他就回来了，没再出过门。”

　　“你确定？”张队沉下声音问，“不用再好好想想？”

　　她抬头，眼角泄露出一丝惊恐，却还是坚定点头：“肯定没错，他这些天都是11点就回来的。”

　　“你撒谎，我们已经查过超市附近的监控了，他九号中午就离开超市没再回来过，那天明明是你关的门。

　　“他这犯得事也不算大，我们带回去教育教育，行政拘留个几天就放出来了。要是你一直包庇，他有侥幸心理，那再赌事可就大了，你也知道的，赌博上瘾。”

　　郑芬看着张队严肃的神情，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松口了。

　　她一边说一边回忆：“自从我家出了事后，我上午都留在家，送小岩上学，然后回来收拾屋子、做饭。中午去给老李送饭，下午我们俩就一起看店，他还能休息一会儿。”

　　小岩就是李芙蕊的弟弟，李俊岩。

　　“九号那天，我中午过去，他突然说下午有事要出门，我问去哪他不肯说。您…您也知道我们家这情况，我可不敢管他。”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张队继续问。

　　“我记得是第二天中午，早上送了小岩我直接去看店，他中午直接到的超市。”

　　张队点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没回过家？”

　　郑芬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家里没人，不知道他回没回来过。”

　　“那你看，他九号那天穿的是这身衣服吗？”张队从包里拿出一张经过放大的照片，凑到郑芬眼前，画面上正是嫌疑人的背影。

　　她仔细盯着看了半天，说道：“这看着是有点像老李，但是他这件衣服我没见过。”

　　“他这件你没见过，那这件你见过没？”老孟忽然发声，又拿出一张照片，正是刚才那张的原版，城南公园的监控截图。

　　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

　　“这是芙歌吗？”郑芬先是有点不可置信，随即情绪失控，哭喊着问：“他去找芙歌干什么了？”

　　老孟站起身，掏出警察证向郑芬做自我介绍：“我是孟帆，她是白昭，是林海县的警察。”

　　听到林海县三个字，郑芬神露出茫然的神色，一下子脱力，跌坐在沙发上。

　　老孟从包里拿出案件资料，放在桌上，向她解释：“我们前几天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调查确认是十三岁，住在林海县平安之家的李芙蕊，也就是您的女儿李芙歌。”

　　听到这话，郑芬似是不敢相信，咽了几下口水，颤抖着拿起上面的第一张受害者照片。

　　女孩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神情温和又恬静，像是睡着了。

　　但再往下看，就能发现她脖颈上深紫色的掐痕。

　　屋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郑芬端着照片，张大了嘴巴，无声流泪。

　　怕她一口气背过去，白昭赶忙到她身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过了十来分钟，郑芬才终于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张队和老孟，眸色一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说：“警官，肯定是搞错了，这衣服不是老李的，只是背影有点像老李而已。”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芙歌的地址，老李不可能去找她，您不是说九号他去赌了吗？自从我家老大进去之后，他不是在家喝酒就是出去找狐朋狗友，赌钱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听她这样说，张队的眉头皱起，神色陡然凌厉起来，说道：“他九号晚上干了什么，我们会去调查，希望你能配合，知道什么就如实说出来，不要撒谎，作伪证也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郑芬拼命摇头，说：“不可能的，老李是重男轻女了一点，但芙歌怎么也是他亲生女儿，老李不可能害她！”

　　她又抬手攥住白昭的胳膊，前后摇晃：“你是女警，你知道的吧，当爸的都是女儿奴，你父亲肯定也很爱你吧。”

　　白昭胳膊被攥的生疼，后背一下一下撞在沙发靠背上，声音断断续续：“郑女士，您先冷静点。”

　　冷静点，要不这前言不搭后语，前后逻辑不通，根本就是心虚嘛，白昭在心里吐槽。

　　“这件案子我们肯定会调查出真相，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您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照实说！”

　　郑芬没回应，松开手，缩在沙发里，一双干枯孱弱的手颓然滑落，低低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队见也问不出什么，给老孟使了个眼色，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随即说：“郑芬，今天我们也是带了搜查令过来的，需要查一下你们的房间，你就在这坐着吧。”

　　说完，三个人站起来，进了最大的主卧。

　　主卧看起来好久没人住，地板上落了一层灰，床靠墙摆着，床头左侧是一张带书架的书桌，整整齐齐码放着高中课本。

　　床尾对面是两个大衣柜，上面贴着足球明星的海报，白昭不怎么关注，不认识都是谁。

　　打开柜子，里面挂着很多崭新的T恤、卫衣、牛仔裤，都是男款，看起来也是很长时间没动过了。

　　白昭突然想到，郑芬今天穿的衣服，就是这个风格，只不过都是缩小款，看来是她儿子穿过的衣服她拿来继续穿。

　　“嚯，”张队忽然在书桌那发出一声感叹，他扬了扬手里的教材，封面是一本数学书，他冲着老孟打开，边说道：“这小子口味挺重啊。”

　　白昭好奇，也伸脖子去看，什么都没看着呢，张队一下就合上了。

　　白昭腹诽：不就是小黄-书吗，谁没见过似的。

　　“哎呦，这就没两本是正经书啊。”张队把书架上的书都翻了一遍，发出感叹，“看来李俊峰入狱后这屋一直没人动过。”

　　“你们之前查案，没来过吗？”老孟问。

　　张队笑道：“底下的人来搜过，我这不是没亲眼看过嘛。

　　“你说说这家人得对李俊峰多溺爱啊，这种东西都不处理掉，还大摇大摆的放着。”

　　三人搜了一遍，主卧一点都没有李建和夫妻的东西，一点不差的保持着原样，夫妻俩带小儿子住狭窄的次卧，也真是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