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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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拎着伏黑惠瞬移回到家的时候，某个留守家中的退休最强咒术师正半躺在沙发上，将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横在茶几上，捧着一本世界甜品大全看得津津有味。
他察觉到异动转过头来，视线越过出现在客厅中的高挑的白发青年，望向跟在他身后两三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伏黑惠，语气轻佻。
“今天居然有客人？难道小悟终于通过心灵感应发现五条老师在家里独守空闺很寂寞，所以找小惠来陪我吗？”
他扔下手中地方书，一跃而起，绕着海胆头少年转了一圈，摸着下巴道：“唔，小惠这个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哦，是在任务里吃亏了吗？嘛，需不需要老师帮你找回场子？”
“喂喂！”
觉得自己被莫名小瞧的另一个【五条悟】喵喵着打断他的话：“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让咒灵逃走的吧？怎么留着给你找场子？”
“好哦，辛苦啦~”
五条悟随口敷衍着，拍了拍伏黑惠支棱起的发顶，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更感兴趣的点上：“老师请你吃超好吃的甜品吧！不开心的时候，吃甜食就对了！诶……啊，说好的土特产呢？——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对着另一个白发青年说的。
【五条悟】闻言，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右手敲击左掌心，恍然：“啊，我就说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因为伏黑惠这次的伤势有点重，他将对方从咒灵现场拎走的时候，似乎忘记要通知守在外面的伊地知了。
想到这里，他的良心难得有些隐隐作痛。
但这为数不多的心虚感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伊地知洁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牌辅助监督，又在应对某个“难搞的最强咒术师”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在发现[账]消失之后，应该就知道任务完成了。
相信这会儿已经驾车赶回东京了。
“在伊地知那里哦~”【五条悟】毫无愧疚心地将责任甩给不在场的某个职场社畜，然后掏出手机，无视上面一长串的红色未接来电，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摩西摩西？伊！地！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已经到门口了？听上去很像是糊弄学哦！据说那些男生在约会迟到时就喜欢用这种话敷衍女生，实际上根本还没起床。”
“到门口的话应该可以直接按响门铃吧？五秒内不按响的话，我就当作你是在敷衍我了哦！后果很严重呢！”
“……”一旁的伏黑惠听着平行时空的老师对着电话那边连威胁带恐吓，几度欲言又止。
“锵锵锵锵~那我要开始倒数了哦！”
“五。”
伊地知先生在五条老师面前未免也太惨了。
“四。”
“喂喂，四了哦！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这不是被欺负得死死的嘛……
“三。”
伊地知先生……真的来得及吗？
伏黑惠的心跟着倒数不自觉地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站在他边上的另一个白发青年嗤笑了一声，迈着大长腿吹着口哨往门口走了过去。
“啊，到了，果然，效率这个东西就是言语激励出来的。”
这是什么无良资本家的发言？
“二。”
“叮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五条悟的手恰好握在门把手上，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一。”
伊地知洁高几乎立刻扑了进来，踉跄几步后，扶着膝盖在玄关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提着甜品袋的手还在轻微地发抖。
“五，五条先生！你要我买的甜品！！！”
“谢了，伊地知~”五条悟接过甜品袋，往里面看了一眼——枼山的咖啡布丁，原来这次的任务地点就在神奈川吗——然后随意地拍了拍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老实男人的肩膀，“唔……一段时间不见，伊地知还是这么有元气呢！”
伊地知洁高这时候也缓过了气来，微微躬身：
“五条先生看上去也很有精神。”这句话说得格外真诚。
不管是谁，在见过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五条悟那肉|体濒临崩溃的样子之后，都会对这一点无比庆幸。
最强的存在，是咒术界得以重建的定海神针。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一边拆着咖啡布丁的包装，一边破天荒地提出了邀请：“伊地知一会儿也留下吃饭吧？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哦~”
“诶诶？那……”
伊地知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反复纠结了几分钟，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语气幽怨：“抱，抱歉，我手头还有五份报告要赶……”
这五份报告都是关于最强咒术师的任务，但五条悟一贯不爱做这些杂事，几乎都是直接扔给随行的辅助监督处理。
咒术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的任务量大，私下抱怨归抱怨，也会尽力分担掉这些没必要的案头工作，来让他们的最强咒术师腾出时间休息。
“太遗憾了，我可是打算做中华料理哦，看来伊地知没有口福呢！”
“中华料理？真的假的？”【五条悟】巴巴地凑过来，揽上了另一个自己的肩膀，“今天有这么好的兴致？”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能够轻易地洞察万物并解析所有信息情报，在某种程度上几乎等同于生而知之，很少有不擅长的东西，在料理方面也是如此，但因为平时工作太忙，性格又极其懒散，很少会有兴致下厨。
今天主动提出要做中华料理这么麻烦的烹饪，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
“就当是欢迎小惠啦，总不能用外卖招待客人吧。顺便一提，你中午点的那堆和牛汉堡还在冰箱里~”
“诶——？不是新鲜的就不好吃了吧，而且你还会也在意这种事吗……”
“毕竟是温柔体贴的靠谱成年人~”
伊地知洁高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脸上的怨念肉眼可见。
两个一般高的白发青年亲密地贴在一起，勾肩搭背地往厨房走去，似乎完全不觉得这种姿势别扭。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我可以帮忙。”
“好哦~小惠从小在厨艺上就很有天赋呢~”
*
两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加上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少年，硬要挤进一间厨房准备晚餐，几乎没有什么转身的余地。
三人全程磕碰不断，互相挤兑吐槽，吵到后来就开始用厨房里的餐具、食物大打出手，很快搞出了一地狼藉。
最后，只能从一堆湿垃圾中翻出了一些勉强还能抢救的食材，凑出了四菜一汤。
菜品端上桌之后，伏黑惠举着筷子半晌没有动弹，胸腔内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上一次，跟津美纪坐在一起用餐，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五条悟作为姐弟俩的收养者，在任务没有那么忙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来探望他们，偶尔还会留下来一起用餐。
当时的记忆，跟此刻的场景，微妙地重合了……
“啊，鼻血……”
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喂，赶紧的，你自己按住！”
伏黑惠凝神看去，然后惊讶地看着自己心目中似乎永远无坚不摧像太阳般永不陨落的五条悟，正被另一个【五条悟】照顾着用手帕按住鼻子，浓稠的血水顺着手指和手腕淅淅沥沥地往下滑落。
那抹暗红色，显得分外刺眼。
他本能地缓慢起身，脑中却一片混沌，一时间不知道面前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小惠可以帮我拿一下冰敷的吗？在电视柜下的药箱里哦~”
“啊……嗯。”
得到指令后，伏黑惠稳住心神，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在电视柜下找到想要的冰敷袋后拿了过来，站在一边看着两个白发青年在那里手忙脚乱。
“嘶——好冰~”
“稍微忍耐一下吧，至少要把鼻血止住~或者我把硝子叫过来？”
“……这点完全没有必要哦~”
新宿之战中通过反复摧毁和重建大脑来重置术式熔断无疑是个天才的设想，但因此造成的脑损伤却累积成了无法逆转的暗伤，流鼻血只不过是最最轻微的后遗症罢了，时不时就要来一次。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硝子的话，家入硝子根本就忙不过来吧。
伏黑惠抿着唇，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在战斗中曾经付出了什么。
而这一切，是两面宿傩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和术式造成的……
是自己犯下的罪孽之一……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汹涌的鼻血终于止住了。
五条悟暗自松了口气——主要是流鼻血真的太逊了，跟他光辉伟岸的形象完全不符！
他被冰得龇牙咧嘴，也没敢立刻将冰敷袋从鼻梁上拿开，余光瞥见伏黑惠脸上的表情，出声安抚道：“小惠不用担心啦，只是流鼻血而已，其实老师的身体已经快好了~”
说着，他隐晦地踢了一脚身旁的另一个白发青年。
【五条悟】点头附和：“……这么说的话也是啦，毕竟之前的症状更严重。”
即便再强，五条悟也是人。
也会受伤，也会疼痛，也会力所不逮。
意识到这点的伏黑惠，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并不是出于担心咒术界的未来，而是惊觉自己竟在不经意间将五条悟从人类的范畴中剥离，未曾以凡人的目光去真正理解他。
这一点，相信咒术界的很多人也是一样。
毕竟谁会闲的无事去关心天上高悬的太阳累不累。
或许经过新宿之战，这些人会对“最强咒术师也是人类”刷新不一样的认知。
但他自己当时身体被操控，灵魂又被压制到最深处，虽然能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却如同隔着一层薄雾般没有真实感，等他苏醒的时候又过了五条悟伤势最危急的时候，反而对他在战斗中承受的重创缺乏真切的感知。
伏黑惠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干涩：“……抱歉。”
“哈？为什么突然道歉？”五条悟却有点懵。
他单手勾住眼罩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一只璀璨的苍天之瞳，仿佛要用这只夺目的蓝瞳洞穿面前学生的内心，嘴上喋喋不休：“小惠是趁着老师不在，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师的事吗？不会是偷吃了老师放在宿舍里的甜品吧？如果吃了的话，就早点承认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最强咒术师的轻浮不着调，衬得严肃思考的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伏黑惠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默默将头扭开：“……没有，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对毫无默契的养父子，相处方式简直超有趣！
来自平行时空的【五条悟】将一切瞧在眼里，充满兴味地挑了挑眉，拍手打断他们的对话：“既然小悟没事了，那先吃饭吧，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中华料理都要凉了。”
*
“……好吃哎~果然，老师在烹饪技艺上也是最强呢！”
“毕竟是天才五条悟！”
“……没有人会这么夸自己吧。”还是Double……
“小惠居然是那种随波逐流的大俗人吗？麻辣老师五条悟有属于自己的Style，夸一下自己怎么了，完全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哦！”
傍晚的五条宅中，少年的沉默震耳欲聋，认真地考虑现在起身告辞会不会显得过于冒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
“五条老师。”
“嗯？”
“以后……”
他们会努力提升自己，就算现在还很稚嫩，但迟早都会成长到足以独挡一面，不必让五条老师一个人挡在前面，以一己之力肩负起咒术界的全部。
所以……
“请再多依赖我们一点吧。”
少年的语气稚嫩但坚定。
启齿莫明地艰涩尴尬，尾音处却带着些许释然。
是少年人打破自己后努力袒露的真心。
正在互相往对方碗里夹不想吃的青椒的两个白发青年，互望了一眼，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好哦~”
对于这一季即将盛开的鲜花，他们心中也充满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