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竹马竟然要殉情》胖胖丁

42、小川遇毒蛇

　　草长莺飞，不知不觉寒冬流逝，迎来初春。

　　继几月前幽灵军闯入他们的地界暗杀那日，他们将据点挪到了福清县内，鸣灵乔装成西域而来的富商，在福清县购置了一座宅邸掩人耳目。

　　鸣灵正在府内向蓝回舟禀报近日的进展，他背手而立，站在蓝回舟身边一一道：“蓝公子，收到京都来信，李鸣谦江都的亲人已经护送到京都，和假冒李大人那位的绥州亲族都交由王天天负责安顿了。”

　　蓝回舟微微点头，回应道：“好。”

　　见蓝回舟有了反应，鸣灵又继续道：“陈阿七那边近月余都安分得很，未曾发现异常动向。”

　　蓝回舟坐在桌边揉着眉头，疲惫不堪，“我知道了。”

　　“还有……”鸣灵暗示着。

　　蓝回舟有气无力地问：“还有什么？”

　　“已经搜寻这么久了，依旧没有钟姑娘和百里从南的踪迹……”鸣灵顿了顿，“我们……”他接下来的话依旧难以言喻。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蓝回舟说道。

　　鸣灵也不再顾及，直接说道：“既然布防图和百里从南一起消失了，那我们是不是该结束搜寻，早日回京复命。”

　　蓝回舟听后一怔，回道：“我知道你归京心切，但福清县依旧深处水深火热之中，玉儿下落不明，大仇不得报，我若现在离开算什么？”

　　“蓝公子，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布防图，其他与我们不相干。”鸣灵语气冷下几分。

　　蓝回舟立即反驳，“是与你不相干，但与我并非不相干，你若要走便走，我不会阻拦。”

　　这几个月以来，蓝回舟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日夜将自己困于府中不见天日，茶饭不思。

　　蓝氏多次派人来接他回书院，还未见到人就被打发走。

　　只有见到鸣灵来，他的眼中才会透出一点光，只不过，没有得到他期盼的消息便很快又会黯淡下去。

　　鸣灵再也忍不住，质问道：“蓝回舟！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瞧瞧自己的模样，还是当初那个傲骨铮铮的蓝回舟吗？”

　　谁知，蓝回舟突然大笑，这种笑带着自嘲和不屑，看上去极其讽刺。

　　“她已经死了，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鸣灵本不想直接向他到处这个残忍的真相，但事到如今他更希望蓝回舟振作起来，他还有大好前程要奔赴，绝不能因此颓败。

　　“我再说一遍，玉儿她没有死，她不可能死！！”蓝回舟一掌拍桌，猛地站起身和鸣灵怒目相视。

　　鸣灵见他的样子，大怒道：“蓝回舟！”

　　蓝回舟同时沉声道：“出去！”

　　“好，你若想这般消沉，谁也救不了你。”鸣灵气极，推门而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发生争吵。
　　鸣灵虽是来辅佐蓝回舟调查布防图一事，可他们从来不是主仆关系，鸣灵打从心里将他视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而蓝回舟也是。

　　两人皆知，他们自不会因这次的争论而在心中生出嫌隙。
　　可鸣灵不能再放任他继续萎靡下去。

　　他脚尖点地一跃寻了一处僻静的湖边，吹响骨笛，一名影侍从树林窜出，来到他的面前跪下，“灵主。”

　　“通知他们速来福清县。”

　　“是，灵主。”
　　眨眼这名影侍便不见踪影。

　　红梅林园——

　　初春，许多寒梅逐渐凋落，钟冷玉借力一点凌空而起。

　　她屏气凝神，拔出竹剑对着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剑气直逼四周梅树，顿时花飞满天。

　　忽然，山间响起一阵孩童的哭声引起了钟冷玉的注意，她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山里免不了一些蛇虫鼠蚁，她担心这孩童是不是遭了难。

　　纠结之际，百里从南向她示意，“想去就去看看。”

　　钟冷玉这才往梅园外走去，她寻声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名七八岁模样的男童如一只失了方向的小鸟，在林间四处乱撞。

　　果不其然，男童面前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扭曲着灵活的身躯朝他而去，男童躲避不及，毒蛇大张着口，漏出尖锐而锋利的獠牙，正要咬中男童时，钟冷玉拿出匕首向毒蛇甩去，毒蛇被死死钉在树干上，挣扎两下便没了动静。

　　男童惊慌失措，钟冷玉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看着钟冷玉顿了顿，不敢随意回答。

　　钟冷玉蹲下，温柔说道：“别怕，姐姐不吃人。你的家人呢？”

　　男童见她没有恶意，一边抽泣一边回答：“我、我叫小川，爹爹生病了，家里没钱抓药，我听郎中说山上有草药采，这是离我家最近的一座山。”

　　“小川乖，不哭了。”钟冷玉替他擦了泪水，又耐心问道：“你要采什么药？告诉姐姐，姐姐帮你采好不好？”

　　小川往身边张望了一周，回答：“我要采百部。”

　　“百部——”钟冷玉重复了一遍，思索着。

　　“这样，你先随姐姐到家里休息一会，姐姐去帮你采，采到了再送你下山好吗？”

　　其实她并不清楚百部长什么模样，所以不得不先回到梅园找百里从南求助。

　　“好。”小川见眼前这个姐姐说要帮他采药，他便放下了戒备心，怔怔地点了头，同她一起回了梅园。

　　刚进梅园，百里从南的声音传来，“发生何事了？”

　　钟冷玉牵着小川来到正在观景台品茶的百里从南面前，“小川，叫人。”

　　“姐姐，他是谁。”小川躲到钟冷玉身后，偷偷探出头看向百里从南。

　　钟冷玉将小川牵回到身旁，悄悄说道：“他是姐姐的师傅，你叫他百里叔就行。”

　　百里从南拿着水杯的手猛然一顿，抬起眸冷漠地打量了钟冷玉和小男孩一眼，不悦道：“他叫你姐姐，为何叫我百里叔，我有这么老吗？”

　　小川听他一说，觉得眼前这人脾气古怪，更不愿开口了。

　　钟冷玉笑逐颜开，回答道：“你是我师傅辈分自然在我之上，叫百里哥哥不乱辈了吗？”

　　百里从南突然觉得手中的浓茶不香了，他放下茶杯，朝小川招了招手，“你叫小川？过来。”

　　小川不想去，却又打心眼里害怕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只能挪着步子，慢悠悠踏上观景台来到他身旁。

　　百里从南抬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手中变戏法似的突然多了一块梅花糕递到小川的眼前，“想吃吗？”

　　小川上山已有半日，肚子早饿了，看见梅花糕早忘了害怕之意，咽了咽口水连连道：“想吃。”

　　“叫声百里哥哥，都给你吃。”语罢，他又不知从哪变出一盘梅花糕。

　　小川盯着梅花糕，鬼使神差地唤了声，“百里哥哥。”

　　百里从南守信用地将糕点都给了他，“吃吧。”

　　钟冷玉笑着骂了一句：“幼稚。”

　　百里从南听见了，也不理睬，只是笑笑作罢。

　　顷刻，钟冷玉才想起来要问正事，“对了，这座山有叫百部的药材吗？”

　　百里从南眉眼一皱，“找百部作甚？”

　　“小川父亲生病，特意上山采百部给他爹治病，方才遇到毒蛇，我便想着帮他多采一些，免得他再乱跑遇险。”钟冷玉解释道。

　　“哦，等我一会。”百里从南起了身，往里屋走去。

　　钟冷玉不知他要干什么，要等多久，只好也踏上观景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小川喝。

　　片刻，百里从南出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这用量，足够用个一年半载了。”

　　钟冷玉将药包打开，拿出一根草药凑近鼻子闻了闻，不解的问：“小川，这是你要的百部吗？”

　　小川恰好吃完最后一块梅花糕，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姐姐，就是这个。”

　　钟冷玉喜出望外，“那就好，天色不早了，趁天还亮姐姐送你下山回家。”

　　“你送他下山？”百里从南眯了眯眼，又问道：“还愿意回来吗？”

　　钟冷玉也是一愣，是啊，她既然已经想好要下山，便不会再回来了。
　　时隔数月，她与世隔绝每日练功，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下山报仇，如今小川的出现，正是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重新入世的理由。

　　钟冷玉心里泛起五味杂陈，她抬眸对上百里从南的视线，忐忑问道：“师傅，我如今够资格下山吗？”

　　百里从南凝望着她，语气淡淡道：“你觉得可以便可以，这座山不会困住你，我也不会。”

　　钟冷玉如今已然学到了他的五成功法，这些足够她去面对自己的执念。
　　只是避世太久，久到他也拿不准钟冷玉再次入世，能否控制好自己的心性，这也是他唯一担心的。

　　“那你呢？”
　　钟冷玉眼神黯淡下来，她知道下山即意味着师徒二人的分别，纵使她心中多有不舍，但她清楚自己对待百里从南的感情。

　　被囚禁在无名山的日子，百里从南时不时会悄悄给她带来一些山下的美食或玩物解闷，那时他们亦师亦友。
　　避世后，两人虽多了一层师徒关系，但更像是寒世中相互取暖的亲人。

　　尘世间，没有谁会义无反顾地陪伴谁一辈子，她有自己坚持的事情，而他也身负许多秘密，离别与他们而言是迟早的事情。

　　“繁华终有尽，相聚总有期。”百里从南拿出他身侧的长剑递给钟冷玉，“拿着这把剑，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这剑我不……”
　　钟冷玉摇手拒绝，被百里从南打断。

　　“拿好，送给你的出师礼。切记，出了这扇院门，便要忘记山上的一切，以后就算是我和你立场不同，也不得留情面。”

　　“谢谢师傅。”
　　钟冷玉这才将剑接过，她收好长剑，牵着小川来到院门前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向百里从南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她眼眶湿润，忍着哭腔说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徒儿拜别师傅。”

　　百里从南转过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