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保护费？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柏矢一

3、你想不想

　　从那之后，邢柯三不五时就会来一趟。

　　他有时一个人来，有时会带几个人，不过发现带其他人的时候盛舒奎不太高兴，后来就不带了。

　　盛舒奎不开心的表现不太明显。

　　表面看上去就是话少，但每句话带着软刺，常把邢柯噎得不想说话。

　　这天，盛舒奎膝上盖着一条小毯子，静静看电视上的西游记，津津有味地砸吧新到的奶糖。

　　他把取暖器开到最大，腿和脚都热乎乎的，很舒服。

　　一集结束，他意犹未尽地调了个别的台，是很无聊的爱情电视剧，但他慢慢地看进去了。

　　电视中的两个主人中在说情话，于是盛舒奎不免又想起邢柯。

　　他没有谈过恋爱，仅有的认知全都来源于影视资料和前司中偷偷在一起的两位同事。

　　盛舒奎把奶糖吞下去，心想从认识到成为情侣需要多久呢，两个月够不够？

　　邢柯对他挺好的，人也长得不赖，经济状况……他都不用上班，还能送自己那么贵的电器，经济应该不错吧。

　　他后来查了一下，这款取暖器还是进口货，只有一线大城市有卖的，对他来说价值不菲。

　　盛舒奎没有排除过邢柯不喜欢自己的可能性。

　　不喜欢还能跑来小超市那么多次？不喜欢还能那么殷勤？

　　除了取暖器，邢柯还送了他好些礼物，比如上次放在超市门外的花束，虽然被风吹倒在地上，还有点枯萎了，但他很喜欢。

　　只是，邢柯大概是跟自己一样，哪里先天不足，总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经常话只说一半，用反问来代替回答，像在跟自己打哑谜。

　　盛舒奎抿唇，他记得很清楚，两周前，自己买了两张新电影的票，想请邢柯一起去看。

　　当时，自己提前三天找来对方，忐忑地从口袋里把票拿出来，举到他面前。

　　“孝敬我的？”邢柯说。

　　孝敬？平辈之间是该用孝敬这个词的吗？

　　盛舒奎纠正他，“是邀请，我邀请你一起去看新出的片子。”

　　邢柯还是很执拗，“没见过只孝敬一张的。”

　　这下子盛舒奎来了点脾气，收回票，“那你看不看，不看我就不给你了，我给别人。”

　　“看看看，还挺小气。”

　　邢柯眼疾手快地把票抢走，他就是觉得稀奇，从前商户交不出钱，会拿些旁的东西抵，有酒有烟，就是没见过电影票。

　　这小呆子仗着帮过自己一回，还只送一张，胆子真是肥了。

　　他难道以为凭那么点指甲盖大的交情，就能跟我称兄道弟了？

　　到时候收保护费，有他哭的。

　　“邢柯，你不能说我小气，如果我是一个小气的人，那你拿我那么多吃的用的，我早就生气了。”

　　盛舒奎觉得他可以说自己呆傻，也可以说自己老土，但唯独不能说自己小气。

　　这是原则问题。

　　他很有骨气地补了一句，“你下次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邢柯满不在乎地抱着胳膊，还不理你了，威胁谁呢，他会因为这个害怕？

　　“走吧，我还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的套餐，要早点去拿。”

　　毕竟算是第一次约会，盛舒奎不想吵架，先给了个台阶，大度地饶过邢柯这回。

　　小县城就统共几条商业街，走过去没几分钟。

　　拿上冰可乐，盛舒奎怕凉，小口地嘬上一点就放到杯架上，他借着开播前影院广告的黯淡光线，观察身旁男人的表情。

　　他们办公室里的乔和简看对眼的第三天就去吃饭看电影了，现在这个进展会不会过慢啊，一会播放到重点情节的时候要牵手吗？要提前把中间的扶手抬上去吗？

　　他们俩能挨着坐吗？

　　盛舒奎收回视线，告诉自己一会还是不要太主动了，毕竟自己是大城市回来的，小县城的思想可能比较传统。

　　他可以等下次看电影的时候再问邢柯想不想牵手。

　　不着急的。

　　再一个月过去，影院总算又上了爱情片，盛舒奎兴致勃发，计划起第二次电影。

　　他趁着没什么顾客的时间段，拜托隔壁老板帮忙照看一二，自己跑去看排片。

　　今天气温很低，盛舒奎站在光屏前对着双手哈气，想第一时间买个最好的位置。

　　最近这阵子，邢柯好像特别忙碌，已经有十五六天没见过他的人影了，短信也不怎么回，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盛舒奎直觉不对劲，但想不出缘由来。

　　他向来不做为难自己的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最终，他选了两张晚饭后的票，打算如果邢柯实在没有空去，他就把多的一张票送给隔壁老板，感谢她时不时的帮自己看店。

　　买完电影票回到小超市，盛舒奎盯着取暖器瘪瘪嘴。

　　他男朋友似乎不喜欢跟他玩，只喜欢跟那群兄弟出去走街串巷的鬼混。

　　盛舒奎自认是个很能忍受孤独的人，但那是在以前。

　　有人陪伴以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最近太冷了，两条厚被子在夜里都顶不了什么事，寒气一直从盛舒奎的脚心蔓延到小腿，他想跟邢柯同居，就像乔和简谈恋爱一周后做的那样。

　　两个人一起睡，肯定比一个人暖和。

　　他拿出手机，决定先问问男朋友的意见，如果对方坚决不同意，那自己只好作罢。

　　“邢柯，你想不想……就是我们早一点那个。”

　　盛舒奎尽量把话说得更含蓄一点，邢柯如果有那个意思，一定能看得懂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对方回得很快，“还没见过提这种要求的，行啊，早点大家都安心，你准备准备吧。”

　　盛舒奎看着彩信，脸渐渐发烫。

　　什么嘛，还以为邢柯是个保守派，结果答应得这么干脆，这么坦荡。

　　因为这句话，他连夜网购了些必需品，小县城送货慢，好在邢柯也没猴急到那个程度。

　　总之六天后，盛舒奎又见到了他的男朋友，和一串小弟尾巴。

　　邢柯消失的这阵子都在隔壁那片区域里帮着收保护费，以前那块都是利哥自己管的，但他最近说太冷懒得动弹，就由自己带人跑一趟。

　　盛舒奎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觉得这小呆子还挺上道的，知道讨好归讨好，该交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早点交完，早点安心等过年。

　　所以他站到盛舒奎面前的时候，也不拐弯抹角了，直白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谁知那小呆子有点惊慌地张望一圈，“这种事怎么能，怎么能被别人知道？”

　　“什么别人，这群人什么都知道，”邢柯嚣张地叉着腰，“不然你以为他们跟着我是干什么吃的？”

　　“好吧。”

　　盛舒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在感情中，他才是守旧的那一个，“都准备好了，你跟我回家吧。”

　　“行啊，走。”

　　钱放在家里想拖延时间的商户，邢柯遇到的多了，见怪不怪地跟上盛舒奎的脚步。

　　小弟们又要跟着走，盛舒奎可不能接受，拉着男朋友的袖子让他别这样，“就我们两个人。”

　　邢柯心说要求真多，但最后还是转身发话：“你们安生待在这里。”

　　盛舒奎每天是骑电瓶车回家的，但他从没带过人，邢柯坐到后座上的那一秒，他有些忐忑地拧动车把。

　　然后差点连人带车摔进垃圾堆里。

　　“起开。”

　　邢柯咬牙把电瓶车抬起来，见过带人技术差的，没见过这么差的。

　　他果断开口：“骑我的摩托去。”

　　盛舒奎还是第一次骑摩托车呢，他跨上去抱紧邢柯劲窄的腰，试图跟他打商量：“开慢点好吗，我有点怕。”

　　邢柯低头看看搂得很紧的两条手臂，以超快的车速回答不行。

　　到家，盛舒奎摸摸被风吹得很疼的脸蛋，生出点近乡情怯，再次跟邢柯确认道：“你想好了，真的要进去哦？”

　　“怎么，你还找人想埋伏我，在这里给我一棍子？”邢柯嫌他磨磨唧唧的。

　　看到邢柯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盛舒奎心下放松不少，他打开门，让对方稍微坐一坐，自己先去厕所清理一下。

　　邢柯没想到那份上，还以为他又在拖，很不耐烦地抓住他的胳膊，“喂，你到底准备好没有，快点。”

　　“准备好了呀，但……”

　　盛舒奎脑袋都快短路了，突然想通关窍，用一种很不好的眼神看向邢柯，“难道你想直接来？”

　　邢柯斩钉截铁：“对。”

　　“还是去一下吧。”

　　“不许去。”

　　“求你了，让我去吧。”

　　“我说了不许去。”

　　僵持片刻，盛舒奎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甩开他的手往厕所跑，并且快速反锁，“马上就好，你等等，最多十分钟。”

　　邢柯感觉自己被耍了，脑门上的青筋气得直突突。

　　他在房里稍微转了转，发现都是些上个世纪的家具，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上次利哥赏自己的那条围巾值钱。

　　邢柯踢了下摇摇欲坠的床头柜，穷酸成这样，怪不得要想出这么多花招。

　　“我……我好了。”

　　厕所门打开，水汽中，盛舒奎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走出来，用肢体动作示意邢柯到床上去。

　　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邢柯不可思议地跳开。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