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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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化后的帝都陷入一片寂寥，漫无边际的黑暗将这座凝聚着人类科技巅峰的城池吞噬。
田老头坐在总控室的地面上嚎啕大哭，“没了，没了，全没了，呜呜呜……”
老头看样很伤心，不知道是在哀悼文明的消逝，还是在悲悯帝都的陷落。
季默对于帝都畸形的科技崇拜并没有什么好感，直接用袜子塞住田老头的嘴，双耳仔细倾听着黑暗中来自各方的呼吸声。
原本武器已经上膛的仿生士兵在格式化的瞬间，失去了疯狂屠杀人类的意识，此刻双眼无神的像是一堆模型杵在原地。
“你们这些愚昧的莽夫，竟然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世界，老子杀了你们！”自称皇族血脉的吴敌少爷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没成想事到临头，全毁在几个来路不明的愣头青手里。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红眼的吴敌从袍子下掏出个铃铛，哗啦哗啦的摇晃起来。
急促的铃声十分聒噪，阵阵铃音透着邪门，连带着墙壁上悬挂的水墨画都开始颤抖起来，一条条鬼魅的影子绰绰约约的从月光下聚拢成形，分外渗人。
吴敌继续摇晃着手里的铃铛，命令道：“杀了他们！”
目光呆滞的鬼影们眸子瞬间迸射凶光，呼啦啦的冲向四周的人影，言孤城提刀就砍，奈何这东西即使被斩成两半依旧还死咬着他的衣服不松口，而且随着铃声大躁，这些鬼东西越发狂躁。
“铃铛是操控傀儡的法器，你们去对付吴敌，我留下来处理这些傀儡。”季默从腰后取出八卦剑，挑起一枚火符冲着身边的傀儡就劈过去，果然是阴物，这些东西十分畏惧道门法器，在接触到火符的瞬间就被点燃。
乌泱泱的傀儡人见季默不好对付，期软怕硬的盯上角落中被困的吴和平以及周立绅。
周立绅扯着脖子告饶：“救我，小兄弟救我，我给你钱，我有的是钱！”嗓子都喊劈了，救命的价码从一百万也飙升到三座金矿。
可比起金矿，季默更在乎无常博士的下落，他冲着缩在墙角的周立绅喝问：“认识无常博士吗？”
周立绅顿时来了精神，海狗似的点头，“认识，认识，那是我哥们，你想结交大名鼎鼎的无常博士？小兄弟，你只要救下我，我一定给你安排到位，救我，救命啊。”
因为周立绅在那吱哇乱叫，直接吸引了一大堆傀儡扑过去，他对面的吴和平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堂堂盟军总司令只能靠“滚”保全性命，老头儿虽然麻烦不小，但是脾气挺倔，被傀儡人都要掐死了，愣是不肯喊救命。
刚得救的胖子很快就和一群傀儡缠斗到一起，他身后是躲躲藏藏的田老头以及其他的工程师。
言孤城正扛着大砍刀追杀吴敌，一时半会也无法抽身。
摆在季默面前的抉择就是，先救吴和平还是先救周立绅，吴和平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周立绅明显从头到尾就不是个东西，但是现如今只有他能找到行踪飘忽的无常博士，季默思量再三，似乎救下周立绅更符合自己的利益诉求。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提着剑冲向周立绅。
不远处始终瞄着那边情形的言孤城心下一惊，暗道不妙，还未等他抽身去救吴和平，哪成想走到半路的季默突然掉头，直奔吴和平而去。
言孤城见状松一口气，索性，小神棍比他想象的要心善。
另一边，季默也诧异自己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他边砍着鬼影，边骂骂咧咧。
“死老道士，都怪你平时胡说八大的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什么善念渡苍生，这样狗屁的胡话在商品社会居然还有脸说出口，我八成是被你这个老东西给洗脑了。”
一剑斩落五只傀儡的项上人头，季默将差点被啃死的吴和平救了下来。
“吴长官，别来无恙。”就当看在孙姑姑好吃好喝招待我们多日的份儿上。
待季默再回身去看周立绅，半辈子人五人六的周老板，此刻已经被傀儡啃得就剩副骨头架子。
‘完了，寻找无常博士的线索又断了。’
季默心里不痛快，索性将火符来了个天女散花，在场的傀儡好似遍地开花的爆竹，噼哩噗噜着起火来，刚刚还黑黢黢的总控室，一时间灯火通明。
言孤城趁着吴敌分神的间隙，一刀剁下吴敌摇铃的右手。
吴和平紧张的望向养子的方向，着急喊道：“言姑娘手下留情。”
言孤城挑挑眉，心道，又来一个嘴硬心软的：“放心，他死不了。”
被砍断右臂的吴宇没有预想中的流血与嘶喊，伤口处反而漏出半截冒着火星子的机械内芯，胖子撅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我草，吴敌，你小子是机器人啊！”
吴敌惊慌的捂着自己的伤口，狼狈的叫喊着：“我不是，我不是，我是陛下的儿子，我已永生，谁都别想杀我，就算老天爷也休想。”
吴和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半晌像是老了十岁，鬓角上的白发衬得他格外颓废，“你妈说你的病治好了，原来就是这么治的？”
吴敌愤恨的盯着地面上的吴和平，他越是这个样子，自己就越难受。
“吴和平你少假惺惺，早在9岁车祸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你那前妻也就是我的养母，根本就是个疯子，她想利用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和你一辈子纠缠不清，她把我的心肝脾肺都拆了，换成了冰冷的机芯子。
哈哈哈，我才9岁，就已经变成了人不人、机器不机器的怪物。
高高在上的吴长官，你不是最讨厌机器人吗？现如今整个联盟很快就会知道了，你吴和平的儿子是个机器人，你的一张老脸都要丢光了吧，哈哈哈……”
一边的季默犹豫道：“可你并不是吴和平的儿子，别人为什么要笑话他。”
【来自仿生人00001的负面情绪值+399.】
00001？搞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仿生军团的首脑。季默犹豫着要不要再补一刀。
瘫坐在地上的吴和平此刻颓废极了，他的神情不在坚毅，迷惘又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毒死家属楼的五十七条人命，在总控系统上植入病毒，刻意挑起人类和机器人的战争，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吴和平回忆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把曾自己视作英雄的儿子，开始变得面目全非，“小敌，你虽然心性桀骜，但绝对不是傻子，难不成真的相信自己是什么君王的儿子？”
吴敌疯癫道：“你不稀罕我这个机器人儿子，但是陛下，却把我视若珍宝，他说的没错，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只要世界被仿生人占领，那么人类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大异类、怪胎！”
言孤城：“嗤~君王这个老登的胡话你也信，像你这样替他卖命的儿子就算没八百，也得有一千个，蠢货。
我劝你有空去八十八岭的地下王陵看看，君王为了一枚长生不老的野果子，连他的老婆孩子都能做成花肥，至于你这个半路认下的傻儿子，八成连给他做花肥的资格都没有呢。”
吴宇将地上的吴和平掺起来，骂道：“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放着义薄云天的父亲不孝敬，非得到外头认野爹。”
胖子也跟着骂道：“儿子坑老子，小心遭雷劈啊。”
吴敌似乎并不意外自己只是君王的一枚棋子，他更加想逃离无边无际的恐惧，他快要在这种恐惧中被淹死了。
犹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再难民营破旧的电视机上看到这位嫉恶如仇的大警官，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妈妈的女人把他带进了一间明亮的办公室，电视上的英雄走进了他的生活，也成了他心中可望不可即的向往。
原本生活朝着天堂的方向在变好，直到那个疯女人把他彻底变成了一台装着法条和螺母的机器，一切信念都崩塌了。
吴敌崩溃的看向吴和平，“父亲，您说过，最讨厌投机取巧的机器。”他的眼神在不甘和怨恨中没了生机，帝都所有机器的停摆也连带着他的死亡，一切欲念从在这间总控室开始，又从这间总控室终止，“可我偏偏是个机器人，这可怎么办啊……”
失去智能防护系统守护的碧霞峰大厦，整个高耸入云的楼梯暴露在雷电翻滚的云层下，这座象征着人类科技最高水平的大厦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田老头抱着脑袋，躲避着四周不断碎裂的玻璃墙，嘶哑的叫唤着：“完蛋了，总控室一关闭，整座大厦的动力系统也停摆了，运送氧气的电梯装置只怕也停了，现在大楼内外压强不一样，偏赶上疾风骤雨的天气，避雷系统，避风系统、排水系统、供电系统只怕都已经失灵了。”
王胖子一把薅起老头儿：“啥意思？”
田工瞅着面前长着胡茬儿的大胖丫头，用最通俗的语言喊道：“大厦要塌了！”
田老头的叫喊还没结束，四周的气流就将大楼的塔尖吹得摇摆起来。
言孤城寄希望于吴和平：，“喂，你好歹是个长官，被绑架这么久就没人来救你吗？”
吴和平将断气的吴敌抱在怀里，伤心之余扯下衣服上的纽扣，用力按了下去。
古铜色的纽扣发出光亮和信号。
此刻，直插云霄的集团大厦已经邪歪成45度，这座帝都的地标性建筑仿佛喝醉了一般，随时就要倒地不起。
就在大厦即将崩塌的前夕，漆黑的夜色中，终于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疾驰而来。
救援机到了。
言孤城将情绪低落的吴和平绑上绳梯，未作犹豫的将另一根安全绳绑在了吴宇的身上。
季默悄悄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撤了回来，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安全绳只有三根，言孤城在生死关头又一次风轻云淡的做出了选择。
今夜的风烈的很，刮的季默眼眶子生疼。
即便是二选一，他始终也是被抛弃的那个。
“叮铃铃~”断断续续的铃铛声吸引着他的注意，季默最终转身奔向自己的宿命，他生来就不是体会人间清欢的命格，又何必期盼着偷风窃月的美梦。
另一头，刀疤脸拽着胖子、田老头上了直升机的绳梯。
胖子在最后的紧急关头，下意识回头去寻找季默的身影，愕然发现言橙橙所在的那架飞机上并没有季默的身影。
“言孤城，大师呢！我兄弟呐！”
就在这个时候，整座大楼轰然倒塌……
“季默！”言孤城嘶哑的呼唤响彻暗夜。
双方同时发现，季默都没在对方的飞机上。
直升机在废墟惊起的百丈尘埃中急速升空，言孤城空荡荡的呼唤终究连一缕风都没能留住。
“不行，我要下去找他。”言孤城纵身。
吴宇一把将人拉住，并且掏出手铐将自己和他绑在一块，“楼塌了，你现在下去就是白白送死！联盟在等你回去，我们不能没有你，求你，言头儿，别抛下我们。”
轰然坍塌的废墟已经彻底被雷火点燃。
缭绕的火舌直冲云霄，滚滚的浓烟瞬间将天地缭绕的一片焦黑。
吴宇死死的吊着悬挂在半空中近乎求死的言孤城：“小季兄弟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