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夜又逢末世人》倚栏观月

40、寻仇

　　乾元观门外挂上了歇业修缮的牌子。

　　季默慢慢吞吞的凑到后院的洗脸坑边，现实世界纵然安全舒适，可又无亲无故，未来世界吃尽苦头，可胖子他们真的拿我当朋友。

　　念随心动，一股熟悉的巨大吞噬力量瞬间将他裹挟……

　　6046 联盟世界
　　废弃工厂的后院沉寂在夜色中，一轮豁口的月亮映衬在水面，忽然，豁牙漏齿的月相被咕嘟冒泡的脑袋顶破，季默好似淹死鬼一样从池子里爬出，连带着拖出一串的大包小裹，登时吓的满院子鸡飞狗跳。

　　未来世界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可是这里没有楼小梅，反正季默也没地方去，不如这儿待上一阵子，权当度假了，连飞机票都不用花，多划算。

　　夜色浓重，京都早已经宵禁，季默刚从池子里爬出来，就觉查到工厂墙外的阵法似乎被触动了。

　　当初在修缮道观的时候，他顺手在墙壁四周布下了一道驱邪纳吉的阵法，捎带着有半夜示警的功效，“深更半夜还有人在工厂外转悠，看来是有人盯上这儿了。”

　　压阵的傀儡娃娃悄无声息的飞了出去，季默甩出一张追踪符，很快锁定了傀儡娃娃的方向。

　　未来世界非常节约能源，以至于大半夜连个路灯都没有，季默借着豁牙漏齿的月光疾行，终于在一片隐蔽民房里找到了在工厂外鬼鬼祟祟盯梢的人。

　　“大哥，要我说咱今晚就该动手，宰了姓刘的哥俩，这些穷鬼没什麽靠山，找个地方一埋，一了百了。”
　　浮在房梁上的傀儡娃娃将里面的对话悉数传到季默耳中，原来这伙人盯上了一手、遮天两兄弟，也对，原本生活在贫民区两兄弟，生活条件突然变好，必然会招人眼热。

　　“你懂个屁，这两个小子本来都被丢进遗迹里头了，居然能囫囵个儿出来，只怕不好对付，在没摸清楚他们的票子藏哪儿前，别给我惹麻烦。”听口气这伙人应该是本地的小地痞，还有一定的组织规模。

　　“那咱们也不能干等呀，弟兄们都等着票子花呢，要不然咱们想想办法，把人再搞进去，遗迹世界生死难料，他们兄弟进去之前一定会把票子交给信得着的人保管。”

　　“对啊，大哥，上一次咱不知道这哥俩儿跟王胖子有交情，把他们家翻遍儿了也没找到票子，这次可就不一样了，兹要是这俩小子再次被抓进遗迹，指定还会把钱交给王胖子。”

　　一伙地皮流氓张罗的热闹，满嘴的阴毒算计。

　　季默听明白了，原来上次刘遮天被人冤枉，导致两兄弟一起卷入遗迹世界，就是这伙人搞得鬼。

　　为了钱财罔顾人命，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是浪费资源。
　　他抬头瞧了瞧晦暗的月色，既然暗夜人心不轨，诡物横行又有何妨，““敕令！禽兽纵横鬼魅多，人间歧路总差讹，魂入！”

　　霎时间阴风四起，十几道鬼影嗖嗖钻入门后的院落，须臾间，屋子内再也听不见阴毒的嬉笑怒骂，只剩下一具具行尸走肉伫立在月光下。

　　季默不假任何掩饰的邪魅一笑，扣着响指便驱使着满院子的活人傀儡，命令道：“去，找到花园街最不好惹的治安官，当着他的面脱光衣服，然后扑上去亲亲、抱抱、举高高。”

　　院子的大铁门“吱呀~”被推开，十三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小流氓跨出大门，队列整齐的走向不知名的前方。

　　与此同时，6046，联盟总部大楼

　　言孤城的办公室基本上就是个景点，大多数的时间用来给记者朋友们拍照打卡，因为这位联盟历史上最伟大的治安官经常来无影去无踪，从不在办公室里待着，最要命的是他去哪儿，去干什么，也没人清楚，当然也包括他的顶头上司们。

　　“长野市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人类联盟和遗迹世界互不干涉，这是铁律，你偏要三番两次的进入遗迹违规操作，这下好了，长野市遗迹崩塌，第四区失去了重要的物资补给源头，你让他们区的20多亿的民众吃什么？”

　　“长野市的资源遭受过强烈的核辐射，白送你，敢吃吗？再说了，第四区货仓不计其数，来源又不都指望长野遗迹。”言孤城翘着二郎腿，瘫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修着指甲。

　　长官们见他这副滚刀肉的样子就蹿火，偏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违规又怎样，我是出差办案，至于四、五、六区的申家，以及第十区的林家，他们搞得事情可不止是违规这么简单，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言孤城又将逆天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摆出一副破皮无赖的流氓架势，“事关遗迹无大小，你们两个老狐狸，这次别想各打五十大板就草草了事。”

　　“放肆，是长官问你的话，还是你问长官的话，你这是跟长官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王霸副司令官拿出一份报告，直接拍到言孤城面前，对于这个能力过分超群的属下，他一向是又赏识又忌惮，“这个你怎么解释？”

　　言孤城拿起报告粗略扫了一眼，像是近期进入遗迹的人数统计。
　　忏悔遗迹仿佛参天大树，每一根树干上分布着不同的遗迹世界，而且这些遗迹世界一直在膨胀，近些年隐隐达到不受人类掌控的程度。
　　说白了遗迹就像个大型死亡主题乐园，有没有罪治安官说了算，怎么个死法遗迹说了算。

　　他粗略的扫了眼资料上的数据，原本门庭若市的长野市，显示在线人口数为0。
　　“长野市的遗迹崩塌，没人也正常，为什么这三个遗迹世界也没有人？”言孤城总算提起点精神。

　　王霸冷嘲热讽道：“咱们言大长官日理万机，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长野市附近的三个遗迹，从昨天起同时停止了陌生人进入权限，根据技术员的推测，这些自动封闭的遗迹，没个三年五载都不会对外开放了。”

　　言孤城狡黠一笑：“没想到遗迹这种鬼地方也有自动防御机制，这么说长野市的崩塌，对其他遗迹也产生了影响。”

　　王霸追问：“你当时身在局中，有没有调查出长野遗迹到底是怎么塌的？”

　　言孤城像模像样的思考半天，道：“听说有对情侣在里面殉情来着，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王霸当场暴躁，拍案而起，头发气的都要竖起来：“言孤城你少跟老子扯淡，忏悔遗迹自打被研究出来那会儿，长野遗迹就已经存在了，而且是死亡率最高的惩戒区域，爱情？就他妈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一块下来洞房，都不至于把遗迹搞瘫痪！”

　　眼瞅着约谈要崩盘，极为擅长和稀泥的总司令官跳出来调解道：“小言啊，既然你不想说遗迹内的事情，总该跟我们讲讲遗迹内遇见的人，你当时就在里头，画面资料中的这几个年轻人，你不可能没打过照面，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言孤城反问：“怎么，连司令官阁下您都没查到他们的底细？”

　　王霸拍桌子：“言孤城，注意你的态度！”

　　言孤城扣扣耳朵：“副司令官，何必这么大火气，遗迹世界可以任意伪装，搞不好连他们的名字都是假的，更何况是身份。”

　　“好，这部分你也可以有所保留，我只问你，纪念碑复苏跟长野市出现的这几个年轻人有没有关系？”吴归总是隐隐觉得言孤城应该知道些什么。

　　“纪念碑复苏？你是说院里那块又大又蠢的石头？”这件事真的让他有些意外，毕竟一个成天在眼皮子地下风吹日晒的玩意儿，谁也没想到还有神通，“那块石头跟你们聊天了？”

　　王霸暴躁：“你少他娘的放屁。”

　　“哼，可比聊天惊悚多了，第十八区一票绝户坐标拖着整个区疯狂冲向物资排行榜的上游。”吴归总司令将实情和不爽一起表达出来。

　　“这件事情治安总部会调查清楚，给两位领导一个交代。”言孤城拎着报告单抬腿就往外走，他想去看看诈尸的纪念碑，临走还不忘虚伪的客套两句：“奥对了，这几天我会出去办案，以免让你们看着心烦。”

　　身后传来王霸持续拍桌子的动静儿：“不像话，你看他像什么样子！”
　　吴归耐心的劝解道：“小言工作压力大，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嘛。”
　　王霸气的原地要掀桌子：“我倒是想好好沟通，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言孤城出门后就将报告揣进怀里，毕竟关于遗迹的事情都属于联盟内的最高机密。

　　“头儿，您又挨训了？”卢正义提留着最新的抓捕的名单，双手郑重的交给长官过目。

　　“来来回回骂的都是那几句，副司令官真是一点也没有没创意。”言孤城接过名单后，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第十八区的花园街居然一次□□上来13个忏悔者，尤四娶了小老婆，难不成工作能力也跟着回春了。”

　　卢正义接过签好字的文件，小声汇报：“听说王霸独子升迁了，现在是第三区治安科的一把手，对面打出宣传旗号，说这小子是咱们治安总部最年轻的小长官。”

　　“王八犊子？话说副司令官给儿子取名也真是没什么水平，地摊上花五块钱取得都比这好。”言孤城大步流星往外走，他最近一直忙着处理遗迹坍塌的烂摊子，心里始终惦记着花园街的废弃工厂，随意的回应着卢正义嘴里的八卦消息，“副司令官虽然脾气不怎模样，但是家风还是不错的，王家的儿子升迁也是早晚的事情，让底下的人别眼热，要怪就怪自己没生个当司令官的爹，都回去反思反思。”

　　“欸，晓得嘞。”卢正义趁着言头儿没消失前，赶紧把其他堆积的材料拿出来让他签字，最后还忍不住拍拍马屁：“王霸那个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说起来您才是联盟最年轻的第一治安官。”

　　言孤城睨着卢正义，这个属下素来绷着张死人脸，据说是长期失眠造成的神经衰弱，连带着多巴胺分泌堵塞，如今却巴巴的凑到他跟前献殷勤，“别笑了，比哭都难看，惹什么麻烦了？”

　　卢正义吱唔道：“三天前，两个兄弟出外勤，动手抓人的时候莽撞了点儿，把嫌疑人家属打伤了……”

　　言孤城：“抓人就抓人，为什么伤人？”

　　卢正义满脸的冤屈：“我查监控了，兄弟们真没想伤他，实在是他们家知道自己儿子犯错太严重，被抓进遗迹也是死，所以抵死反抗，双方都动手了。”

　　这样的状况时有发生，底下的人也不是机器，难保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会出现问题，言孤城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哪个分区的崽子，能请的动你来求情。”

　　“动手的两个原本是我手底下提拔起来的，他们平时表现一直都挺好，这次实在是冒失了，本来他们应该今早就归案，谁叫他们命好，负责这次抓捕的指挥官主动出面顶雷，这两个东西欠了人家指挥官人情，这才求到我这儿……”卢正义自觉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忏悔遗迹的死德行，就算是本事再大也不能保证进去后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言孤城很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所以，主动出面顶雷的冤大头是谁？”

　　卢正义蔫头耷脑，道：“吴宇。”

　　“明白了，难怪今天开会的时候，老吴头的话风顺着我吹，感情他亲侄子等着我擦屁股呢。”言孤城叹气，“整个联盟，估计只有吴宇这个傻子能干出替下属抗雷的事情。”

　　言孤城略带斟酌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推算个七七八八，侧脸冲着如丧考妣的卢正义抱怨道：“你们老大我，也不是铁打的奥特曼，次次都能从遗迹里全身而退，吩咐下去，叫兄弟们以后办事都小心点儿。”

　　言孤城算是应下了此事，一方面他有义务为老领导家的傻侄子保驾护航，另一方面底下的人卖力干活也不能让人家寒心。

　　卢正义心中五味杂陈，道：“谢谢头儿，这些年多亏了您照顾兄弟们，我一定叮嘱好他们，以后绝不给您惹麻烦。”

　　言孤城摆摆手，走出去两米突然想到：“对了，陷害刘氏兄弟的地痞最近有什么动静儿。”

　　卢正义微怔：“都抓了，您刚刚签署的文件。”

　　言孤城陡然转身，将卢正义手上的文件重新拿回来：“你跟尤四通气了？”

　　卢正义摇头：“绝对没有，您只吩咐让盯着，没说收网，是这帮小流氓犯事儿，落在了尤四的手里。”

　　言孤城正色道：“什么罪名？”

　　卢正义赶忙翻开案卷，言简意赅道：“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几个孙子大晚上跑到尤四家，故意当着他们两口子的面脱衣服，然后对着人家两口子又亲又抱，吓得尤四新娶的媳妇大病一场。”

　　言孤城觉得不对劲：“有仇？”
　　卢正义笃定：“绝对没有，尤四的风格我晓得，但凡跟他有仇的早就被他给阴了，花园街那一带被他收拾的妥妥的，那帮孙子巴结他都来不及。”

　　言孤城：“你说这些人大半夜去尤四家干什么了？”
　　卢正义：“脱衣服，拥抱，亲嘴，听说还举着两口子转圈来着。”
　　言孤城：“……”

　　尤四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在治安官中也算是小有名号的狠角色，十三个小流氓集体失心疯的找上门，这种概率发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言孤城有些激动的合上文件夹，“他还活着。”
　　卢正义云山雾罩：“头儿，您说谁还活着？”

　　言孤城面带喜色，急匆匆的把卷宗扔给卢正义，临走不忘嘱咐，“通知尤四，让他明天亲自带队去核查花园街各家人员备案，就说是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