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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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横生的蒿草长满倒刺，荆棘丛中依稀可见废弃的柏油路，随着在遗迹世界内滞留的时间越久，言孤城被迫陷入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季默不知道他还要睡多久，只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一会儿想要把这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给宰了，一会儿又做梦想着背着对方天荒地老的走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直企图掩盖的糟烂基因似乎全都要失控了。
沿途路过不少废弃的车辆，不知名的杂草从车窗、引擎盖、轮胎中发芽，密集的警戒线发霉褪色，大约每走一站地的距离，就会见到一排用沙袋堆砌的路障，循着荒路往前走，关卡上还架着蓄满弹夹的重机锵，冰冷的锵口对着众人来的方向，强烈的压迫感令所有闯入者心慌。
“全都是重火力，扔在这儿真是浪费。”退伍兵出身的刘一手忍不住想去捡这些武器。
季默将人拦下：“别动，如果重火力武器真的有用，也不会被扔到这里无人问津，隔离带内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还是尽量不要碰触这里的任何东西。”
一边看热闹的申足也跟着嘟囔：“拜托兄弟，你想想长野市的变异人，说不定他们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才变成那副鬼样子。”
刘一手后知后觉：“对对，好险。”
“前面有人！”刘遮天立马缩到他大哥身后，哆哆嗦嗦的指着不远处的丛林。
果然，斑驳的树影绰绰约约的映衬出太阳的光线，树根下的石头堆上蹲着个穿着蓝衬衫的背影。
众人各自紧张起来，那人虽背对着他们，但身形随着呼吸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明显是个活物。
刘一手扛起大砍刀，煞有其事的请示道：“大师，会不会是其他忏悔者？”
季默摇头：“他没穿鞋。”
蹲着的蓝衬衫似乎也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儿，他猫着腰僵硬在原地，依旧没有回头的打算，季默下意识将昏睡的言孤城背紧。
申先皱眉警惕，“要不要冲过去看看？”。
季默犹豫道：“我们不请自来，稳妥起见，还是暂且不要惹事”。
一行人列出倒三角的阵型，轻手轻脚的倒退着撤离。
直到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后，树下蹲着的蓝衬衫突然站了起来，脖子以近乎180度的方向缓缓扭转过来。
那是一张爬满脓疮、五官错位的脸，骇然暴露在斑驳的树影下，众人登时在烈日下惊出一身冷汗，尽管没有任何眼神或语言的交流，但是他们就是能感觉到，那个蓝衬衫在死死盯着他们。
直到彻底看不清那片树丛后，季默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刘遮天彻底绷不住了，泪珠子噗噜噗噜的从眼眶子里掉出来：“哥，我想回家。”
季默心道，这孩子倒是好养活，自打进入忏悔遗迹，只做两件事，哭和干饭。
闲着也是闲着，刘一手又开始捡起大哥的身份，絮絮叨叨起来：“咋，这回知道怕了，回去后给我好好念书，以后也争取当个治安官，到时候谁都别想欺负咱们兄弟。”
刘遮天吧嗒着泪珠子，一脸的惨兮兮：“哥，咱还能回去吗？”
刘一手瞪着大眼珠子，道：“这不废话吗？有大师和你橙橙姐照应，外头还有你胖子哥帮忙，想死都死不了。”
“可是他们仨也是治安官，还不是跟咱们一块倒霉。”刘遮天吸溜着大鼻涕，丝毫不遮掩的就当面戳起申家三位少爷的肺管子。
三兄弟当即面色铁青，可能觉得跟刘遮天这样的傻小子较劲儿有点跌份儿，所以一直没吭声，不过从神情上看快要忍不住了。
神经大条的刘一手更是没一丁点的眼力见，仰脖儿点评道：“他仨这样的，一看就是花钱买的官儿，真才实学考进去的，没这么衰。”
季默眼瞅着刘氏兄弟又要挨揍，刚忙挡在二人身前，冲着申家三兄弟比划道：“和气生财，稍安勿躁，我怎么听着前面好像有水源呢？”
疾行赶路的大伙儿早就口渴难耐，恰巧前方传来潺潺水声，所有人都抱着畅饮一番的期望加快脚步，不过走着走着，荒芜的油板路竟然突然到头了。
“妈妈的，居然是断头路，忒不吉利。”刘一手自打跟季默见识过一些玄学事件后，整个人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
太阳的光晕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中显得虚弱不堪，季默本能的不喜欢这种阴凉透骨的感觉，可是口渴引发的欲望最难以压抑，水声就在前方，生物本能的欲望驱使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湿滑的苔藓附着在嶙峋的石块上，像是一只只吐着芯子的癞哈嘛，沿途走来，大伙儿湿漉漉的靴子裹满了泥浆，这些泥浆阴干后板结在腿上，像是灌铅一样沉重，好在水流声已经越来越大。
终于，在穿过这片巨石堆后，眼前出现一汪静谧清澈的湖。
申家三兄弟蹲下去，撩起袖子就要往嘴里灌水，被两只手同时给拽住。
季默有些惊喜，满眼、满心的高兴，“橙橙，你醒了。”
言孤城望着对方炙热的眼神，竟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这种异样的情绪很快被他压抑下去，“嗯。”
“你俩拉我们干啥，走开，少爷要喝水。”申足大咧咧的又要蹲下，直接被言孤城一脚掀翻。
“不行。”对方慵懒的活动着手脚，语气确是不容置疑。
申足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的就要冲过来报一脚之仇，旁边的申士将三弟拦下，冲着言孤城嚷嚷道：“你一个姑娘，能不能文明点，为啥不让我们喝水？”
言橙橙眯着眸子略微想想：“因为我不渴。”
“二哥，你别拦我，我非教训一下这个死丫头，要不是看她是个姑娘，还长得挺漂亮，老子早就教训她了。”申足显然没什么城府，属于那种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小少爷，“你冲谁翻白眼呢，哥，她瞪我，你看见没，看见没。”
“你冷静点，小三你别冲动，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申先和申士两兄弟合力勉强按住申足。
季默无语：“橙橙啊，你是不是讨厌申足，我看他这个人似乎没什么坏心眼。”
“原来这个脾气不好的叫申足，你是怎么区分开他们三个兄弟的，我怎么看着长差不多呢？”言孤城一张俏脸煞有其事的看向季默。
“……”你他喵的连人家是谁都分不出来，就扎人的心窝子，无缘无故的拉仇恨，有没有这么嚣张啊，“呵呵，他们确是长得很像来着。”三个人高矮胖瘦都不一样，怎么会区分不出来啊。
就在众人争执的时候，一边看热闹的刘遮天突然嚎啕起来：“哥，哥，刚才的那帮人，好像追上来了。”
言孤城当机立断：“上树。”
一手遮天两兄弟就近攀上附近的一棵大树，言孤城拽着季默攀上了对面的一颗树，申家三兄弟也顺势爬上隔壁的大树，遮天蔽日的树冠刚好将他们的身形隐匿其中。
季默盯着异常安静的水面发呆，‘奇怪，这么宽阔的湖面竟然连只跳蚤都没有’。
言孤城偷瞄他认真发呆的样子，捉摸着，‘这人像是温室里长出的娇花，没有见过人间疾苦和人心的狡诈，可偏偏在吃人的遗迹世界里混的如鱼得水，而且不经意间爆发的力量还能对遗迹产生巨大的威胁。季默啊季默，你该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季默坐在树冠上无聊，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偷偷打量申家老大，此人稳重老实还有原则，待人也是客气有礼，跟这样的人相处显然没什么压力，而且听言孤城的意思，申家的实力很强，若是能结个善缘，说不定还能让对方捐点善款，加快道观的修缮进度。
一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大香客，季默的心情就有点雀跃，毕竟在他生活的时代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真正的有钱人的，仔细想来，进入遗迹世界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蛰伏在对面树上的申先，忽然感受到一股一样的关注，抬头就看到了对面树上，来自季默的热情眼神，虽然两个大男人对视有点尴尬，但是二人在对视中都尴尬的冲对方笑了笑。
这一笑不得了，季默当即就觉得让申家掏钱修道观的事儿，有谱儿，正所谓合作要建立在完全信任的基础上，是时候跟申家三兄弟展示一下，自己的诚意了。
想到这里，季默就冲着隔壁大树上的刘一手招手：背包，干粮。
刘一手麻利解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包饼干，犹豫的举在手里，捉摸着：大师这是要开饭吗，有山有水环境是挺好，可是眼下的情况，突然野餐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奈何树对面的季默持续在挥手，而且一个劲儿的比比划划。
手哥完全不懂了，但是好在他还有个弟弟，刘遮天很快看懂了季默的意思。
“哥，大师让你把干粮丢进水里。”
刘一手虎着脸摇头：“那不能，这也太浪费了。”
树对面的季默无语，‘你个大老爷们能别这么扣吗’。
好在言孤城的威慑力十足，一个眼神扫过去，刘一手立马乖乖的把干粮丢进湖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批的杀手追杀而至，树上躲避的众人，紧张的屏气凝神。
与此同时，小饼干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柔柔的砸出个水花后，湖面登时噼哩噗噜的开始冒出气泡，一道道水波纹随即荡漾开来。
紧接着，季默感觉脚下的树干都在震颤，一票刚刚赶到的杀手懵逼了，‘咋地，这他喵的是地震了吗？’
没等大伙弄明白咋回事儿，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湖水中腾身跃出，长满獠牙的水底怪鱼，一口将岸边探头探脑的两个大汉咬住，然后咕咚拽进水中，湖面因此膨出巨大水花，拍打到树干上，险些藏在上头的人给冲刷下来。
刚刚吵吵着喝水的申家三兄弟，完全傻眼了，谁能料到水底下还有大号如此体量的怪物，他们的后心窝子都在冒凉风，刚刚要不是季默和言橙橙反应快，及时把他们拽回来，只怕他们哥仨都已经喂鱼了。
申先这次主动送上了自己感激的视线，季默接受到对方致谢的眼神后，自觉事情办成了，哈哈，乾元观的修缮有着落了。
树梢上望风的言孤城忽然发现，季默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和申家大爷眉来眼去，他莫名觉得心里好像有块面团发酵了，堵得慌，‘小神棍这么快就选好新的诈骗对象了’。
就在大伙思绪纷飞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草丛中幽幽窜出许多野兽。
一群嘴里淌着哈喇子的爬行动物率先赶到，它们甩着带响的长尾，发出饥饿的哀鸣，对面的杀手显然成了被猎杀的对象，双方登时缠斗起来，杀手队伍在厮杀中很快伤亡过半，但是基本上没什么残留痕迹，因为所有死伤的都被野兽吃掉了，剩下一些身手强悍的勉强在挣扎求生，雪上加霜的是，这边打斗的动静又引来附近的一群野狗，这些畜生个个顶着咧开嘴的双头，生扑向混战的队伍。
水下的怪鱼似乎也听到岸上的响动，一个大翻身径直从水面跃出，张开满嘴细密的獠牙扑向岸边的猎物。
三五只双头野狗直接被大鱼叼入腹中，而群畜生歹毒的地方在于，临死之际还不忘拉个垫背的，死咬着杀手们的大腿不松口，倒霉的杀手慌乱之际只能拽着同伙不撒手，就这样，一连串的猎物被怪鱼拖入水中。
其余凶残的野狗意识到湖岸边的攻击后，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凶残且兴奋的目光，恶狠狠的扑向岸边觅食的怪鱼，双方在水面上又开辟出一片战场。清澈的湖面面瞬间被染得猩红，刺鼻的血腥味吸引了更多怪鱼加入战斗，岸边的野狗也前赴后继的扑入水中。
很快，水面上漂浮起数具死亡的鱼尸，隐匿在岸边的其他野兽一哄而上的扑咬过来。巨大的鱼身一会儿就被啃得只剩下空荡荡的骨架。
一场恶斗，双方都获得了食物，也都成为了彼此的食物。
侥幸活下来的三五个杀手身负重伤，互相搀扶着逃离原始的猎杀现场。
现场血腥的一幕，让现实世界的联盟观众惊呆了，尽管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大伙却端着饭碗愕然的坐在电视机前，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鲨鱼过去都生活在湖里啊，好恐怖。】
【双头狗，象牙野猪，一屁股脑袋还会咬人的野鹿……长野市的人类，生活环境还真是丰富多彩。】
【没想到上树还是一种求生本领，以后我要勤加苦练，小哥哥爬树的动作好帅啊。】
屏幕前的王胖子吓得满头大汗，如此凶险的环境亏得有大师和橙橙妹子，他疯狂的在屏幕上发弹幕：大师，水泥和沙子最近涨价了，咱还买吗？大师，最近陆老板总来，老打听你在哪儿，我用搭理他吗？大师，家里的装修要不先停一停，我先变卖家产给你充点新装备。
季默等人躲在茂密的树冠中，身临其境的见证了一场变异爬行动物和变异水系怪物大战，场面十分惨烈，以至于直播间人数飙升到3000万。
时间点滴流逝，众人大气儿不敢喘，唯独言孤城躲在树上跟没事儿人一样，打盹儿。
直到参与鏖战的野兽们陆续离开，大伙才尝试着跳下树冠活动起筋骨。
言孤城抻抻懒腰，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嫌弃的看向地面的凶兽尸骸，捂着胸口，矫揉造作的开口：“默默，我害怕，你站的离我近些。”
他一把将凑在申先身边的季默拉过来，然后荤素不忌的朝着更危险的地方迈步。
一手、遮天两兄弟面色蜡黄，他们还没从刚刚血腥的场面中缓和过来，不过最惨的是申家三兄弟，他们彻底被刚刚的血腥场面刺激到肠胃抽搐且附带强烈的呕吐感。
季默非常能理解他们的反应，格外贴心的给申家三兄弟递上纸巾和清水，“别紧张，我第一次进遗迹世界的时候连续吐了三天，你们大概是还没适应血腥的死亡场面，过几天就好了。”
想当初我吐的时候，某些人还把这种身体的排斥反应看作是孕吐来着。
“为什么偷偷瞪我？”言孤城纳闷的回头。
“我没有。”季默侧脸不承认。
言孤城凭白被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跟申家三兄弟有关系，“他们有手有脚，用不着你送上门照顾，你还是安心赶路比较好。”
好端端的，季默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杀气，他赶忙乖巧道：“奥。”
都说女人情绪不稳定，但有些比女人还美的男人，脾气更加阴晴不定。
一行人继续沿着河床向上游走去，这次带路的换成了言孤城，手哥扛着大砍刀自觉垫后。
比起其他人，言孤城似乎非常适应野外的自然环境，他带着众人尽可能沿着光线明亮的区域前行，大约走了2个小时，终于在一处相对比较狭窄的河道上见到一座铁索桥。
铁索桥上漫着浓浓的白雾，偶有山风划过，依稀能瞧见对面的浓雾中似乎隐匿着一座建筑。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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