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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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的时间越久，班里就越容易拧成一条绳，特别是在九月份考试步步紧逼的高压之下。
王晋康不是特别熟练地也给数竞班开了几次班会，掏了几次腰包请大家吃了几顿好的。
“该写的试卷都写了，该讲的题也都讲了，”离考试只剩一天时，王晋康顶着这两天熬出的黑眼圈，对着台下同样一片黑眼圈的学生说，“孩子们，全力以赴，但也不用过多紧张。”
明礼中学是今年省级数学竞赛的考点之一，这方便了他们这批考生，明天不用早起赶到另一个学校去考试。
王晋康今晚早早下课赶他们回去休息，众人收拾起在这个竞赛教室放了快两年的书，一本比一本厚，堆起来像座小山。
“这也太重了。”万询之使出吃奶的劲，堪堪把这座山搬离桌面一寸，下一瞬书本又砸回桌子上，“不行不行，我手要断了。”
他余光瞥见应折拉了个行李箱：“牛啊折子，还是你聪明。”
“未雨绸缪。”应折扬眉笑道。
“我们应折班长看来干劲十足，明天考个大的。”有男生附和。
“保送！直接保送！”
应折脸上带着笑容：“考前就不要捧杀了吧。”
他转身对身后的唐钟钰说：“阿钰，你书要搬不回去的话，放点在我箱子里吧。”
唐钟钰没拒绝。
等收拾完东西，众人挨个离开了这个教室，万询之动静最大，走前朝所有人挥了挥手：“同志们！明天冲啊！”
“冲！！”
“加油！”
本来有些伤感的气氛直接被振奋起来，几个人环顾了一圈待过两年的这个地方，深呼吸了口气。
“阿钰。”唐钟钰抬起头，应折笑容切切，“明天加油！”
“你也加油。”
所有人都在互道“加油”，方醒却在不合时宜地走神。
“怎么了？”唐钟钰在方醒眼前挥了挥手，“你也有发呆的时候。”
方醒一怔，收回神，他捏了捏眉头：“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
“最近我也没睡好，”唐钟钰眼下挂着乌黑，“但等考完试，估计能稍微轻松点了。”
“也不一定，”他嘴上嘀咕，“还不知道高三会多累。”
经过一个暑假的时间，唐钟钰像是终于释然了，接受了未来一年和方醒分离的结果。
保送不上S大，说不定一年后他能考上S大呢？
唐钟钰乐观地想。
他长舒一口气：“方醒。”
方醒偏头看他。
唐钟钰眼神低垂着没看他：“你会有很好的未来的。”
保送S大，荣耀加身，然后一点一点摆脱方文禹的控制。
所有人都注目着你，我也是。
方醒眼神微微一动。
“不，”方醒扯动嘴角，眼神里藏得很好的眷恋一点一点浮上水面，“不是我，是你。”
唐钟钰没听出什么言下之意，只以为方醒是在鼓励他。
“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的。”
*
“20xx年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A省预赛”如期举办。
考试安排在周末，错峰避开了学校里师生正常上课的时段。
此时明礼中学里只有校内外赶赴考场的考生，安静得和两年前唐钟钰在这考竞赛选拔赛一样。
唐钟钰环顾了四周，没见着方醒就收回了目光。
他安静地排在考场外安检的队伍里，人又高又瘦，一如往常在人群中没有太多存在感。
周围人和熟悉的朋友窃窃私语：
“我昨天熬夜刷完了押题卷，希望有点用。”
“你也太拼了，这次肯定有名次。”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东道主身上来：
“我当时差两分没进明礼中学呢，没想到这次省赛又回到这里考试。”
“听说明礼数竞今年气势很足，一定要出点成绩，那个方醒？听说江湖人称金牌预备役了已经。”
“啧......还不知道上考场了会怎么样，以前高手考试失手的有的是。”
唐钟钰眼皮一跳，他扭头看去，没看见说话的人，校内粗壮榕树无声矗立，再远处林木连成片，是明礼中学紧挨着的山脉。
唐钟钰轻吐出气，展开双臂任由安检员检查，进了考场。
*
考试结束。
安静了两个小时的学校里一时嘈杂起来，有人顿足捶胸，有人面色欣喜，唐钟钰面色平淡，夹在人流里走出了考场教学楼。
这时候食堂都是人，拿着餐盘的唐钟钰碰见同班的万询之曾静王倩，他们见到唐钟钰倒是很开心，招呼唐钟钰坐过来。
“解放了解放了！”
“我要回去大睡特睡！！”
曾静附过来悄声说：“万询之那玩意见谁就对答案，别中了他的诡计。”
下一句就是万询之说：“来来来，你填空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
“停停停饭桌上严禁对答案！”王倩大手一挥，“你要对就给我上别的桌去，别倒我胃口。”
“别啊倩姐。”
他们四人热热闹闹的，笑声不断，唐钟钰坐在桌子一角跟着笑，笑意从嘴角漫上眉眼，似乎也能填满内心那点空荡的漂浮了。
高三也没有那么难熬。
说来奇怪，唐钟钰一个人度过了十几年的读书生活，书包越背越沉重，身边长久的朋友一个也没有。
十几年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孤单，被方醒陪着走了一年不到的时间，现在方醒还没走，他已经初步尝到难熬的滋味。
唐钟钰惯于反思，一个暑假辗转反侧总结出两条道理：
第一，人还是社会性动物，需要处在关系中，无论是和谁成为朋友，还是喜欢什么人。
第二，人不能太依赖别人的存在。
反思完的唐钟钰决定多交朋友，至少开心地度过高三这一年，然后好好地去S大见方醒。
唐钟钰坐在操场边的榕树下荫凉，自打上次暴雨在树下奇迹地等到了方醒，他像是认准了这棵树似的，有事没事就来坐坐。
阳光被榕树叶搅散，蛋黄似的糊开。
“啪嗒。”
榕树的奇迹又发生了。
来人身姿挺拔修长，眉眼锋利，眼尾带点妖异小痣，随着年岁渐长，漂亮得锋芒毕露。
但那点锋芒被他很好地收拢起来，一时间人几乎是温柔的。
“小钰，周一见。”
唐钟钰眼睛倏忽一亮。
做了那么多心理工作，他还是想见方醒，还是会因为方醒一句“周一见”，就开始期待两天之后的再次见面。
*
唐钟钰回到家时，程玉难得也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回来了？”程玉把手机放在一边，手拍了拍沙发，“坐。”
手机屏幕上是新推送的一条新闻《长平市一女子意外坠楼，疑因......》。
程玉沿着唐钟钰视线的方向瞥了眼那条新闻：“命不好。”
她接着这句话，语气平淡地问：“小钰，你早恋了？”
仿佛平地一个惊雷，唐钟钰整个人呆住。
“不不不是——”唐钟钰慌忙摆手，潮红蹭得蹿上脸，和李叔打趣那次一模一样地藏不住自己。
“你不会和我撒谎，”程玉饶有兴趣，“那就是还没追上？”
“得了，”见唐钟钰大气不敢喘一口，程玉摆摆手，“不是怪你的意思。”
唐钟钰这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只是脸还红得跟什么似的，眼神左右乱飘，就是不敢看程玉。
“妈，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小声问。
“我不是瞎的，”程玉翻了个白眼，“你这段时间学得快疯魔了，以前哪见你动力这么足过？”
“肯定是有了个小目标呗。”
“你这个年纪，想也知道离不开梦想、喜欢这些。”
“这个人成绩很好吧？”程玉揶揄道，“有多好？”
“可以保送S大。”唐钟钰瓮声道。
“这么厉害。”这倒是出乎程玉的意料，她仰头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以前我从没想过你考S大，我怕你压力太大。”
“既然你想去，孩子，就使劲去吧。”她拍拍唐钟钰的肩膀，“别留什么遗憾。”
唐钟钰在这个沙发上曾经抱着方醒哭，那时他刚知道程玉唐忠离婚，觉得天都塌了他也被人抛下了，却被方醒很好地接住了。
此时时间辗转两月，离了婚的程玉反而对他推心置腹，鼓励他朝想去的地方使劲冲去。
唐钟钰由衷感谢方醒带来的幸运。
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
省赛的成绩在大约一个月后才会公布。
在这一月的缓冲期内，王晋康的安排是先对答案估分，有望冲刺省队的同学继续做题温手感，其余同学自行选择是否参加后面的竞赛课程。
唐钟钰对了一遍答案，心脏跳得厉害。
他又对了第二遍。
对完后他抿着嘴，在空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原始估分再减去20分后的数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唐钟钰感觉自己这次考得挺好的。
奇迹发生了么？
但他深怕是错觉，又考虑到比较玄学的过程分，还是默默地把分数往低了报。
“考怎么样？”方醒眉眼弯弯。
“就那样。”唐钟钰心脏狂跳，心想说不定可以给方醒一个惊喜。
随着时间一天天逼近出分日期，全年级的气氛都猝然凝重起来。
唐钟钰一边心慌一边忍不住期待。
这次所有人都考得怎么样？分数线会比去年高还是低？
他或许有期望擦一下省队线吗？
拜托、拜托。
唐钟钰在心里默默祈祷，但他甚至不知道要“拜托”谁。
平山寺许下的愿望不停地在心上发烫。
在成绩出来前，学校迎来了一阵流感，流感症状不重，但拖得陆陆续续也有人请假回家休整。
连几年没生病的唐钟钰都病倒了。
方醒手背贴着唐钟钰的额头感受了会：“小钰，你温度有点高，回家休息两天吧。”
但这两天就要出省赛成绩了，唐钟钰生怕请假的日子偏偏就会公布成绩。
按照惯例，公布成绩后第二天省队选手就要坐车去省队培训的D大报道了。
他说不上由头地心慌，生怕到最后努力还是落空，就和方醒这么草率地分别了。
“没事。”方醒似乎看穿了唐钟钰想什么，他笑得无奈又温柔，“我会等你回来再走的。”
但是所谓墨菲定律即是，你越不想某件坏事发生，它就越会发生。
尽管这件坏事和唐钟钰预期的截然相反。
回家休息的这天，唐钟钰的手机和程玉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程玉请了假回来照顾唐钟钰，拿起手机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唐钟钰躺在床上，死死盯着微信里的消息。
“恭喜唐钟钰、王倩、万询之获得省队资格！”
没有方醒。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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