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叁•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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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E国测控站传回的消息让人忧喜参半。忧的是那不正常的数据果真是位于有效载荷舱外的氟利昂冷却泵坏掉了，喜的却是启明号上还有一套可更换的泵。测控站数据分析显示，高速带电粒子击中了冷却泵的内的电子系统，导致左侧空气回路全部中断。但右侧的回路还属正常，故而启明号里的三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眼下虽然天地通信已经恢复了，数据传输也逐步正常起来，但丁月华刚刚送来的空间天气显示太阳风暴并没有完全过境，仍有大约三分之一的高速粒子在启明号范围活动。
展昭微微皱眉，抬眼看向屏幕。某白耗子此时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指令长的座椅上，一步步按照飞控厅的指示调做着常规检查，大丁则是在驾驶员座椅上调整着启明号的姿势。小丁似乎还在有效载荷舱内做实验，并没有露头的意思。整个画面镇静且井然有序。
只不过某人永远是属于天生的乐观派，也属于天生的咋呼派。
“猫儿。”白玉堂趁着空隙抬头，两人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于是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白爷爷我辛苦奋斗了半个小时才把你给找回来了，是不是该给些奖励呢？”
展昭瞪，冷声道，“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白大机长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生了。”
白玉堂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迅速按了几个按钮，笑容愈发灿烂，“就这点小阵仗还吓不到你家五爷，模拟训练室室里更加恶劣的情况五爷我都能应付自若。猫儿你就乖乖地等五爷我回来吧~！”
话未落，却听见公孙策全然不顾自己平日里儒雅的形象，扯着嗓子对展昭说道，“小展，生命特征指数一切正常，CO2检测空气系统在一个小时内不会有问题。”
“好。”展昭总算稍稍展开了眉头，也不理会某只洋洋自得的白耗子，回身问还在通话的丁月华，“月华，你们小组能不能估算出太阳风完全过境的时间？”
“恩。”丁月华点点头，然后走到一边角落继续打电话。几分钟后，丁月华挂断电话回到展昭身边，“青莲说大约二十分钟。”
“那好。”展昭看了看指挥台的终端显示屏，外舱的画面上冷却泵的位置离乘员舱气闸不过几步路，若是放在陆地上，走去不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只不过在外空中，任何一次出舱活动都意味着万分的危险，而这危险并不会因为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有所减少。展昭沉思片刻，这才又看回了白玉堂那，“玉堂，你先继续检查飞船的现行情况，兆兰，你开始做出舱准备，等太阳风暴过境，就出舱更换冷却泵。”
众人得令，也淡去了刚刚的玩笑意味，纷纷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二十五分钟后，丁月华收到了太阳风暴基本完全通过了极地上空的消息。展昭又让公孙策检查了番丁兆兰的生命特征信息，确认无误。
丁兆兰此时已经回生活舱换好了宇航服，深吸了一口氧气，这才将宇航服的头套带上。白玉堂也甩下了自己的工作去了生活舱，和丁兆兰相互拥抱并道了好运。丁兆惠则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有效载荷舱飘了回来，去最下层的电子仪器舱抱了备用的冷却泵站在一旁。
“哥，”丁兆惠叫着，眼里有一丝担忧，但还是笑着，“小心点。”
“恩。”丁兆兰接过冷却泵，轻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你先去帮小白调整飞船吧，放心等我回来。”
“恩。”
丁兆兰也不再多说什么，用很安心的眼神扫过眼前的两人。所有人都知道出舱的危险，不仅仅是因为宇宙射线可能会在以后威胁自己的健康，更因为巨大的不确定因素。人类之于浩瀚的宇宙，永远都只是沧海一粟，尽管我们所谓的科学如何发达，但自然面前，却只有无力。
丁兆兰最后确认无误，通过外出通讯仪向飞控大厅发出出舱请求。
“同意出舱。”展昭坚定的声音响起，末了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淡淡地加了一句，“小心些。”
“恩。”丁兆兰答完，毫不犹豫地走向气闸，打开，出了舱门。
当白玉堂和丁兆惠的重新出现在飞行层的画面的时候，丁兆兰也开始出现在两侧舱外监测的画面里了。
太空行走曾是很多年前许多地球人的梦想，而当前阿姆斯特朗真正踏足月球的那一刹那，那一句我现在迈出的是一小步，但在人类历史上却是一大步，更是激励了无数的青少年加入航空航天这个领域，也使得更多的人对宇宙探索有了更大的激情。
丁兆兰抱住冷却泵在太空中漂浮着，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姿态，然后努力向着有效载荷舱外部行进。飞控厅的人们则是大气不敢出地紧盯着画面，展昭一边用S波段和白玉堂通着话，一边听着机械师用Ku波段指挥丁兆兰更换冷却泵。
十分钟的时间，从来没有人觉得如此漫长过，但当丁兆兰终于将最后一步完成然后冲着屏幕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的时候，人们才又纷纷活了过来，大口气地喘息着。
“兆兰，你开始反舱吧。”
“恩。”丁兆兰的声音回传回来，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猫儿，我说过没事的吧。”白玉堂也是如释重负，一松懈下来，便不忘调笑自家的猫。
展昭送了他一记卫生眼，却也没反驳，换了个波段和丁兆兰通了几句话。
只是，意外永远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而来得时候却总能杀得人们措手不及。
白玉堂刚刚叫嚷了自家猫儿的无情，丁兆兰也刚刚说完准备反舱，然后飞控大厅的预警系统便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空间碎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便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舱外监测系统的画面上开始闪现出一两点反光的亮点，速度极快地迎着启明号而去。
展昭心下一惊，立马让监测组将画面放大。画面一拉再拉，终于将那些细小的亮点看了清晰。是一些两厘米左右的铁钉。
人类从1957年第一颗人造卫星升空开始，经历了5000余次的航天器发射活动，发生了200多次在轨航天器或火箭载体爆炸撞击事件，空间碎片环境也伴随着这些渐渐地在航空活动中凸显其危险性。大于10厘米的大型碎片都建立了相应的地基监测网，而小于1厘米的碎片则通过天基直接探测。只可惜鉴于两者之间的，那些数量最多的空间碎片人类却是束手无策。
气氛徒然凝重了起来，展昭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向着丁兆兰喊出了几个字，“碎片，快回舱里！”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细小的碎片如同子弹般打在丁兆兰的身上，穿透宇航服而去。丁兆兰的生命特征监测器也在那一瞬间尖锐地叫了起来。画面中，丁兆兰兀自地瞪大了眼，甚至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便眼睁睁地看着碎片刺穿，然后身体便如同在炎炎烈日下一样，迅速被蒸干了水分。巨大的气压差让身体内的每一滴水分子迅速地沸腾起来，然后透出皮肤，升腾起一片白白的水雾，最后被极低的宇宙环境凝华，小颗粒般地漂浮在四周。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人们也只不过来得及一声惊呼。象征着生命活力的曲线突然间变得笔直，发出更加巨大的声响。
“哥！”丁月华几近不信地盯着显示器，徒劳地喊了一声，僵住在原地。手还停在空中，似是想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也还未来得及流出来。丁月华晃了几晃，然后便颓然地倒向地面。
“月亮！”
飞控大厅内顿时一片慌乱。
展昭木然地盯着显示器，脑中不断回想起大学时老师的某次讲座。
“空间碎片能以每秒几公里到几十公里的速度在轨运动，一旦与航天器发生碰撞，其能量相当于同样质量TNT的10以上。而现在的航空服最高抵御能力也不过是直径1毫米的碎片。一旦超出，就会演变成比车祸更惨烈的灾难。”
那会，自己还跟大钉开过玩笑吧，瞬间穿透脱水可是有木乃伊的特权啊。然后漂浮在太空中，多有震撼力的葬礼。
可当一切摆在眼前的时候，展昭才发现，原来，看着朋友离开竟然会是如此惨烈的感觉。大脑还一片空白，耳边夹在着某只白老鼠歇斯里地的叫喊声，飞控大厅内闹哄哄地，似乎在忙着救护什么。展昭挥了挥手，好吵。让我静一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叁•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