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音》月缄

4、炽音

　　一个雨夜，祝夏沉默地看着窗外，没有过多思考就背着书包走出去。
　　刚踏出一步，一个人拉了她一下，回头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夜色模糊了轮廓。
　　祝夏看到了她手上的银色手链，她知道这是她那个半个月说话不超过十句的同桌。
　　景宿雨。

　　祝夏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电影。

　　房间里拉着窗帘，很暗。

　　门啪嗒一声打开，李云走进来：“亲爱的，在干嘛呢？真要参加那个什么乐队节目。”

　　祝夏打了个哈欠，电影中的女主在星空之下，“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李云把窗帘拉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祝夏眨下干涩的眼睛：“别拉窗帘。”

　　“我怕再不拉开窗帘你眼睛就要瞎了，怎么最近要进军电影圈了，转行做编剧？”李云看着窗外的阳光，揶揄两句。

　　“我只是在欣赏艺术。”祝夏把电影暂停，“这部电影得了奖。”

　　李云转身走了过来，“小夏，坦白来讲，我不是很理解你这个决定。你得过不少奖，虽然不露脸吧，也挺有热度，关键是这样可以让你的生活不受打扰，你怎么会想要去参加一个乐队节目呢。”

　　祝夏笑了笑，然后躺下：“李姐，你理解理解。”

　　“少玩你那个烂谐音梗。”李云并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祝夏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一个人被迫放弃了音乐梦，那她看到这个节目会不会去参加。”

　　李姐听得云里雾里，这回是真不理解了：“她一定会组建乐队？你就这么相信她会来？”李云不想继续和她聊这个问题，“你忘了你当年怎么说的，在幕后就够了，你不想让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现在怎么会想去呢，她到底是谁？你的爱人，重要的朋友？。”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祝夏看向电视机柜子上的那个照片，一个女孩，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眉眼，低着头笑着在弹吉他，那时祝夏就坐在她对面，拿起摄像机拍下了这张照片。

　　李云很少听她聊她的从前，听到这儿也只是笑笑，“所以你很确定她会参加？”

　　“不知道。”祝夏很直接地回答了，“但我难道没有转身离开的权利吗？”

　　李云沉默了会儿，最后像是妥协了，“不得不承认，你有，你非常有，虽然我依旧不知晓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她一定回来参加。”

　　“就当是我们心有灵犀吧。”祝夏说完后再没了声响，情绪很低落。

　　李云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去和节目组联系。”

　　祝夏当年去了国外学习音乐，在一年后她发布了一首英文歌，过了两个月，突然在视频平台爆火，李姐就是那个时候来的，照顾她，顺便还能帮她解决音乐上的一些问题，亦师亦友。

　　李云叹了口气，“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多帮你盯着点，不过你的歌也捧红了不少人，被奉为‘新神’虽然不露脸也有不小的热度，谨言慎行，小心翻车。”

　　综艺简直就是明星的照妖镜，即使她知道祝夏是什么样的人，也架不住突发情况，节目组的剪辑。

　　祝夏挑下眉，她不是很理解“新神”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有点短，就问了一嘴。
　　“什么意思？”

　　李云看着她，“你不知道吗？”两秒钟她想也是。

　　祝夏摇头。

　　李云给她解释：“其实也很简单，新是指新声代年轻歌手，你是他们的神，让他们有了名气和代表作，也有一层意思就是你也是音乐圈，娱乐圈的新势力，结果就有这么多的代表作，写一首火一首。”

　　“我不是写一首火一首。”祝夏写了很多首歌，很多都没有水花。

　　只不过后来她认识了一个人，用她粉丝的话来首就是“美到地球爆炸，实力更是无敌”，人美，实力好，祝夏在她的请求下写了一首歌，她之前也发过几首歌都没什么水花。
　　结果祝夏写的这首歌一发布，没两天就火爆全网，她们工作室也很聪明，洞察网络风向，迅速抓住这个机会，使劲宣传，再加上她长的好，唱的好，学历还好，迅速的火起来，后来祝夏又给她写了几首，反响都不错，各大电视剧的ost都是她唱的。

　　然后她就在微博艾特了祝夏，感谢她。

　　还好祝夏并不发微博，平时也只是宣传一下歌，也就没人能知道她的真实信息。

　　有她爆火的例子在前，不少公司就来找祝夏写歌，结果还真有用，从糊到娱乐圈查无此人，到有了不小的水花，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捧成神了。

　　这在她的意料之外，火了之后不少质疑接踵而来，又说祝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有说祝夏的歌是口水歌，没有含金量的，更有甚者攻击她的外貌身材的。
　　祝夏对网络上的消息不太感兴趣，对这些也只是一笑而过，不过这让她更加坚定不露脸这个想法。

　　不过祝夏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们骂，她当时直接屠了微博，把那些不好的评论和那些所谓的专业音乐人都回怼了一遍，当时还上了热搜，不少她的歌粉表示“不愧是写歌的，词汇量就是丰富。”也被网友戏称为“战神”，然后网上还是没有消停，对她的讨伐抨击更多了。

　　祝夏对此的评价是“玻璃心”且“玩不起”。

　　风波过去没两天，有个专业的音乐人在微博上表示：【祝夏写的每一首我都听过，是好作品，但是她不适合唱歌，有些奇怪】

　　祝夏觉得说的挺委婉了，她在下面评论：【我确实不太适合唱歌】

　　本来比起唱歌，她就更喜欢作词作曲，她的曲风多变，很多她自己也唱不来。

　　“火，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写的歌在那个时候，没什么人和我打。”祝夏说。

　　那个时候，不少有才华的歌手都不经常发歌了。
　　时代变化，不同于从前风格的歌手出世，但是他们产出低，一些歌也不耐听。
　　而祝夏的歌质量高且产出高，那个时候短视频平台也火了起来，借着这波流量，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而她现在才二十四，根本不敢想她十九岁就捧红了一个人，连祝夏也觉得很玄幻。

　　李云只是摇头：“那个时候不火，也早晚有一天会火。”

　　祝夏看着天花板：“可能吧，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没火，我也不一定会是现在的我，有那么多人关注。”

　　李云又聊回了乐队节目的问题：“确认参加对吧。”

　　祝夏闭上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

　　李云点头：“行吧，听你的，我去联系节目组了，你第一次参加综艺，也是第一次露面，肯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祝夏只是笑。

　　李云起身：“中午想吃些什么？”

　　“不想吃，姐你先去联系节目组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自己。”祝夏现在并不饿，而且她更关心自己能不能参加这个节目。

　　“肯定能，节目组绝对不会放弃这波热度，不用担心，那我先走了。”李云没有多逗留，直接离开了这里。

　　电影继续放映。

　　景宿雨挑了下眉：“你们三人异口同声，不告诉我？”

　　江心又添一把火：“疏离感乐队。”

　　秦随然：“……”

　　时觅：“……”
　　“我们面和心不和。”

　　江心不解：“什么意思。”

　　时觅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我们都很漂亮，但是心飘向远方。”

　　秦随然切了声：“得了得了，准备点歌吧。”

　　“景宿雨不是弹了吗？”时觅并不紧张，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要节目组不玩阴的，他们就一定能过。

　　“在哪里录制？北京吗？”江心问了一句，要是在北京，她们可能连机票都买不起。

　　“不是，是咱们这里。”秦随然又看了一遍，“在心城录制，也可以理解，毕竟咱们这里是音乐之城，估计节目里的老师绝对有从心城走出去的乐队成员。”

　　时觅挺激动的：“来谁不是来，风暴乐队来，雨青姐来。”

　　江心又想起来了她的电吉他：“姐，等拿到钱要不要再买一把吉他？”

　　景宿雨还没开口秦随然就说话了：“先换手机吧，都这么卡了。”

　　时觅看着他俩：“你猜猜她是先换吉他还是先换手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肯定是吉他啊，音乐疯子不换吉他换什么？

　　“手机。”景宿雨说。

　　三人震惊地看着她，再次异口同声：“什么？！”

　　景宿雨无视他们的目光：“我说是手机，这把电吉他对我很重要。”

　　“你很重要的朋友送的？”江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景宿雨没否认，唇边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这是我的第一把电吉他。”

　　时觅：“这么大年纪了？”

　　景宿雨：“……”

　　江心看着他：“所以说，叫奶奶。”

　　“奶奶。”时觅根本没多想。

　　这两个字一出，再次沉默。

　　“你…”江心欲言又止，“你真叫啊。”

　　时觅他就是嘴太快了，根本不想叫，连他自己也愣了很长时间，最后只是尴尬一笑，他真的很想打自己，这个嘴快的毛病将贯穿他的一生。
　　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景宿雨起身：“行了，既然报名成功了，咱们就找个地方练习吧。”

　　反正肯定不能在这里练习，老校区隔音不好，你这边刚弹两个音，楼上楼下的还有邻居都找来了。
　　而且她的这个房子还小，人来能站开，乐器来可不一定了。

　　好在这里都有练习室可以租，按小时付钱，练完再付，只是价格着实是不太美好。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而且这次是属于背水一战了，没过还得回去找工作。

　　钱是景宿雨付的，她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们。

　　即使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练，还是很快就磨合好。

　　景宿雨笑着：“今天晚上出去吃顿饭吧，祝我们成功，也祝倪初未来的道路一路畅通。”

　　没人否定。

　　烧烤店随处可见，但是还是大学门口的那家原家大排档味道最好。

　　老原在这儿干十几年了，不少人都会回来吃，他对每一个人都很热情。

　　老原拿着菜单走过来：“今天怎么聚的那么齐，看看吃点什么。”

　　她们几个人真不常喝酒，今天破天荒的每人都喝了一杯。

　　还没有完全黑透的天空。

　　她们就这样沉默着。

　　时觅忍不住吐槽：“怎么感觉这顿饭像是送行饭，吃的这么沉重。”

　　江心瞥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这个嘴真是太快了，能不能每次说话前把话在脑子里过一遍？我怕你把导师也给骂了。”

　　时觅：“我只是嘴快，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江心嗤笑声，“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