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即将回国的倒数第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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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晋江文学城
岱旦
2024.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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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女人倚窗而站。
背影曲线分明，线条经由他手中无数遍描绘，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她听见床上的响动，坐在他的床头、俯身，垂落的发丝贴合着他的侧脸，她无限温柔地以指尖磨蹭他的下巴，“醒了？”
伴随着愈加迟缓的抚摸，愈多念头升腾起。
他睁开眼，反握她的手，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抓不住她，“叶曼，你不困吗？”
“困，困得要命，不过家里那边又有点事情，”叶曼说来很不情愿，手却又旋即从他掌中无情抽出，随后拎起了她那只经典格纹包，“有一场不得不疲于应付的晚宴，我得去参加。”
她没有拖泥带水，利落地拿包走人，“不过，你可以在明天下午两点前退房。”
她走了，他单独留在她开房的酒店又有什么意思。
他起身，临走的她却关切道，“你们宿舍不是有个打呼噜声音很响的家伙么？”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呗。”
“反正，我都已经付过房费了，”临走前不忘俏皮道，“别浪费。”
边珣的自尊隐隐作祟。
他知道自己不能为既得的正在享受的美妙的感情而拧巴，但骨子里他却觉得男人付开房钱是天经地义的。
他没直视她的眼眸，却不经意略过高级城景房外直入云霄的景色，CBD的大楼鳞次栉比，衬托得人渺小无比。
认清现实的男人没有逃避他经济上相较于她的一贫如洗，也没有因为这段恋情则认为他可以走任何的捷径。
他一如既往地踏实，试图在有朝一日越过他们在经济层面的鸿沟。
“不了，我今晚正好可以去多做份培训班的兼职。”
这恰恰也是女人最为欣赏的一点，“好吧，你不要太辛苦。”
她在科技感十足的镜面前，逗留了片刻，情动之下的男女，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彼此便心领神会。
她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他一眼，他便近乎失控地走向了她。
他们在玄关处再度拥吻，直至女人清醒而又理智地松开了她，就好像她从来没有主动过一样。
女人熟稔地擦拭掉他噬咬的痕迹，重新涂上了她的那管口红。
明艳的膏体颜色，涂抹在她的口唇之间，衬得她的皮肤白皙而耀眼。
自尊也让他做不到痴缠着眼前的女人，要令她被迫中断她的行程，阻碍她见别的男人的可能——
于是，他便只能困在她的身后，在酒店的行政长廊，在身体与精神的虚空和疲乏之间，遥望着她的背影。
却止步不前。
阶层的差距没有通过一张床而得以跨越，而是从下了床的那一刻开始，泾渭分明。
……
边珣从他的梦境中醒来，他素来有计算的习惯，却又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失去计算的能力。
从而摆脱女人带来的阴霾。
仅仅是在今年的十一月初，她已经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整整三回。
而且，每一次都置身于不同的场景之中。
每更换一个场景，无疑都在透过种种细节告诉他，女人的演技过人，欺骗性强，不见得有过片刻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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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圣克拉拉山谷。①
洛杉矶当地一家颇具盛名的教堂，边珣再一次聆听有关“宽恕”的神曲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控制不住的抵触和排斥的气息。
“虚妄的灵魂，实在谬误，
竟让纯洁的血液流出，
往往只换取虚形幻影，
而不是能果腹的圣饼。”②
沉浸在过往梦境当中的男人脸色更沉，而眼眸当中幽深的黑泽则深不可测。
像是不可避免地陷入过往，却又依赖于强大意志将自己唤回当下。
“仁慈的上帝，请赐予我们原谅的心，宽容我们自己与他人的罪行。”
而唱到这一句的时候，边珣在这里的礼拜已经难以为续。
诚然，作再多挣扎，他也无法不承认，根本无法宽恕、原谅她的事实。
边珣周身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场，他的助理雷安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边总，您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要不我替您打个招呼，您提前离开？”
唱诗班的牧师目送着他的离开，唱着亘古不变的诗歌，“愿你内心的幽灵能够安息，手上不再沾染复仇的鲜血~”
听来刺耳。
来教堂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一年前，边珣偶然在硅谷认识了香港朋友江熠，对方邀请他一起来教堂。
那人看上去为情所困，借助于这种方式摆脱旧情。
结果，对方率先不来了，起初是称“个人行程有变”，之后则是理由也索性不找了。
倒是边珣，祈求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他内心的安宁。
可就连朋友也免不了世俗的追求，他做不到“宽恕”、“原谅”，又有什么罪？
他不是圣人，从来都不是。
捐赠了很大一笔以后，边珣决定不再踏足这里，他回到他的尘世去，开始新的布局，“雷安，今年公司在亚太地区的收购工作，等我回国后会亲自处理。”
“边总，您的意思您近期打算回国吗？”
“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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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新闻播放着。
美国当地时间11月6号。
加州野火蔓延至600公顷，不少洛杉矶的果园受灾，海滨公路受阻。
叶曼的思绪不由想起在加利福尼亚的某人，所以她的反应稍显迟缓。
自然也就没有顾及同样晚归的丈夫何渭之罕见地回了家，见着沙发上的自己便毫不客气地调侃，“在想老情人呢？”
叶曼没有好气：“滚。”
他半蹲着，从冰箱的冷柜里拿出他的朗姆酒，以及没忘顺带给眼前无视他的女人加热45s的优倍牛奶，“加州，这不就是你前男友在的地方么？”
“你这么关心他？”叶曼将沙发上的抱枕直接砸男人头顶，“我都要怀疑你是对他感兴趣，才找我联姻的了。”
何渭之并不恼怒，手中的那杯热牛奶端得很稳，气定神闲地解释，“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叶曼不明白男人隐约流露的好胜的心理，她和何渭之本身就是商业联姻，彼此都有交往过的前任，以往何渭之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介意的样子，可眼下，婚后多年，她竟然也没发觉联姻对象是个气量这么小的人。
她出言不善，点到即止，“我劝你不要提到他。”
何渭之旋转的冰球突然在玻璃杯中静止不动了，他意犹未尽，“怎么，你后悔了？”
——换作任何一个人，但凡懂得一点分寸，绝对不可能当面问自己。
这个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是，她叶曼甩掉大学时代交往的清贫男友，转头嫁给门当户对的豪门丈夫。
结果，她的那位前任如今成了美国硅谷的科技新贵，身价不菲；反观何渭之虽然人在大家族，表面风光无限，但按照具体人头分到的钱恐怕数额有限，在科创板大佬的面前不值一提。
不少人背后笑她虚荣、势利，嘲讽她“目光短浅”。
何渭之从头至尾观察着叶曼脸上的神色变化，目不转睛地告知道：“可你前男友要回国了，未来，他在我们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应该不低。”
“你今天回家，就是为了特意告诉我这些？”
“你在担心什么，”叶曼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不会是怕我给你戴绿帽吧？”
何渭之：“你的人品，我信得过。”
“你的人品倒是值得怀疑，今年第几次和小花爆出八卦绯闻了，知道的人说你在娱乐圈当老板，”叶曼掐掉了电视机开关，转而头也不回，那杯牛奶顺势却被拿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公在外面做鸭呢。”
她骂他，他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也没去刻意解释、讨好。
叶曼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追问，没有指责，就好像对他的生活不闻不问、并不关心。
只是这个时候拎出来，用来制止一下丈夫“多管闲事”的做法，仿佛无声在提醒眼前的男人“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说”。
随着金属锁芯的滑动声，她的房门拴上了锁。
至于“后不后悔”的答案，无人知晓。
何渭之那样的人不会追问，而叶曼这样精明的女人，也不可能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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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叶曼约了她的闺蜜喝下午茶。两人闲聊时分，叶曼不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
看上去并不怎么上心。
她的好友却情绪激动，好像在死水一般的生活当中挖掘到了惊天大八卦。
“什么！？”
“边珣要回来了？”
全程目睹她如何甩掉边珣、另嫁他人的林言慈十分惊讶，起初怀疑这消息的来源：“谁告诉你的？”
叶曼没有多作隐瞒：“何渭之。”
可见，消息是真实可靠的。
依何渭之在娱乐圈的人脉，他率先知道一些其他圈子并不清楚的消息，这并不奇怪。
可林言慈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大。
“不是，”林言慈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是何渭之跟你传的小道消息？”
她跺了跺脚，亢奋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精准直达了她的笑点。
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半点淑女做派，“你的老公告诉你，你的前男友要回来了？”
尽管朋友调侃的方式不尽愉快，但叶曼无从否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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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硅谷
②出自法国高乃依，该诗在纪德的《窄门》当中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即将回国的倒数第八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