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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西北慰军 ...

  •   曹平被这样的俏皮话逗笑不了。

      宁相敢这么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但他别说开这样的口,说个一二句了,就是无意间透露点这样的意思,可能都会有下一个“请曹将军暂代军务”。

      当然,钱尚书算是好说话的,他和晏安才敢下朝就去闹闹,要还是当年连卫侯的军费都敢拒拨的宁济州,他是万不会再一再二的去撒泼。

      人微言轻的难处他知道不必摆在脸上到处讲与人听,只与宁怀沙道,“陛下让户部拨付,钱尚书差点在我们面前撞柱自明。”
      自然事情也就如此糊弄了过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糊涂过法下,不知道户部高不高兴,反正他和晏安是几乎被逼到了绝路。

      晏安的父亲在堂上都没怎么帮他说话,这筹军费的事,更没有半点要伸手帮帮他的意思。

      “要不曹大人您再写点骂人的话进去?”
      宁怀沙像是觉察不到他强颜欢笑的痛苦,语调依旧悠扬俏皮,应上醉生梦昏昏靡靡的装潢和氛围,活似个深受百姓供养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塔公主。

      “相爷,您莫要再逗我了。”
      曹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但他又不得不笑。

      “那曹将军还是准备着早些去东南吧,说不定粮草什么的比你还先到呢。”

      曹平带来说给宁怀沙喝酒凑个点心的蜜饯果子,被他拈了颗仔细打量,还毫不避讳地拿银针验过后才放到嘴里。
      这蜜饯品相好,颜色鲜艳,酸甜之味又恰到好处,确实不错。

      他打探过自己的喜好?

      宁怀沙眼神中多了打量的意味,随即便在心中否决这一想法。
      爱意可使人得蒙新生,亦能使人坠落无间之地,他行事嚣张猖狂,但真正喜欢什么,却向来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片点。他打包票,如果自己不主动透露,哪怕是朝夕相处的系统应该都不会清楚。

      曹平要是有这本事,就不会拿个小小的蜜饯来讨好试探自己。该拿更有价值的,指向更明确的。

      这蜜饯商铺,他都没去光临过,表面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曹平纵使花过功夫,也应不会在这方面下手。

      但这家的蜜饯在上京城也算有名,皇宫不时会采买,先前卫侯在京城时,侯府也时时都有。他是冲着了这小玩意儿的好名声呢,还是借着近日朝上的风向,意欲把卫侯喜欢的东西献给宁相?

      无论是哪一种,都算瞎猫撞上死耗子,这蜜饯甜的恰合他心意,还怪喜欢。

      任宁怀沙心中百转千回,他面上的表情都纹丝不动,心迹的起伏不给人露半点蛛丝马迹。
      曹平看不准他的心意,只道宁怀沙是仍在逗他玩儿。
      苦笑两声,他行礼准备告辞。

      脸面这种东西强留无用,但如果实在是舍出去了,也换不了几个铜板,那还是自个收着吧。

      见上曹平临到要告辞,都没有暗示这蜜饯里面蕴含有其他心思。
      宁怀沙更确信心中所想。

      他呡了口这价值两百两银子的一杯的梨酒,盘算着要是将醉生梦改成商场,还赚不赚得到这么多钱,“曹将军不信?”

      曹平一脸痛苦,口是心非地强自应声,“我自是相信宁大人的。”

      “我近来人闲无事,曹将军不如和我设个赌局。我要是输了,保你们东南军的冬衣粮草在三军中第一个到。”

      曹平:“!”

      他的声音瞬间就哑了,失了仪礼地看向那上首之人,眼泛着枯木回春的光,“什么赌局?”

      听说宁相一手赌技超群,京都还没人赢过,不知他是老千出的出神入化还是众人不敢赢。

      但不论是哪种,就算这人要的是他和晏安的脑袋,如今也唯有一试了。

      “就赌是晏将军先到还是所需的钱粮先到。”

      “!”

      如此简单?除了点明晏安站在门外不入屋,求人办事基本的诚意都不够外。这都不算是对赌,算白送。

      晏安不敢再躲在门后,连忙出来谢恩行礼。

      这明摆着左右都是稳赚不赔的事——不论输赢,至少钱粮会有人拨付。
      虽然不知道这姓宁的在想什么,但也确实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打算恩谢一番,即刻便去准备赴任事宜,此番便是跑死晏安,他们也得马不停蹄赶过去,就听宁怀沙又道,“莫急,晏将军要是输了怎么办?”

      晏安:“我,我我,自罚三杯?”

      宁怀沙挑眉,这玩意儿想让自己少赚六百两银子?

      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旁边的酒。

      “那为相爷送上东南美人?”晏安试探道,他听闻过宁怀沙常年“夜宿花间”、遍地红粉知己的“美名”,便试着投其所好。
      毕竟,宁相好美色,世人皆知。

      这不行,有人可能会打断他的腿,宁怀沙下意识要护住自己。

      闷了半响的莫小爷笑起来。

      系统觉得这是良好时机,连忙在脑海里给宁怀沙支招,“......,让他领兵造反啊。”

      曹平:“......”

      虽然他知道晏安回答的乱七八糟,但是他也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由着这位看着才加冠不久的小朋友自由发挥。

      又是没人帮助的一次,晏安只好兀自沉思良久后喊道,“我誓不忘,宁相之恩!”
      既然自己献不了宁相看的上的东西,那至少得表表自己的感激之情吧。

      曹平痛苦的想捂住自己的脸,莫则声“扑哧”一声笑出来,连系统都觉得下回还是放弃这个拉拢对象吧。要靠他领兵造反,抄家灭族的可能性更大。

      宁怀沙笑着看向晏安,“我要你那点记挂干什么?怎么,哪天我还要晏将军帮忙?”

      这话忒狂,不过权倾朝野的宁相也确不会在乎自己那点记挂。

      “不,不敢。”
      “请问相爷望我如何?”晏安憋红了脸。

      “东南海寇又死灰复燃了,晏将军要是哪天时机正好,砍了贼首送至上京,我倒想看看那些贼子长个什么样。”

      宁怀沙慢饮了口酒。

      当年卫含章砍那伪王砍的太迅速,他到的晚了点,没赶上看那精彩场景,颇为遗憾。

      ————
      西北军营

      周浵拆了俞寒递来的信筒,只想骂人。

      是,皇帝猜忌手握重兵的臣子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派人来督察督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总不能仗着自家侯爷少时跟皇帝的交情好,就想免俗吧。

      但是,姓卫的混账东西仗着上回敲打过一遍鞑子,那起子人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动作,便自己摸去吴国绘制舆图去了。

      至今三月有余,最近更是音讯全无,一个字儿也没带过回来,他悄悄派出去找寻他踪迹的人也没摸着卫含章的影儿。

      凭那家伙的命硬程度,周浵倒不担心他遭逢不测。

      只是现在问题来了,宁相即将来“慰问”卫侯,但卫含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鬼混。

      他这么个副将狐假虎威地帮忙统管了整个西北军营这么些时候,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假扮卫侯不成?这叫人事儿吗,真他娘......

      没办法,卫侯该找还得找,而且还得悄悄找。

      同时周浵封锁了整个西北的消息,严格排查往来之人,以防有不轨之人察觉到嫖姚侯竟然擅离职守,不在西北军中。
      虽然之前西北的防务也极尽严格,但是有人要来查和没人管还是很有区别。

      绿意尽皆于无,黄沙灰土,枯草衰杨。

      卫含章知道这是到越国西北地界了。

      擅离职守,隐秘出行,自然过路之时不能大张旗鼓。
      沿途小村小镇可闯,城池可绕,毕竟是自家的,卫含章很是手下留情,没像过吴国城关一样手段百出,能不去祸害的,便收敛着没去祸害。

      就是庸关有些麻烦。

      吴越芥蒂颇深,两国近无往来,便是卫侯想摸去吴地,都没有弄到份仿真度高点的路引和身份文牒。但越国的很好办,真真假假的他都有,就是真的不敢用,也没带在身上。假的呢,用不了了。

      路引一个月的期限,现在大概都过期两轮多。

      但卫含章还真不觉得一个庸关就能把他拦住,越国西北地防鞑子、吴人甚多,排查严密,但那吴地不也一样严查往来越人、南蛮吗。

      不熟的地方他都能摸进摸出,更别说在自家地皮上。

      他将随身包裹解开,里面全是叠整的衣饰和一些瓶瓶罐罐、油纸包裹等物,没个正经东西。

      卫含章从一个瓷瓶中倒出了些脂膏状东西,在手上的刀茧处抹上,又从另一个瓶中抽出张皮状物,沿着手上纹路贴上去,随后稍用些脂粉将些微色差掩去。

      那两只手瞬间就成了双略有粗糙但一看还是不事农桑、不动兵武之人才有的皮相。

      同样的,卫含章轻车熟路的也给自己换了张脸。然后,按了按肩上的骨头,那原本平直板正的两肩就顺着骨架走势发生了变化,塌肩耸脑,一脸倒霉相,配置他身上不干不净的衣袍,典型不走运的落单行脚商。

      出奇的地方就是个头有些高,于是卫含章瞥了下嘴,又动身上的几处骨头,让自己矮了两寸下去。

      “小美人儿,来,包裹给你。”卫含章重新将包裹团好后,对一旁的鹰隼道。

      那只站着都有三尺来高的鹰隼,异常乖巧,歪着头看卫含章大变活人,听到“爱称”后,十分通人性的就把包裹叼了起来。

      卫含章摸了把它的头,“玩去吧,一会儿叫你。”

      鹰隼振翅腾空,卫大侯爷从小道中坦荡地上了官道,混进走向庸关的队伍。

      今日队伍行进的格外缓慢,当地的乡户农夫都一律查验户籍文书,同本人仔细比对,还一样一样验看完挑担之物后才允准通行。

      对于商旅之人就更加严苛。

      卫含章站了有两盏茶的时间,看到不少文牒、路引、过所齐全的商夫都未被允准过关,挂着跟他一样的,活脱脱的倒霉相往回走。

      于是他顺手拦住了一位,用京都腔调问道,“诶,大兄弟,你这是?”

      “唉,甭提了,现在要商贩要过关还要有货贿玺节、做保文书才行,兄弟你没有的话还是赶快去衙门补吧。”
      “说是身份纯良、文牒齐全就可以了。唉,虽说不用花银子,就是浪费时间啊。这也不知道是在发什么疯,不是说卫侯治下不为难百姓的么。”

      “等等,那些兵爷们不会是在查奸细吧?”

      “神仙菩萨啊,说不定是又要打仗了。卫侯保佑,卫侯保佑,可千万让我顺利过关,顺利卖完这批货。卫侯保佑,回头给您老人家烧香!”

      这人一句接一句,絮叨了一大通,同时夹杂着各色的抱怨和祈求。

      卫含章听了个大概意思后,明白自己这套行头还是过于简陋,多半是过不了关了。

      同时真心地希望他还是多求求神仙菩萨,那些或许更靠谱点,毕竟照这情况,卫侯他可能自己也都进不去。

      而且他也收不到香火不是吗?

      但卫含章还是做全样子,在连问了几人,听了他们的苦水抱怨,也附和着道着世道难过,一年不如一年。这不,自己刚被贼人抢了货物,现在又连城关都难入了。

      货物就是行商人家的命根子,那些打算回去补办文书的人瞬间就觉得也自己也没那么惨了,纷纷安慰起了他。

      有个行脚商还给他出主意,说卫侯管这样的事。在哪里遇到的贼人,报了官说不定能追回来。

      为佐证他不是在纯粹安慰人,还慷慨激昂地举例论证,说有一次他行商时遇到沙匪,还以为会人财两空,结果遇到了沿路巡查的西北军。

      那人说到此处,好像全然忘了自己现在还积压着几车货物,朗声笑着,“哈哈哈哈,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刚好卫侯他老人家也在。”

      “哎呀,那是,那些沙匪们可怜啊,鸡飞蛋打,屁滚尿流。哈哈哈哈。”

      连着被叫“老人家”,觉得自己尚属青壮的卫含章打量了下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不知是哪次他砍沙匪时顺手救下的人,被人记挂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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