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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四分三十秒死亡(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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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警车开道，一路来到医院。
院长安慰着哭成一团的孩子们，在看不见的地方却偷偷抹着泪。
整理好了情绪，她才挤出一点笑容：“孩子们别哭，我们要高兴，你们的蒲叔叔自由了，他终于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们该为他高兴的。”
孩子们抬头怯生生地问着：“院长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师说骗人不好。”
院长笑中带泪：“奶奶不骗你们，他......也不想看到你们伤心啊。”
等他们情绪稳定，顾亦怜才领着他们来到手术室外。
郭叙鸣靠在一旁睡着，三九说着情况：“蒲禅的伤更严重了，这次的手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院长止不住落泪：“那个孩子就在里面吗？还有多久？”
顾亦怜摇摇头：“这一次我也不确定。”
院长的泪更多了，她捂住脸小声呜咽起来。
孩子们围在她身边拉拉她的手：“院长奶奶不要哭，你不是说要为蒲叔叔高兴吗？他也不想看到你哭的。”
院长抹抹泪声音微颤：“对......对，我们要高兴，为他高兴......”
孩子们安静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手术室的方向。
漫长的等待中没有哭闹，他们安静地吃着东西，排队上厕所，时不时看一眼手术室，懂事到了极点。
望眼欲穿中，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出来的时候院长立刻迎了上去。
她过于着急中途差点绊倒，多亏夏蓉将她搀住。
“医生，那孩子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
“是，我是他的奶奶。”
“你要有心理准备，病人求生欲极低，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成为一个植物人。”
“......什么？”
院长一瞬瘫软，被夏蓉及时托住：“老人家，振作一点，您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那些孩子们怎么办。”
院长挣扎了会站了起来：“......谢谢你，小姑娘，我没事，只是需要缓一会。”
她对孩子们招手：“都到奶奶这来，你们想不想去看蒲叔叔啊？”
“当然想，我们好久都没见到蒲叔叔了，上次他抱我的时候胡子可扎了，这次他的胡子还会扎我吗？”
院长笑着眼神却十分悲伤：“不会了...不会了......孩子们，蒲叔叔与以前的会有点不一样，他睡着了，我们安静一点，不要吵醒他好不好？”
“可现在是白天啊，我知道了，蒲叔叔是在睡懒觉，院长奶奶放心吧，我们保证乖乖的，不会吵醒蒲叔叔。”
院长笑笑领着他们来到蒲禅的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身影，她再也克制不住。
泪水朦胧了视线，她颤着手捋顺蒲禅的发丝，轻轻说着：“孩子，我们来看你了......”
孩子们围在病床前小声喊着：“蒲叔叔，我们来看你了，你怎么睡得这么熟，蒲叔叔，你不想见见我们吗？”
无论他们如何诉说，病床上的人都毫无苏醒的迹象，他的意识已被冰封，外界于他，是再也到达不了的彼岸。
玩家们都留在病房外，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郭叙鸣已经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精神了一些：“现在几点了？”
三九：“下午三点。”
夏蓉仰头嚼着糖果：“你们说，红衣什么时候会来？”
陆千商盯着她熟悉的动作微微垂眼：“也许就是现在，一切的因素都已经齐聚，它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玩家们看向他，却见陆千商倚着墙壁再次闭目养神，他们各自思索着，病房外重新恢复了寂静。
楚迪小声问着：“顾大哥，要结束了，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哥哥吗？”
顾亦怜微不可见地点头：“能，正因为是结束，所以他一定会来。”
楚迪这才放心，靠在一边默数着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数到第两百颗的时候，眼前骤然陷入黑暗。
他清楚听到了顾亦怜的声音。
“红衣来了。”
玩家们当即戒备，推开了病房的门。
院长对周遭的黑暗惊疑不定：“这是怎么了？日食？”
没等玩家回答，黑暗中传出了孩子们笑嘻嘻的声音：“不是日食哦，是长头发的阿姨，她每次来的时候天都会变黑，可神奇了，就像魔术一样。”
院长敏锐意识到了什么，骤然喊着：“孩子们别怕，都到奶奶这来，一个拉着一个，千万别撒手。”
孩子们的笑声毫无阴霾：“院长奶奶，我们看不到你啊，你在哪里？”
正说着的时候，一道太极图案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不大的病房。
郭叙鸣挡在他们身前：“别害怕，交给我们。”
院长目瞪口呆：“你们......你们难道是特异人员？”
夏蓉：“您说是就是吧，诶，孩子们别出来，去院长身边，这里不安全。”
好奇的孩子们可不管这些，纷纷涌到陆千商身边，惊叹地看着发亮的太极。
“这是什么？好漂亮，大哥哥你也会变魔术啊，那你会飞吗？就像长头发阿姨那样，可酷了！”
陆千商摇头，分出几个小的太极图案：“拿着，去院长那边。”
孩子们捧着新奇的宝物，围在院长身边爱不释手，玩家们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完全不敢松懈。
就在眨眼的下一刻，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身影。
红衣来了。
玩家们一齐攻击，没指望伤到红衣，只想将它困住好继续谈判，但没想到短短几秒就出了岔子。
几个孩子看到红衣欢喜地跑了上去，他们只能连忙收回攻击。
幸好没有伤到这些孩子们，不然红衣绝对会当场暴走将他们全都杀死。
那些孩子抓着红衣的衣角笑意盈盈：“长头发阿姨，你终于来了，你上次说会答应我一个奖励，我当时没有想好，现在我想好了。”
“对啊，长头发阿姨那么厉害，一定能让蒲叔叔醒过来的，阿姨，你能不能让蒲叔叔醒来呢？”
玩家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冷汗都流了下来，也只有这些胆大包天的小孩子，才敢对恐怖的红衣提要求。
他们都以为红衣不会答应，但没想到，红衣静静点了下头。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拉着它挤到病床前：“长头发阿姨，这就是蒲叔叔，院长奶奶说他睡着了，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怎么都醒不过来，他一定是被梦抓住了，阿姨那么厉害，一定能打走噩梦，让蒲叔叔醒过来的。”
红衣垂下的长发晃了晃，举起的手让玩家们本能戒备，但那只手却只是轻轻揉了揉孩子们的发顶。
它推了推身边的孩子，表示自己需要空间。
孩子们听话地离远了点，还拉着玩家们一起等在一旁。
红衣抬手触碰蒲禅的额头，指尖黑影闪动，片刻后它收回手。
蒲禅瞬间清醒了过来，趴到床边吐出了一大口淤血。
他抬头看了眼安静的红衣，才看向周围。
望向院长的瞬间却红了眼眶：“奶奶......你怎么来了......”
院长抱着他，一下下拍着背：“......傻孩子，你受伤了，奶奶当然要来看你了，幸好我来了，不然......你是想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蒲禅埋着头无声哭泣，泪水是凉的，但奶奶的掌心永远是温热的。
他牵起嘴角轻轻笑了，这一刻，无尽的循环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蒲叔叔，你终于醒了，长头发阿姨好厉害啊。”
“蒲叔叔，你还记得我们吗？我是小颜，她是小岚，我们的衣服都是你买的呢。”
“你怎么不说话？诶，怎么还哭了？”
“哇，原来蒲叔叔和院长奶奶一样都是小哭包，哼，我四岁的时候就不哭了呢。”
“哪有，前天的时候你没抢到那块小蛋糕，我还看见你偷偷哭了呢，说大话长鼻子。”
“才没有，才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不要长鼻子！”
孩子们在病床前闹成一团，这样和谐的一幕蒲禅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了。
看了好一会，他才掀开被子跪在了红衣面前。
孩子们被吓了一跳，想要去扶却被院长叫了回来。
面对他们不解的眼神，院长只是摇摇头，眼睛始终注视着她的孩子。
蒲禅磕头在地，大病初愈声音也很微弱：“我知自己罪无可赦，如果你想动手我没有怨言，我接受一切惩罚，包括......循环，只是不要在这里......他们会伤心的。”
站在外围的孩子想扶他，陡然想到院长的话，只拉了拉红衣的手指。
“长头发阿姨，蒲叔叔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对你跪下，还说着奇怪的话，他犯了什么错吗？”
红衣静默良久，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犯了错，但他本身无错，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害得阿姨好苦，你说阿姨该怎么办呢？”
不似玩家听过的恐怖尖啸，此刻红衣的声音十分温柔。
那个孩子看看蒲叔叔，又看看长头发阿姨，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答案。
她一指旁边的玩家，高兴地说着：“我想到了，既然蒲叔叔做错了，那就让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带走他，老师说做了错事要受到惩罚，但我们没有惩罚别人的权力，只有警察才有这个权力，正好他们都是警察。”
“不过，蒲叔叔做错了什么事啊？他看起来很不好，就像好久好久没睡过觉了。”
红衣没有回答她最后的问题，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辫子：“阿姨知道了，你说得对，坏人该交给警察，我们没有权利惩罚别人，谢谢你。”
蒲禅骤然抬头，满是不可置信：“......你真的放过我了？”
红衣没有看他，冰冷地嗯了一声。
蒲禅瘫坐在地表情空白，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真的会有解脱的那一天。
孩子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都围了过来拥抱着蒲禅，他们的笑声充满欢乐。
蒲禅听着听着也笑出了声，他闭上了眼，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
院长将他凌乱的发丝重新捋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奶奶永远支持你。”
蒲禅点了点头，头一次觉得那么轻快。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楚令走了进来：“做好决定了？”
红衣点头，话音直指蒲禅：“我放过你，但你要去另一个地方赎罪，在罪孽偿清之前我都会盯着你的。”
说完她偏过头，借着发丝的阻挡看了很久，似乎要将三九的模样刻印在脑海中。
三九似有所感也望了过来，恰好与那双温柔的眼睛对上，内心奇怪一瞬，等再看去的时候，红衣已经离开了。
病房里的黑暗已经褪去，昏黄的日落照得屋内橙红一片。
孩子们挤在走廊惊叹地欣赏着，院长顾忌着他们的安危，站在他们身前充当护栏。
病房内楚令掏出一串铃铛晃了晃：“蒲禅，准备好了吗？”
蒲禅望着孩子们和院长的身影笑了笑：“嗯，我早就准备好了。”
铃铛三响，蒲禅身前出现了一个通道，检测到罪人的气息，通道里飞速射出两道锁链束缚住他的身形。
铃铛再三响，锁链拉着蒲禅坠入无边地狱，他轻松笑着，安然接受来之不易的结局。
通道关闭后楚令收起铃铛：“警察同志还要待在这里吗？天要黑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他合起大衣，对顾亦怜和楚迪眨了眨眼才走了出去。
院长没有回头，但看到楚令走了出来，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叹息一声望着天边的流云静静出神。
孩子们看够了景色想和蒲叔叔分享，一扭头却见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们找了很久谁都没有找到，于是跑到院长身边，苦恼地问着：“院长奶奶，他们去哪里了？”
“天要黑了，他们都回家了。”
“那，蒲叔叔呢？他的病好了，他也回家了吗？”
院长顿了顿摇了摇头：“......他啊，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过好久好久才能回来。”
“啊？那我们想他了怎么办？”
“那就看看天空吧，他喜欢天空，喜欢星星，说不定会变成某颗小星星，偷偷看着你们。”
“哇，变成星星，好酷！蒲叔叔好厉害啊！”
“快看！快看！天黑了，我发现了一颗最亮的星星，那就是蒲叔叔变的那一颗吗？”
“哇，在哪，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黑夜已至，孩子们从不害怕，因为有一颗启明星为他们闪耀。
玩家们回到警局归档之后才收到了系统的消息，每个人都热泪盈眶深感不易。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初级副本《四分三十秒死亡》，达成隐藏结局：隐于繁星。即将离开副本世界，倒计时，5、4、3、2、1】
而在医院外边，却有两个玩家还留在游戏世界。
楚令一脸无奈：“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不理你们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楚迪吸吸鼻子：“嗯，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们好，顾大哥都告诉我了。”
楚令转头：“原来你都知道。”
顾亦怜：“是啊，我都知道，毕竟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心意相通。”
炙热的视线让楚令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偏头：“是吗？我怎么觉得是某人自恋呢。”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脸颊，撇到那人带笑的视线暗道糟糕，连忙转移着话题。
“将你们带到这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个副本结束后，我就能成为中级工作者，只要再完成一个副本我就能去找你们了。”
顾亦怜望着他笑了笑，抬手描摹着他的面容：“嗯，到那时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楚令微微挑眉：“你一点都不惊讶？”
顾亦怜圈住他的腰，将他拉近了点：“我不惊讶，因为我知道我们都会为副本之外的见面而努力，而现在，我很开心你能告诉我。”
他凑近在微颤的眼皮上落下一吻，捧着爱人的脸庞，许下永不改变的誓言。
“等着我，来找你。”
话落顾亦怜和楚迪离开了副本，原地只剩下了楚令。
昏暗的天色下微风渐起，他抚摸着那个吻，那一瞬间的感觉好熟悉。
楚令恍惚了会才笑出了声，这算什么，被占便宜了？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身后出现一道漩涡，楚令走了进去，也离开了副本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