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知春意》卫时渺

70、媒人说亲

　　“这是家里两位表姐，裴表姐和梅表姐。”

　　见季莹没把梅月娴落下，吴氏松了口气。
　　季莹见状撇了撇嘴，拉着裴知蓝的手紧了紧。
　　裴知蓝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道，“我们莹娘才不是小气的人，大舅母瞎操心呢。”

　　闻言，季莹重展笑颜，点头，“就是，母亲没得乱操心，我又不是不懂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她就知道表姐懂她。

　　清河郡主两边都看了看，一会儿觉得梅月娴好看，一会儿又忍不住靠近裴知蓝，松开了季莹的手，将梅月娴和裴知蓝迎到观花亭里。

　　“两位娘子生得可真貌美，与这满园的花儿真真相配。”

　　园子里已经有不少女娘，各自见礼。

　　清河郡主年纪比季莹还小些，待人接物却十分落落大方，为不相熟的女娘彼此介绍，没冷落了任何一个。

　　“今日不仅请了各家娘子来，外头我哥哥也找了些人来为园子题词。”

　　这话一说，吴氏何氏便知，这赏花宴怕是为了清河郡主相看才办的。
　　也不知郡主看上了哪家郎君。

　　何氏看了眼淡定的吴氏，又远远看着那文人墨客鱼贯而入的外园道：“想来给郡主相看的郎君都不会太差，一会儿也得给我们家几个小娘子选选才是。”

　　吴氏听出来何氏的意思，将扇子递给一旁的丫头，道：“我看还是莫要去凑热闹了，免得与郡主这边撞上了，反倒不美。”

　　何氏咦了一声，“那嫂嫂今日来，难道是为了替阡郎选看女娘？”

　　吴氏看向何氏，知道何氏向来是个精明的，怕是早就知道季太夫人的心思，也懒得戳破她，只道：“阡郎大了，有他自己的主意，我是懒得管他了。”

　　何氏哦了一声，心想，吴氏今日倒是把娴娘带出来了，往常虽然也会让她带娴娘出去赴宴，但并没有让她相看人家，大概率是想把娴娘配给阡郎的，如今亲自带着来，难道真歇下了那个心思？

　　这边娘子们赏赏花吃吃茶，园外突然一阵动荡。

　　裴知蓝这边正被几个季莹相熟的小娘子拉着摆弄首饰，那头就有几个丫头慌慌张张过来说什么有人落水了。

　　几个小娘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就要过去看。

　　季莹也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提了裙摆就要跟去。

　　丫头们跑过去的方向便是刚才清河郡主离开的方向，裴知蓝收回视线，忙喊住季莹。

　　“莹娘，我有些不舒服。”

　　被几个小娘子拉着的莹娘赶忙回头，那两个小娘子急着想去看热闹，却也犹豫这头裴知蓝说不舒服。

　　梅月娴这段时间跟在吴氏身后，也渐渐知事，知道这事情若是扯到清河郡主身上，她们万万不能过去，与裴知蓝对视一眼，也忙道：“我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呢，不知道是不是茶喝多了。”

　　若是一个说不舒服，那些小娘子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两个都说不舒服，不免重视起来。
　　热闹也就放在一边了。

　　季莹陪在裴知蓝身边，另外几个小娘子也算园里赏花的常客，帮着叫丫头收拾东西，也陪在一旁。

　　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仆妇过来请大家去中厅。

　　吴氏何氏算是长辈，单独在一个花厅，知道动静较晚，还是那头太妃过来才知道事情始末，心中挂念自家三个小女娘，急得不行。

　　看到三个人都在亭子里没去水边，松下一口气。

　　“还好你们没去池塘边看花。郡主掉下水，老太妃都来了。”

　　何氏快人快语。

　　“左右是那些手段。”

　　吴氏冷笑一声，“闺中名声，压着人一辈子。清河郡王家的事情也是乱成一团。同宗的姐妹双双跌下池塘，原本是郡主相看的人，却救了另一个上来......若说没有算计我都不信。”
　　吴氏最是讨厌这些内宅阴私。

　　季太夫人也知道了这事，听完立马歇了给裴知蓝相看的心思，“这外头的高门大户，就没有一家省心的。”
　　“谁说不是呢。”陪房娘子给季太夫人捶了捶背，憋住笑道：“还是将裴娘子放在眼睛底下才放心呢。”

　　季太夫人道：“罢了罢了，随缘。”

　　然而季太夫人虽歇下了心思，但裴知蓝这一场赴宴却还在京中留下了名声。

　　其中一半是因为她拦下了不少想去凑热闹的女娘。那些高门大户的娘子自是不想蹚清河郡王府的浑水，大多是人精，一听自家女儿说便知道是人家看出了状况，特意将她们留下的，自然对裴知蓝心存了一份感激。
　　而清河郡王府也不想将此事闹大，知道看到的人越少越好，那花厅园子里的一举一动都有下头的人报上去。

　　老太妃发了好大的火，原来今日是清河郡主相看的日子，郡主相看的那家人说是官位一般，不过五品，是曾帮过上一任清河郡王才得的这一桩婚事，清河郡王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太妃是个知恩的，便还是打算先让清河郡主相看一番，万一郡主自己愿意呢。
　　谁知道会出这么一桩事。
　　说是原本郡主没打算坐船，只在岸边阁楼走动，是身边有丫头提议在船上看视角好，才派人撑船，结果船至中途竟翻了。
　　更没想到的是，船上的郡主和岸边有人同一时间掉下了水。
　　另一边相看的那人，听闻郡主落水，直接跳了下去，结果救上来的却不是清河郡主。
　　好好一场相看，因这事黄了不说，还惹得太妃大怒。

　　这事一听便有蹊跷，至于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是一团乱，还害得清河郡王府丢了好大的人。
　　好在那会儿没有其他女眷跟过去，不然以太妃的性子，怕是会迁怒。

　　而季府几位娘子的出席，却是打出了一片名声出来。
　　季莹是常客了，而梅月娴和裴知蓝却是头一次进入京中闺秀的交际圈。
　　那些带了小辈赴宴的，多多少少有了想法，明里暗里向季府打听起了两人。

　　至于季莹，身份摆在那里，大多不敢轻易攀扯，倒是梅月娴和裴知蓝两人，虽是孤女，但一则她们背靠季府，二则她们是侯夫人和何氏亲自带来的，关系亲密，三则品貌皆佳。
　　大官之家或许看不上，但对那些中等之家来说却是绝佳选择。

　　这不，宴会结束不过两天，便有媒人来季府说媒。

　　季阡刚好处理完事情回来，迎面撞上个生面孔。
　　那孟大娘子受自家小姑子所托，为她外甥来求娶季府小娘子。

　　松风跟在后头一看，“这不是吴侍郎家大娘子吗，她来干什么。”

　　进了正堂，季太夫人和吴氏何氏都在。
　　季阡看着摆在桌案上的礼盒，唇角抿成一根直线。

　　吴氏笑道：“阡郎回来了。这以前天天不着家，这段时间倒是晓得日日回来了。”
　　何氏跟着道，“闲点好呢，顾家。”

　　“唉，说起顾家，我看今日孟大娘子说的小郎君就是个好的，知书达理，不错。”

　　“您都没见过，就说好？”

　　“吴侍郎家风严谨，这家出来的郎君不会差。”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一会儿，发现季阡还杵着没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婚嫁一事，你不是最不耐烦听？”

　　季阡冷着脸不说话。

　　何氏偷笑，“阡郎，你也听了一会儿了，你倒是说说，这位吴侍郎家的郎君配你表妹合不合适？”

　　说完，季太夫人并吴氏何氏都看向季阡。

　　不得不说，阡郎这外形，身高容貌俱佳，也算是京中小娘子喜爱的类型，偏偏性子清冷不解风情，更是杀名在外，便是她们今日打趣，也隐隐有些怕他。

　　“不配。”
　　季阡冷冷吐出二字，整个大厅的笑声都停了下来。
　　之前孟大娘子来说亲，府中可谓是喜气洋洋的。吴侍郎的这个外甥年纪轻轻已考上了举人，家中父亲虽不过六品小官，但吴侍郎前途无量，其本人也仪表堂堂，未来可期。是近日炽手可热的小郎君了，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提亲。

　　何氏还在想，莫不是那日偶然被瞧见了？
　　要她说，娴娘的容貌最盛，在人堆里，总是一眼就能看见她。

　　吴侍郎与季江湖也算同僚，她知道的更详细些，家中没有太多弯弯道道，当初嫁妹妹，也是千挑万选，外甥一家各方面都不错，门第不算太高，她们季府压得住，也不会让娴娘不自在。
　　真正是极好的婚事。

　　吴氏挑了挑眉，“哦，你觉得不适配？那你说说，哪里不配了。”

　　季阡哪里会对一个侍郎家的外甥有印象。
　　说不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在他心中，没人能配得上裴娘，连他也配不上。

　　见他不说话，吴氏也不说话了。
　　何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想，这阡郎莫不是以为这表妹说的是裴娘吧？

　　裴娘毕竟在孝期，便是人家有意，也不可能此时登门啊。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来说媒，只可能是给娴娘说的。
　　这阡郎平时看着挺靠谱，怎么这会儿瞧着笨笨的......

　　季阡一想到裴娘要嫁给旁人，整个人几乎都要不受控制。
　　对于旁人说的话，已经是听不太进去了。

　　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裴娘连他都不愿意接受，又怎么可能接受旁人，肯定是她们擅作主张，想要做主裴娘的婚事。

　　“裴娘的婚事，肯定要看她自己的想法，季府既将她从云州接了过来，便是她不成婚，照顾她一辈子又有何妨。”

　　季太夫人抬头，与吴氏何氏对视一眼，从两人眼里也看到了一丝笑意。

　　“你这孩子，难道你不说，我们还能不管裴娘，这可是你说的，裴娘不成婚也行？”

　　季阡一顿，要是嫁给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那还不如不成婚呢。

　　三人都等着季阡，看他什么时候憋不住。